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听得愣愣的,陆连清接着又说:“小鹿再怎么闹腾,发现他的母亲也回不来了,突然与家里人全部脱离关系,自己搬到外面住,还改姓许,寄养在他姥爷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名下,让我们都不要去打扰他,我也被他折腾得心灰意冷了,知道他姥爷的钱可紧着给他造,他缺不了什么,随他去了,他也应该在那个时候和你们亲见着面了,我是很久以后才听小凌教授说他给你母亲安排了医院,还求小凌教授的妻子给你母亲做的手术,看样子,他对自己当年有多作是醒悟过来了。”
苏苒愣了一会儿,这个版本的故事,她觉得自己至少得消化一年,不,得消化三年!
好一会儿,苏苒才说:“这么说,鹿叔叔他根本不可能…”
“虽然小鹿跟我闹腾得死去活来的,但以我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他不可能干那种事情,至少对苏越是不可能干那种事情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改姓外居后,实际上是一次偷听到他姥爷和我的对电话,当时我们不经意提了嘴当年宾里枪走火的事。”
“宾里还活着。”
“宾里是阿库的父亲。”
苏苒有些明白了,陆连清接着说:“小鹿偷听到了那通电话,到底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但之后他做的事,可件件都不能说是没目的的,他考上了大学,却放弃了学业,进行特殊训练最为刻苦,刻苦到我听他爷爷说起来,都不太相信这是成天跟我作对的儿子,然后就神秘地消失了,我们好不容易打听到他从事的工作,那些工作,并不是我们希望的,尤其是他姥爷姥姥,差点没被气得吐血三升,而他偏偏还暗里勾搭上了于景明,成了于景明的卧底,之后成功地混进了果阿,在执行一次大任务出了事后在欧洲养了一段时间,本以为他经此一劫,总算消停了,我们都松了口气。结果他悄悄离开欧洲,回了果阿,收拾了阿库的结义兄弟,我们查了,那个结义兄弟其实是宾里的私生子;挑拨离间的阿法规和阿法图兄弟,阿法规在果阿有宾里撑腰,实际上是最大的一支毒枭,但从那以后其势慢慢弱过那托,后来完全不如那托,再后来你也知道,差不多算是一窝端了;还有阿法规势弱后,那托的结义三兄弟突然暴死,据说他这个三兄弟当年就出现在你父亲出事的现场…”
苏苒好一会儿才说:“爸,你再这么怀疑下去,让我都觉得鹿叔叔有点假公济私了。”
陆连清只得苦笑一下说:“不管济不济私,这些人做的事,说起来真是个个当诛。”
“鹿叔叔在我心目中一下变成了大侠。”
“走吧,山上冷,小的两个怕受不了,我们回吧。”陆连清看着被寒风吹着有点打颤的苏苒说,“今年这里的冬天也挺冷的,以前好象没这么冷。”说完陆连清走过去把陆星沉抱了起来,牵着秦星星叫上陆星河就往陵园外走。
苏苒嗯嗯应着,和陆连清到了陵园大门口,陆连清放下三个小家伙,苏苒把三个小家伙放上白果的车,自己刚要上去,陆连清忽说:“我听你朱伯伯曾经提过一嘴,当年于景明安排卧底的时候,打过一个报告,报告说为了让句号潜伏得更深,想牺牲掉顿号或冒号,你朱伯伯自然不肯批,这事让小鹿知道了,还和于景明差点翻脸。”
苏苒愣了一下,陆连清正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这是机密,绝对的机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小鹿不可能是那种会开枪打死自己苏越哥哥的人。”
苏苒顿时觉得梗在心口的那根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是陆连清带来的那股悲凉把她给传染了,鹿叔叔没做那种人神共愤的事,自己不能恨他,就只能想他了,可自己恨着他的时候都想得那么痛苦,不恨了,可怎么办。
苏苒都不知道带着三个小家伙是怎么回的奶茶店,好在自己还没拿到驾照,否则非带着一起掉沟里去。
刚一到奶茶店,赵小恨就过来了。
