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金殿求娶兄弟争
桩桩2023-08-01 17:047,496

朱元璋瞧着平素性格温和的太子有纳妃之意,且如此急迫,不觉一愣。“纳魏国公长女为东宫侧妃?”正在思索间,突然听到朱棣大声说:“父皇,儿臣想求娶的正是魏国公长女。”

朱守谦第二日带着新王妃入宫谢恩。朱元璋与马皇后欣慰地看着朱守谦,朱元璋温言道:“守谦,你终于成家立室了,十日后就起程去封地吧!”

“皇上!”朱守谦眼中露出不舍,又不敢多言,低声答应,“守谦遵旨。”

“皇上,守谦一直在身边长大,又是你唯一的亲侄孙,以亲王仪可好?”马皇后轻声进言道。

在朱元璋封的十个亲王中,朱守谦是唯一的外姓亲王,只享亲王半仪,此时看到他要离开,朱元璋想起去世的侄子,眼中微湿,微笑道:“皇后所言极是,着内务府另改金册金印,以亲王仪仗出京。”

朱守谦闻言大喜,哽咽道:“皇上、娘娘待守谦如此亲厚,守谦极是不舍……”

“王爷!”靖江王妃轻声唤了他一声。

朱守谦止住泪,伏地谢恩。两人正欲退出,内侍传报:“太子殿下、燕王殿下求见!”

朱元璋笑道:“让他们进来吧。”

太子身着明黄贡锦,温文尔雅,燕王还是一身银白锦衣,英气迫人,两人走在一起,燕王虽才十七,个头已和太子一般无二,朱元璋与皇后瞧着两人,心里都极为满意生出这么出色的儿子来。

“皇儿有何事?”

太子朱标与燕王朱棣是在殿外遇到一起,此时一起进来,听到朱元璋问话,朱棣心里着急,生怕太子先提亲,但自己居后又不能先行开口。

朱标微笑道:“儿臣请安来的。”

朱棣心里一松,开口笑道:“儿臣却是想请父皇母后做主,为儿臣提亲。”

此言一出,堂上几人都愣了愣。

朱标心思一动,朱棣想娶何人?难道凤阳之行他已知锦曦身份?不等朱棣开口,他抢先答道:“儿臣除了请安,正有一事与四弟相同,吕妃的父亲、大哥侵吞灾银,且不知下落,吕妃因怀有身孕免于责罚,常妃身子又弱,目前东宫无主。儿臣听闻魏国公长女性情娴静,知书识礼,想请父皇做主求娶为妻。”

朱元璋瞧着平素性格温和的太子有纳妃之意,且如此急迫,不觉一愣。“纳魏国公长女为东宫侧妃?”正在思索间,突然听到朱棣大声说:“父皇,儿臣想求娶的正是魏国公长女。”

马皇后吓了一跳,怎么突然间两个儿子同时看上了魏国公长女?还同时在殿前求娶?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朱元璋。

朱守谦和王妃站在一旁也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还能看到这一出,瞬间便明白锦曦避到他府中还想与他一同去广西的原因。

朱元璋慢慢平息了心里的惊疑,看着两个儿子默不作声。两个儿子同时求娶,该如何是好?

马皇后瞧了他一眼,微笑着说:“还真是巧,怎么都同时求娶魏国公之女呢?”

朱标的脸色已不好看,明明他是太子,照理说他已经说了,朱棣无论如何也不该同时求娶。他看了眼朱棣,朱棣沉着一张脸和他对视着。

朱棣从小话就不多,兄弟几个看起来都挺好,但他却与秦王走得更近。朱标看不懂朱棣狭长凤目中的情感,却能感觉到朱棣的不退让。今日为一女子不退让,他日呢?也就是从这时,朱标对朱棣起了杀心。

过了半晌,朱元璋打破了殿内的静寂,有点儿疲倦地摆摆手,“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朱标、朱棣、朱守谦齐声道:“儿臣告退。”

出了乾清宫,朱标微笑道:“四弟,这事怎么这么巧?”

“大哥,东宫之内,美女如云,诚如落影姑娘,虽无名分,但你也不差锦曦一个。”朱棣静静地说。

朱标看过去,朱棣凤目中露出坚定之色,他微叹了口气,道:“原来你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而且她已与我订下鸳盟,凤阳之行,臣弟最大的收获就是她,也只有她。”朱棣一字一句地说着,此时想得到锦曦的心如此迫切,他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在意了她,还敢与身为太子的大哥当着父皇母后的面同时求娶,甚至还不惜撒谎。

“只有她吗?”朱标微微嘲笑道,他想起朱棣擒了吕家大公子杀回吕家庄之事。若非一品兰花暗中搭救,如果吕太公落在朱棣手中,不知道这太子之位是否还坐得稳?朱棣说凤阳之行的收获只有锦曦,这是在暗示凤阳之事到此完结吗?

