孟成德早就想过这一次来的结果,无非就是孟双不愿意认他。这一点,他也能够理解,若是孟双有心原谅他,就不会让孟书彦拒绝自己想要看她的要求了。但是遭遇楚逸寒这样的冷遇和警告,却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楚逸寒是真心对孟双的吧?孟成德看着楚逸寒毫不掩饰的对孟双的维护,心突然就放下了,总比当初嫁给楚云焕好,孟双能如此,也是她的福气了。
“刚才是臣逾矩了,既然三皇妃累了,那臣也告辞了。今日叨扰了。”孟成德本也没有打算怎么样,只是想再看一眼孟双,看一眼和心中的那个女子有八成相似的面容。
“冷溟,送客。”楚逸寒也没有一丝要挽留的意思,直接吩咐了冷溟送客,自己拉着孟双往后院去了。
“让你为难了。”行至没有人的地方,孟双突然开口说道。
楚逸寒微微一笑:“有什么为难的?我看得出来,你不想见他。我也早就说过,伤害你的人,我绝不姑息。”
“嗯。”孟双抬起头,柔柔一笑。她知道今天确实有些让楚逸寒难做了,孟成德到底是皇上封的侯爷,就算不看孟成德的面子,也要看皇上的面子,像今天这样直接赶人走,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但是孟双真的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就当是她任性了一回吧。
……
二皇子府后门外的小树林里,风澈警觉地四下查看,春寒和夏炎也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警戒着。
不一会,一个穿着绿色粗衣的女子便出现在了风澈的视线中。看到那人的样貌的时候,风澈眉头微微一皱,面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孟书彦告诉他,在二皇子府内有他的眼线,现在孟书彦被皇上留在宫里无法脱身,只能让风澈代替自己来和那人接头。风澈只知道对方是一个女子,他们约好的地点就是现在身处的这片小树林。但是现在走过来的女子他分明是见过的,而且……
“你,就是风澈?”让风澈有些惊讶的是,这个女子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没有一丝的惊讶,反而表现出的是比自己还要强的戒备之色。她不相信自己?这倒是一个合格的线人。
“孟书彦让我来的。”风澈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玉牌,那是孟书彦给他的信物,说只要这个女子看了就会知道他的身份。
“奴婢夏春,见过风澈大人。”在见到孟书彦的玉牌后,夏春才收起了怀疑,恭恭敬敬的给风澈行了一个礼。虽说风澈并没有什么官职,但是以风月山庄的少庄主的地位,夏春喊他一声大人也不亏。
“你刚才在怀疑我?”风澈勾勾嘴角,抱着双臂靠在树上。
“二皇子的人并不都是废物,小心些总是好的。”夏春老老实实的回答,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的冒犯而道歉。
“很好,”风澈点点头又道:“那你怎么知道这个玉牌就不是我抢来的?万一我就是楚云焕的人,刚才只是在你来之前杀掉了在这里等你的人,冒充他来和你接头的?”
“二皇子的人固然有些本事,但是论武功,想要杀掉风月山庄的少庄主,只怕是不可能的,”夏春依旧低着头,停了片刻继续说道:“而且,大人您刚才 提起二皇子的时候说的是‘楚云焕’,若您真的是二皇子的人,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直接说起二皇子的名字的。所以,奴婢相信,您就是风澈大人本人。”
风澈满意的点头笑道:“不错,难怪孟书彦放心把你留在孟含烟的身边当内应,你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还真的没有想到孟书彦说的那个人居然会是你。”
“风澈大人过誉了,夏春本来只是个无依无靠流落街头的可怜人,幸得大爷垂怜将夏春带回府里,夏春自然要替大爷做事。”夏春垂着头,几句话说的倒是滴水不漏。
“好了,废话说的差不多了,也该说正事了,楚云焕那里最近可有什么动静?”风澈站直了身子,先前轻挑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和认真,他向来如此,公私分明的很。
“三皇子大婚之前,四皇子和五皇子还会经常来府里,每一次都是直接去了二皇子的书房,书房外全是二皇子的亲信在把守,奴婢无法探听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不过昨日,骑都尉苏大人来过,而且苏大人走后不久,奴婢奉二皇妃的命令去书房给二皇子送参汤的时候正好看到二皇子的手上拿着一块令牌。但是二皇子看到奴婢进来很快就收了起来,还将命人责罚了奴婢,所以,奴婢也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令牌。”
夏春的这些信息确实很有价值,风澈微微皱了眉:“骑都尉?苏通?孟含烟的舅舅?难道是调度御林军的令牌?”