在山上被炸死的,除了许云鹿和迪沙洁,苏苒还认识的人就是李鬼和横宾,都是给炸死的,但许云鹿和迪沙洁是在执行任务时炸死的,是牺牲,还在各自国家的陵园立了墓写了碑文,但李鬼和横宾却只能算是炸死了,许文山验到了许云鹿的DNA,就急晕了过去,也就没人张罗找李鬼和横宾的尸体了,等邵东在李鬼和横宾住的地方找到头发什么,那些尸体都被处理完了,李鬼和横宾在哪儿都不知道:是被果阿打扫战场的人打扫走了,一把火全烧了;还是遗弃在了山上被猛兽当早晚餐给吃掉了,都不得而知。
还有邵东还不特别能确定自己找到的头发一定是两人的,而不是两人相好什么的,尸体都没有了,也实在没必要再验手里的头发是谁的了。
邵东更生气的是三人一起玩了这么大一票,而玩之前没一个告诉他一声,就全都死翘翘了,很生气,别说墓地,连碑都不想给李鬼、横宾立一块,不过两年多,再没三人一星半点消息,邵东有些拿不准主意,上个月跟苏苒还提了一嘴,是不是该给李鬼、横宾立个衣冠冢什么的。
赵小恨是善自上的山,回来就被停职处分,苏苒原以为赵小恨会要死要活的,但没想到他更在意的是李鬼没了,对停不停职反而不是那么在乎,消沉了一段时间,也不回警局去撤处分,就在李鬼的酒吧客串上了DJ,邵东干脆把酒吧扔给赵小恨打理,省得赵小恨每天胡思乱想,但赵小恨除了喜欢每天晚上在酒吧唱几首《醉千年》《站着等你三千年》什么的,就都赖在苏苒的奶茶店。
苏苒现在其实并没有特别多的时间在奶茶店,她不知道那管膏药和那颗佛珠是不是苏铭,或者知道她和许云鹿那点爱情故事的人故意放的,目的是为了让她以为许云鹿还活着,但到底是活过来,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娃让她也没有脸继续消沉下去。
陆星河从医院出来,就变得沉默寡言,最喜欢躲在奶茶店那间台球室玩电脑和做手办,有时候一做可以做一整天,而且还越做越好,苏苒、苏铭和苏苒使了各种的法子,都没办法改变陆星河喜欢躲台球桌下的举动,只好对那间台球室各种添置,最终台球室彻底沦为陆星河的工作室。
苏苒看手办越来越多,增加的几个架子都不够放了,想把那两张没人玩的台球桌撤了,陆星河死活不同意,但越来越多手办没地方放,他最终同意邵西和陆予沁在网上给他处理掉。
手办一放到网上,没想到还真有人要,苏苒只得给陆星河开了张银行卡。
陆星沉则是三天一小病两天一大病,比许老太还爱病,把苏苒忙得除了完成课业,九成的心思都在陆星沉身上了,还要分半成心思给许文山夫妻和陆丰夫妻,两个老太太岁数都不小了,经此一事,都病怏怏的,尤其是许老太,不到三年时间,病危通知就下了两次。
苏苒忙完两老太太这病那病,陆星沉这不舒服那闹腾,发现给陆星河开的卡里的数字已经达到六位了,而且还给邵西和云展当了小徒弟。
苏苒接着苏铭的电话,从学校回到奶茶店。
苏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有点不相信地问:“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吗?”
“我哥说有事找我商量。”
“哎哟,我就说呢,还是哥的魅力大啊。”
“小姑,”苏苒生气爬苏兰背上,苏兰拍拍苏苒的手说,“好了,默默刚才还问我,你今天什么时候会回来。”
苏苒叹了口气,往台球室走,到了门口叫了一声“默默”。
陆星河从台球桌下爬出来,看了苏苒一眼,苏苒就问:“听小姑婆说你找妈妈。”
陆星河点点头,苏苒又问:“找妈妈有事吗?”
“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苏苒对这句问话已经听了快三年了,陆星河每天都会问一次,她也和机器人一样回答得非常顺口了:“爸爸出差去了,要好久才能回来。”
“是不是爷爷说的才是真的,我们每次去看的都是爸爸?”
苏苒梗着,一下说不出话来,陆星河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我要去上学。”
苏苒差点跪了,陆星河从医院出来,不仅不爱说话,而且连幼儿园也不去了,虽然许文山派人过来教他读书写字,他都学,只是不肯离开台球室,和他说上幼儿园、上学的事,他都不接受,也不哭也不闹,不到吃饭和睡觉的时候,轻易不离开台球室,苏苒为这事头疼不已,没想到陆星河今天主动提上学的事,所以吃惊之余有些口吃的问:“真,真的?”
陆星河点点头,苏苒伸手搂过陆星河,哽咽地说:“默默,妈现在就去给你办入学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