朱棣凤阳之行回来,皇上龙颜大怒,连降吏部十三司俸禄;杀了凤阳县令;发海捕文书缉拿吕太公一家,吕妃身怀有孕,又在深宫,才仅罚她禁足寝殿;怒斥东宫詹士府数十名官员没有好生辅佐太子,同时又让太子代天子祈雨祭天,以示太子地位稳固。

难道朱棣手中还有别的东西能把凤阳之事再掀波澜?朱标心中百转千回,温润的眼睛瞬间变得凌厉异常,“前些日子去四弟府中,她是被四弟抓去的,四弟真与她定有鸳盟吗?”

“大皇兄,她是我带走的,不是抓去的,她不过是不想进宫而已。”朱棣懒洋洋地回答,嘴边露出一丝极温柔的笑容。

“哦?既是如此,她为何逃走呢?想来是不肯在四弟府中罢了。”难道二人真有私情?朱标想到平时锦曦对他的冷淡心中一紧,出言讥讽道。

朱棣眯起眼,想起非兰逃走心里就恨,看着朱标突然说了句:“听说有个江湖组织叫一品兰花,大哥可熟?”

朱标一愣,吕太公被拿住,“一品兰花”已找到他,奉上了吕太公及他儿子的人头,绝了他的后患。再怎么说,吕太公也是他的岳丈,若是活着,多少也无颜面。难道朱棣连这事也知道?难道他在暗中早已布下眼线盯紧了自己?朱标气涌上来,顾不得平时的斯文形象,恨声道:“你难道忘记了硕妃娘娘是如何死的吗?”

朱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凤目转红,狠狠地瞪着朱标。他的母妃是因不足月生下他,被皇上疑心母妃另有他染被处死。从小这个秘密就藏在他心里,不敢吐露半句。这时被朱标提起,悲愤像石头重重地压在了心头。

他哑着嗓子,慢慢道:“我从小就在母后身边长大,听说母妃是病故的。大哥言下似是另有隐情,请告诉臣弟,臣弟感激不尽!”

两人之间顿时暗潮激涌。

朱标心知说错了话,这等宫闱隐秘本来就是皇宫中的禁忌,他干笑了一声,看向朱守谦,“守谦,你说,锦曦会在哪儿呢?”

朱守谦在一旁打了个寒战,他再粗枝大叶也看得出这两人之间已起了争斗之心。听到朱标问起,忙干笑两声道:“守谦不知。”

“若是她知道我与四弟都很想见她,不知道她更会想见谁呢?”

“这个……守谦还要回府收拾行装,二位皇叔,失陪!”他扶着王妃赶紧离开。

朱守谦一走,两人之间的空气又凝固了。

“四弟肖似硕妃娘娘,拿定主意便是不改了,大哥素来很喜欢你这点儿。”

朱标想说什么?他知道是谁进了谗言让父皇处死母妃的?朱棣的眉心皱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形成的一道深痕瞬间消散了,他嘴角轻轻扯开,笑容如阳光般顿现,“是啊,从小母妃便道我性子倔,大哥、二哥性情温和,也总是让着我。”

朱标想起锦曦的样子,心里总是舍不下,可是因此与四弟结仇……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明黄锦衣上,上面绣的金龙贵气异常,他便笑了,“这事真是碰巧了,自郊外比箭遇到她,我就认定是她了。”

“臣弟与大哥一样。”朱棣平平地道。

朱标回头看了看奉先殿,弹了弹衣袍,傲然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听天由命吧!”

朱棣神色转黯,片刻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大哥日后九五至尊,臣弟只想在封地平安过一世。”

朱标沉默了。

风吹起两人的衣襟,吹散了许多东西。朱标想起小时候朱棣不爱说话,是自己一直陪着他,逗着他玩,才慢慢打破隔阂。听到朱棣这样说,他心里也叹息一声,转过身走下白玉石阶,“北平不错,四弟以后好好在那里过一生也很好。”

若是能以锦曦换来朱棣一生顺从戍守北边的承诺,朱标想,那就放弃吧。

朱元璋有点儿头疼,他负手在殿内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上回棣儿生辰,你不是见过天德的长女,说无妇德且娇纵吗?”

