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我看着那金国打扮的侍从,心里想着这姜戎州还真是不简单。
接过纸条打开,在我看到那个字体的一瞬间,我愣住了。
原来在来金国路上的那个纸条是姜戎州写的。
我知那不是竹灵的字迹,我只以为他是为避人耳目找人代写的,原来真的不是他写的。
来不及再思考,纸条上的字令我呼吸一滞。
这次我不打算回避,我倒要看看姜戎州到底在耍什么鬼把戏。
再又一次催促我回鄢国的信件到来时,我主动找到了苻乌。
“你要回去?”
“是。”
“不行。”
他直接回绝,又看我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去意已决。
他紧皱着眉头,直视我的眼睛。
我也不避他,就这么僵着。
“大王,你要信我。”
我走上前,用全力环住他的腰身,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我会一直在。
“文伽,你是我的王后,我永远的妻子,或许这两年我太过忙于政事忽略了你,但是你要相信我绝不会拿你冒险。
此次姜戎州想这么一出,我不知他想干什么,也不知你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如果只是不想我为难,真的不必如此,他不会拿我怎么样,更何况如今的我,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如果你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会阻挠,我只需要你记住你是我的妻子。”
“好。”我装作感动到不行的样子,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我想苻乌大概对我也是有些感情的吧,只是这些感情里夹杂了多少欺骗与利用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29.
苻乌把金国最强的军队给了我,以保证我此次出行的安全。
我出宫后的第一时间,就递消息给了姜戎州。
在车队行至距堰城一百公里之处,我令人拐了个弯。
对,我没有打算去鄢国
而是选择了堰城与金国之间的一个别宫,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这个别宫是先人建立,如今早已人去楼空,很适合拿来谈判。
让人把别宫收拾好以后,我便去了最近的山泉处。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有改掉喜欢趴在池塘边看小鱼在水中游动的习惯。
我一直都挺开心能被送去浮屠寺的,至少能让我过上近十年轻松又幸福生活。
幸福到让我以为我被爱着,以为我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其实,我现在想想我真的喜欢竹灵吗?也未必吧。
人从黑暗中爬出,感受过温暖幸福,却要再被推入黑暗,这真的太令人恐惧了。
我把脚伸入小河底,感受着水流从我脚面流过,留下酥酥麻麻的感觉。
回忆不禁袭来。
我三岁那年的中秋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在家宴之上,我被人叫走。
我以为是有人要送我礼物,毕竟今天是中秋节嘛,就放松了警惕。
我到了走廊上,可未见一人,回头一看,带路的小厮也不见了。
我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转身往回跑。
突然一个麻袋套了下来,比夜色更黑的黑暗笼罩了全身。
等到我晕晕乎乎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绑到了柴房的柱子上。
他们在柱子周边围了一圈柴火,那柴火被摞得很高,几乎掩住了我的全身,大概从外面看是看不到我人的。
柴被点燃了,火猛的一下窜的老高。
我慌张的大哭大叫,希望有人来救我,喊到嗓子嘶哑,全身发麻,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火越烧越旺,他们在外面大笑着拍手鼓掌。
火光映红了他们的脸,我看清了他们的笑容,甚至在他们看到我看见他们的时候笑得更开心了。
在火即将烧到我身上的时候,遣人灭掉,再烧,再灭,几次来回,直到他们玩腻了,最后再把几近昏迷的我扔进水缸里。
任我在里面扑腾,看我实在是扑腾不动了,再拍拍衣服上蹭的灰,转身离开。
直到第二天我被找到,太医说我应该是没救了,母妃就抱着我一个劲的哭。
其实我有意识,可是我不管再怎么挣扎,身体也再难晃动一分,我想睁开眼的,可就是一直都睁不开,把我急得要死。
在太医又一次告诉母妃要节哀顺变的时候,我醒过来了。
不是因为母妃,只是因为我听到了,要为我免去责罚的旨意。
原来,他们把对我的霸凌称之为小孩子贪玩的意外。
是我自己跑去柴房玩火,又因为玩脱了引发了火灾,在救火的途中,不小心掉进水缸才受了伤。
我不甘心,也不敢相信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挣扎着醒过来,我告诉母妃那不是真相,她说我醒过来就好了,以后不要再往那地方跑。
我挣脱她的怀抱,跑去父皇殿前跪着,期望他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为我平冤。
可是他没有见我,公公们不停的打发我离开,我不愿,最后我晕倒在了殿前,被母妃带了回去。
又昏迷了许多时日,醒来后我又恢复了照常,没有再提那件事,母妃以为我失去了那部分记忆,也没有提就开开心心的给我拿吃食去了。
可只有我知道,我没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对了,再提一句,当初的那个始作俑者在我去浮屠寺前就变成了残废。
毕竟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回宫了。
30.
抬头望望天,夕阳已映红了半边天。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姜戎州也该到了。
“公主殿下。”姜戎州冲着我行了一礼,是将军对公主的礼。
我看向他,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在他看来理应如此。
“鄢国新皇原来如此没有规矩啊。”说着便目不斜视的坐在了最上面的位置上。
我们代表的是两国,我自然是不必把位置让给他的。
“公主,您忘了?我虽已坐上皇位,可还未举行登基仪式,不能完全算新皇,您这话可是说不到我身上的。”
我不想陪他在这理什么规矩,也就不再反驳,随他去。
“直说吧,你纸条上写的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皇兄还活着,我已经派人找他了,相信不需多长时日你便可以再见到他。”
“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他早就死了。”
“你知道我有没有胡说八道。”
他没有反驳,直接又把话推给了我,可我也无法反驳。
“我带来了个人,你大概想见见。”
我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不停的在打着鼓。
“谁。”
“不急,你答应我一件事,你就可以见到。”
“什么事?”
“跟我回去,做我的皇后。”
“什么?姜戎州你疯了吧。”
“我没疯,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要么答应我,要么我杀了那个人,再踏平金国。”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得笑出了声:“你别傻了,鄢国跟金国可是有和平条约,现在还远远没有到时间。”
“你知道,我会。”
他看着我,讳莫如深的眼睛里满是偏执与疯狂。
这一刻,我确信了,姜戎州是疯子。
的确,合约算不了什么,无非是背上不守信的名声,或者是被群而攻之。
这对一个疯子来说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