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语在长廊里坐了一整个早上。
旁边的凳子上还摆放着早餐,她吃不下任何一口。
就在她刚跨进病房没多久,仪器上发出爆鸣。
她还来不及反应,医生便将她推出病房,门被紧紧关上。
透过门上的玻璃,温语看不清里面,医生来来回回。
听得出里面异常忙碌。
她呆呆坐着,直到病危通知书出现在面前,她黯淡的眼神浮现光亮:“这是什么?”
医生不耐烦地把笔塞到她的手上:“别废话,快点签字,里面还等着抢救呢。”
温语面无表情在上面快速写下自己的名字,刚写完,医生便将单子抽走,转身进了病房。
从白天到傍晚,温语如同木头。
直到一双男士皮鞋映入眼帘,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向上看去。
南风双手插进白色大褂的衣兜里,咧着嘴笑道:“温小姐,你运气一如既往的好。”
“什么、意思?”温语喃喃开口。
“你的家人几次从鬼门关被拉回来,”南风上下打量着温语,“你难道不该反思一下自己吗?如果你不给人当小三,你的家人或许就不会得病。”
“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南风每个字都重重敲在温语痛处。
温语刚要反驳,从病房里走出个医护人员打断了她。
医护人员手里拿着单子:“南教授,您说的是这款药吗?”
南风拿过来瞧了一眼,点头:“对的,记住一定得是5mg的规格,其余的都不行。药到了以后,立刻给病人用上。”
“好的,我这就去调度。”确定以后,医护人员马不停蹄离开病房。
温语透过病房门的缝隙看到里面,早已恢复平静,而南风的白大褂上还沾有污渍。
她反应过来,连忙开口问道:“又是你…救了我婶婶?”
南风轻蔑仰起头:“是我,看来不算太笨。”
看她眼神迷茫,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南风微蹙眉头。
这是对他医术的不信任?
“没骗你。”
温语:“我没说不相信,只是……”
“话说回来,霍总呢?怎么没陪着你?”南风嘲讽道,“他不是处处以为你重?你婶婶并为,他应该很担心你吧?”
南风主动提及霍景珩,温语脸上的表情似动未动,像是没听见一般。
他不免好奇。
温语一脸憔悴,跟他离开之前见到的判若两人。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谢谢你,南教授。”温语站起身,弯下腰对着南风鞠了一躬,“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婶婶一眼吗?”
她的表现让南风感到无趣。
仅存的调侃,索然无味。
他眼神迅速从温语身上扫过,大步从她身旁走过:“进去吧,你婶婶已经脱离危险。”
温语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紧紧攥着手机。
漆黑的屏幕映出她苍白的脸。
她微微动了下面部肌肉,试着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阿语……?”
病房里传来温霞玉虚弱的喊声。
温语立即站起身,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她抬手扶住墙,稳了稳心神,才走进病房里。
“婶婶……您醒了?”温语强忍着激动,慢慢朝着温霞玉走过去。
抢救结束后,医护人员推着仪器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她跟婶婶。
“阿语?怎么一直站着,快过来,坐我身边来。”
听着婶婶苍白的声音,温语泪水瞬间涌出。
“婶婶!”
多日以来的委屈与焦急,再也忍受不住,全都发泄出来。
温语扑到婶婶的怀里,揪着婶婶的袖子,发出呜咽。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哭什么呢?”温霞玉轻轻抚摸温语的头,一遍又一遍。
不管温语多大,在温霞玉眼里她一直都是个孩子。
哭成这样,是又受了什么委屈?
温霞玉柔声问道:“受什么委屈了?跟婶婶说说,婶婶替你做主。”
温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以为您醒不过来了……”
“胡说什么呢?”温霞玉听着孩子般的语气,笑了起来,“我不过睡了一觉,时间久了一些。”
温语继续把头埋在婶婶怀里,一个劲撒娇。
对她而言,这个觉婶婶睡得太久。
她差一点就坚持不下去。
过了许久,温语渐渐平复好情绪,她坐在椅子上,与婶婶相视一笑。
还好,上天没有夺走她唯一的亲人。
“医生说您很可能永远醒不过来……”温语紧握着温霞玉的手,不敢松开。
“怎么会,我还没看到你的孩子出生呢。”
温语脸色一沉,她陡然松开手,走到床边,帮婶婶调整床头的高度,又倒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递到婶婶嘴边。
温霞玉喝了几口,虚弱地看着她:“你一直守着我?没有回去?”
“嗯……”温语避开温霞玉的视线,低头整理着柜子上的物品,“医生说再观察观察,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自主进食,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
“随便什么都行。”温霞玉说,“时候不早了,这里有人照顾,你快点回去吧。不用天天来,来回折腾。”
温语看上去又瘦了不少,温霞玉看着心疼。
“我不累,您给我买的公寓就在附近,我走过去只要几分钟。”温语笑着说。
“什么?”温霞玉震惊,“我昏迷期间你一直住在公寓?没有回家?”
“是啊,方便照顾您嘛。”温语收拾完,坐回温霞玉身边。
温霞玉枯瘦的手抚上温语的手背,“阿语,你是不是又跟景珩吵架了?”
温语动作一顿,心里被刺了一下,她抬起头,挤出一个微笑:“没有,您别瞎想。您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好好休息。”
“你从小就不会撒谎,”温霞玉满眼心疼,“脸色这么差,眼睛也是肿的,你跟景珩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