马皇后也很疑惑,燕王府花园内的一幕历历在目,浓妆艳抹的脸,被刺扎了手大呼小叫毫无淑女风范,不似有教养的大家闺秀……还有棣儿厌恶不屑的神色,她缓步走到朱元璋身边,柔声道:“臣妾细想了想,这事似乎有点儿奇怪,臣妾亲眼所见,天德长女实在配不上棣儿,可如今兄弟二人争相求娶,皇上,天德几时回京?好生问问?”

“传言天德自幼将长女送往栖霞山庵堂养育,去年才接回府中,庵中长大的孩子常听佛法,怎么会娇纵无德?皇后确定当日看到的真是天德之女?”朱元璋有点儿不相信。

马皇后又回忆了一遍,“当时她与徐夫人在一起,口口声声唤她娘,这个,臣妾应该不会弄错。”

“要烦皇后传徐夫人进宫一趟了。”

“皇上,若是天德之女足以匹配皇儿,你把她赐婚与谁?”

朱元璋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道:“朕再想想。”

皇后宣徐夫人入宫的懿旨送到魏国公府。徐夫人赶紧换上诰命衣饰,正待出门之时被儿子拦住了。

徐辉祖轻声道:“娘,若是皇后问及燕王寿宴时你身边的女子,你便道是儿媳珍贝,不然便是欺君了。”

徐夫人叹了口气,道:“终是躲不过的,也只能如此,好在你也收了珍贝。若是娘娘要见锦曦呢?这孩子,怎么去了凤阳连封家书也不写,嘱人去凤阳寻她回来吧。”

“是,儿子这就找人去办。对了,娘,听说太子与燕王同时求娶,锦曦……”徐辉祖犹豫了下,还是坚定地道,“太子殿下对她情根深种,娘可想得清楚了?”

徐夫人诧异地看了眼儿子,沉声道:“这事老爷拿主意,娘知道,你终是想让锦曦嫁给太子,但也要问问锦曦的意思才好。她回府才一年多,娘还舍不得她出嫁,唉!”

一丝羞愧从徐辉祖脸上掠过,但一想起锦曦若是嫁了太子,将来可登皇后宝座,他又硬下了心肠,“太子温文尔雅,气度学识无不令人叹服,燕王军中出生,才华不及太子,武艺只是平凡,别忘了,他的出生……娘,这是锦曦的终身大事啊!”

“我知道了,辉祖,你可知道,太子,只能是侧妃啊,岂不委屈了锦曦?就这样吧,见过皇后娘娘,等你父亲回来再议吧。”

坤宁宫内马皇后和蔼地请徐夫人坐下,漫不经心地问道:“夫人可知本宫今日唤你来所为何事?”

“请娘娘示明,臣妾愚钝。”徐夫人很有礼貌地表示着自己的谦恭。

马皇后一听便笑了,“夫人如此多礼,那日棣儿生辰花园中陪伴夫人的必不是长女千金。”

徐夫人一惊,叹道:“娘娘说的极是,乃是小儿辉祖妾室,小女身体虚弱,从小就送往庵堂静养。”

“哦?那么本宫欲见见令千金,可有大碍?”

“娘娘恕罪。小女眼下在凤阳老家,听说那里有名医可调养身体。”

马皇后听了便想,难道是棣儿去凤阳巡视见过了徐小姐?可是太子又怎么想求娶呢?她温言笑道:“徐小姐身体要紧,不知虚弱成什么样?宫中名医甚多,改日回府去瞧瞧。”

徐夫人忙道:“就是弱一点儿,倒也没病。”

“既然是在凤阳,能否先呈上画像一观?皇上也想瞧瞧,天德是开国元勋,皇上常念叨着呢。”

徐夫人想,锦曦哪有画像啊?听了皇后这话,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臣妾感恩铭内。”

“令千金可许人家了吗?”

“未曾。”

“哀家现有一难题,太子与燕王同时求娶,皇上也很为难,不知夫人能否为本宫解难?”马皇后单刀直入地问道,目光炯炯地看着徐夫人。

太子与燕王,徐夫人心中转过数道念头,终于欠身回答:“此事由皇上、娘娘定夺便是,老爷必定也是这样想的。”

马皇后叹了口气,喃喃道:“如今哀家与皇上都很犯难,太子东宫空虚,棣儿又到了立妃年纪,手心手背都是肉啊。照说此事也是皇上定夺,哀家却是大为好奇,想见见令千金,不知可否由凤阳回转南京?”