风澈一惊,一把抓住夏春的肩膀道:“你看到的那个令牌是什么样子的?”
夏春脸色刷的变白,却也没有挣扎,说道:“令牌不大,是银色的,下面还坠着五彩的穗络,二皇子收的太快了,奴婢并没有看的很清楚。”
“果然是调度御林军的令牌,”风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继而激动的看向夏春,拍拍她的肩膀道:“夏春,你帮了我们大忙了,回头我会和伪君子说一声,让他好好地犒劳犒劳你。”
风澈看似随意的拍打,对夏春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几乎是在风澈的手落下的那一瞬间,夏春就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声音很轻,但是还是会一向警觉的风澈注意到了。
“你怎么回事?”察觉到夏春的异常,风澈这才拧着眉细细查看,夏春的脸苍白的像是一张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那神情明明就是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想到夏春之前说的因为她突然闯入书房,被楚云焕的命人责罚了,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楚云焕的人做的?”风澈神色一凛,直接抓过夏春的手搭脉查看,一边问着:“伤到哪里了?”
夏春也不是矫情的人,之前不说是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孟书彦他们的计划,但是现在风澈已经察觉到了,并且问了,便坦白道:“是夜夙大人,二皇子府的下人犯了错,都会受到鞭笞,轻则二十下,重则五十下。二皇子念在奴婢是初犯,又是二皇妃身边的人,所以对奴婢从轻发落了。”
从轻发落?风澈的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夜夙他是知道的,那人的武功同样深不可测,他来行刑,二十鞭下去能保住性命就算是不错的了,还叫从轻发落?
夏春此刻的脉象很乱,也很虚弱,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撑过来的。一般人这样的话,恐怕连床都起不来了吧。
风澈扶着夏春坐在地上,自己坐在她的身后,抬手就要给夏春运功疗伤。夏春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连忙挣扎着要起身:“风澈大人,使不得,奴婢只不过是个粗鄙的下人,怎么能够让您来给奴婢疗伤。您放心,奴婢命贱,阎王爷不会收的。”
“坐好,先不说你是伪君子的人,我救你是应该的,若不是要替我们打探消息,你也不至于如此。在我风澈的眼里,没有上人下人的区别,只有该死的和不该死的,你很幸运,是属于不该死的那一类人。”风澈不由分说,一手扶住夏春的肩膀,一手将真气缓缓的输入到她的体内。
对于风澈这样的练武之人来说,耗损一点真气也算不了什么,几天的功夫就能练回来。
片刻之后,夏春的脸上渐渐浮现出血色,风澈才慢慢收了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夏春道:“这是我风月山庄的紫玉膏,对治疗各种外伤有奇效,你回去之后,找个无人的地方涂在伤口上就可以了。记得用完之后一定不要留下痕迹,免得被楚云焕的人发现暴露了你的身份,那就不好了。”
夏春握着风澈递过来的药瓶,眼眶里噙着泪,想道谢,可是喉咙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夏春并不知道紫玉膏的价值,但是毕竟是风月山庄的东西,她也隐约能够猜到一定是非常珍贵的。从小到大,她习惯了为奴为婢,却是第一次听人说不在乎她的身份。夏春的心湖里像是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淡淡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始终无法散去。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要是回去晚了孟含烟会起疑心的。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你一定要比以前更加小心,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千万记得,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主要的事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往后,我们还有很多需要用到你的地方。”风澈不能够理解夏春所谓的感动,救人在他看来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和夏春短短的接触,他也隐约间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女子是个十分忠心主,他担心夏春会为了报答孟书彦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这才叮嘱了一番。
夏春郑重的点了点头:“多谢风澈大人,奴婢会记住的。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三皇子和三皇妃成婚之后,二皇子的脾气变得很差,经常整夜的不回府,二皇妃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三皇妃的从中作梗,虽然二皇妃还没有说,但是奴婢觉得,二皇妃可能要对三皇妃下手了。”
“孟含烟?”风澈危险的眯起眸子:“好,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夏春走后,风澈才唤来春寒和夏炎,表情是少见的凝重:“给我盯紧孟含烟,若是她有什么伤害孟双的举动,直接下手,不用考虑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