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淡淡,觥筹交错。
霍景珩端着酒杯走到人前,“孟总,许久不见。”
孟卫良正在跟旁边的人谈笑风生,听到有别的声音插进来,不由蹙眉。
缓缓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霍景珩。
“你是?”孟卫良上下打量对方一眼,慢悠悠丢出一句问号。
旁边的人打趣,“孟总,您是不是糊涂了!这可是咱市连续十年的纳税大户,沧蓝的总裁霍总啊!”
经旁边人这么一说,孟卫良连连“哦”了一声,稍微正视霍景珩一眼,他将酒杯放到桌上,抽出手来握住霍景珩:“原来是霍总啊,怎么还有心情来参加慈善晚会?不回家里多瞧瞧弟弟?”
霍景珩嘴角一沉,眸色冷得能杀死人。
偏偏孟卫良装傻充愣,看不出他眼神里的寒意,握着他的手走到桌前,又重新拿了一个酒杯,换掉霍景珩手里的。
“我要是家里出这种事,哪还有心思出来喝酒,霍总家里还是太权威了。”孟卫良拍着他的肩膀,眼里全是羡慕,“难得霍总今天主动找我,把这酒喝了吧。”
霍景珩低下眼色,注视着酒杯里黄色液体。
嘴唇微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干了,孟总随意。”
“嚯!”孟卫良拍起手掌,“霍总海量啊!让他喝什么,他就得喝什么,谁说霍总高处不胜寒的?这分明是平易近人啊!”
在场的人,嘴里尴尬干笑几声,眼睛游离到各处,分明不敢看向霍景珩这里。
孟卫良见其他人竟然不附和自己,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他停下动作,对着霍景珩说道:“霍总还有什么事吗?”
霍景珩不动声色,“等沧蓝举办围棋赛事,孟总可要第一时间亲自到场,我会为你预留特别嘉宾席。”
孟卫良:“什么围棋赛事?我怎么没听说?”
霍景珩浅笑:“企划书上有孟总的签字,就不用在我面前装作不知道。”
孟卫良惊讶看着霍景珩,“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行业内的机密,不到公示阶段是不会参与人员名单放出。
据他所知,该赛事承办权还卡在最关键的一道签字上,即使他们十个人已经签字,最后一人不落下署名,承办权就到不了沧蓝的手上。
霍景珩站在原地,小声提醒:“孟总贵人多忘事,前不久我的人给孟总母亲送去一些补品,老夫人吃了感觉如何?”
“是你?”孟卫良恍然大悟。
难怪!
之前远在乡下的母亲打电话给他说有人送来补品,一顿夸赞。
居然是霍景珩的人。
为了拿下此次赛事承办权,霍景珩还真是做足功课。
孟卫良脸色挂着不悦,“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丢下话,大步离开宴会厅。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冲个什么劲,要不是孟家最近刚跟政府谈下合作,今晚的慈善晚会邀请名单上压根不会有他的名字。”
“站在风口处,猪都能起飞。”
霍景珩看着孟卫良远去的身影,拿回原来的酒杯,离开人群。
走到一处花园里,独自欣赏起池子里的金鱼。
“先生!”阎今姗姗来迟,他看了一眼水池,又看了一眼霍景珩:“姓孟的太过分,我找人提醒一下他。”
阎今刚转过身要走,霍景珩出声叫住他。
“他哪里过分?”
静谧的水池里,倒映出一轮弦月。
鱼儿在水面上露出头,惊起阵阵涟漪。
阎今为霍景珩打抱不平:“他竟敢让您……”
刚才孟卫良的行径简直是在霍景珩的禁区边缘疯狂作死。
在H市,从来没有谁敢指使霍景珩喝酒,而他孟卫良无疑是第一个。
孟卫良如此不尊重霍景珩,阎今站在旁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霍景珩在石凳上坐下,点燃一支烟,缓慢吞吐:“阎今,这就是商场。一旦走错,接下来步步都是错。”
阎今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
“先生,您这些年……”阎今缓了缓,握紧拳头,“不,您前半生都为了霍家!可他们又是怎么回报您的?二少爷都那样了,老爷子还不可能下重手,这要是再继续放任不管,后面再惹事……”
这几天,霍景珩连家都抽不出时间回去。
忙着给霍司毓收拾烂摊子。
凭着个人关系,终于堵住悠悠众口。
没能让霍司毓如愿。
阎今也看出来,霍司毓压根不是想碰那玩意那么简单,他是想让霍景珩动怒,更是想毁了霍景珩一手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
他得不到的,霍景珩也别想得到。
“二少爷为什么这么恨你?”阎今问道,甚至几次向温语出手。
一根燃烬的眼底落地,溅起火星子。
黑色的皮鞋踩在上面,来回糅烂:“霍司毓看上我的出身,我的位置,以及……”
他所拥有的一切。
尽管这一切都是他通过自身努力得来的。
霍司毓那发狠的嫉妒心,早已赤裸裸放在明面。
别人或许看不到,猜不透霍司毓在想什么。
他身为霍司毓一生之敌,早就看穿这个弟弟的想法。
这些年,一直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对他忍让至今。
阎今不明白:“看上您的?可你们同为霍家的子嗣,他还要怎样?从小老爷子给他都是最好的。”
霍景珩摸出一支烟,咬在嘴上,迟迟没有点燃。
他望着一丝亮光打在水面上的池鱼。
“阎今,你看这一池子的鱼,像不像霍司毓?”
“啊?”
阎今凑上前,自己盯着水里的鱼看着。
每一条颜色斑斓,身形吃的体态彪圆,很难看出是鱼。
可偏偏各个游起来,带起不小的波浪。
“先生,您的意思是?”
霍景珩轻轻敲打着石头桌面,“即便是给它们最好的环境,喂最好的饲料,并且请专门的人照看,可它们的心一直得不到满足。哪怕是一条野生的鲤鱼,它们也会心生嫉妒,觉得自己是被囚禁一生,是最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