“这是小女之幸,已遣家人去凤阳接回了。娘娘宽心。”徐夫人想起锦曦一去数月,半点儿消息全无,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是好?不由得焦虑起来。

“呵呵,夫人不必为难,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哀家只是好奇。见夫人秀丽端庄,不知令千桂肖似何人?”

“小女……小女与臣妾相似。”

马皇后见徐夫人眉目如画,想起当年谢公二女美貌,不觉莞尔。对徐夫人识进退的言谈大加赞叹,便笑道:“若令千金回南京,锅宫来陪本宫住些时日吧。”

“谢娘娘恩典。”徐夫人心里又喜又忧。

喜的是锦曦不嫁太子也会嫁燕王,忧的是若是寻不到锦曦可怎么是好。

徐夫人离开之后,朱元璋从内堂走了出来。麻皇后嫣然一笑,“皇上布听仔细了?”

“若是肖似徐夫人,必定是个美人,如有徐夫人这般风仪,也当得起将来的皇后了。”朱元璋抚须笑道。

“哦?皇上的意思是……”

“太子东宫空虚,常妃常年理不了事,吕妃娘敢又太对不起朕,是该给太子寻个将门虎女。”

“可是棣儿……”马皇后很是担心。

“我知道,你是心疼他,可是朕想的却是以后的江山社稷。棣儿最像朕,可是治天下还是太子温和为好。”朱元璋下了断语。

“太子别的都好,唯独好美女,这男儿若是沉迷女色……”

“皇后不必担心,现在朕也是说说罢了,等徐家千金进了宫再看吧。”朱元璋停了停,看着皇后说,“若棣儿是你亲生,这江山朕定传给他。”

“可太子也不是我亲生。”

“太子为人谦和,如论守成,太子是最佳人选。棣儿若肯为太子打下江山,那是最好不过。”

“想起硕妃,臣妾始终觉得亏待了棣儿。”马皇后叹息了一声。

朱元璋眼中露出一丝伤痛,眸色渐渐变得深浓,“若不是立嗣立长,朕会立棣儿。可是立了太子,断不能改。棣儿若有心,太子也不会是他对手。这是天意,皇后就不要再为他委屈担心了。”

两人正说着,内侍通传:“太子殿下求见。”

朱元璋看了眼皇后,闪身进了内殿。

“给母后请安。”

“皇儿有何事?”马皇后温言问道。

朱标轻声道:“儿子前日与四弟同进求娶魏国公之女,回宫之后总是难安。今日前来,想取消前意,儿子不打算求娶了。”

马皇后惊疑地看着朱标,为什么又不想娶了?“这又是为何?”

“古有孔融让梨,儿子早立妃,东宫中也有侍妾无数,四弟尚未娶亲……儿子只是听说魏国公长女性情娴静,知书识礼,四弟,四弟却是与之有情。儿子很惭愧。”朱标再舍不得却也知道轻重缓急。

朱棣在众兄弟中军事天赋最高,若应诺将来为他的江山保平安,如同得一猛将,好过兄弟反目。朱标与谋臣商议之后,决定放弃锦曦。

其中一谋臣道:“殿下将来荣登大宝,何愁后宫无美?”

就这一句话,他便定下心来。

马皇后瞧着他笑了,“这事由得你父皇做主,母后转告皇上便是,你退下吧。”

朱标退出殿外。马皇后缓步行到内堂,见朱元璋正在沉思。她不便打扰,静静地等着。

“皇后,棣儿是答允太子将来忠心于他了。唉!”朱元璋叹了口气。

马皇后不解地道:“难道这不是皇上所希望的吗?”

“一个男人若肯这般放弃心爱的女子,得不到的总是最好,朕是怕将来太子……”朱元璋忧思重重。朱棣可以表忠心放弃,太子也表示不再争着求娶,“能让棣儿做出这等决定,天德之女必不同凡响。朕要再想想,颁旨下去,着徐家长女速速进宫。”

然而内侍却回禀道,徐家千金身体病弱,送往凤阳老家休养。

朱元璋冷冷一笑,“真当朕是傻子吗?传旨下去,十月初八,若见不着人,就当抗旨论处。”

内侍赶着前去颁旨。这一旨圣意下去,魏国公府就乱了套。

锦曦没有消息,皇上又下旨让她进宫,徐夫人愁眉不展,等待着从凤阳传回的消息。

徐辉祖眉头紧锁,锦曦会在哪儿呢?如果燕王不知,李景隆是否知道呢?他温言对母亲道:“儿子再去打听。”

徐辉祖来到秦淮河边,自从落影跟了太子,李景隆常去之地便是夏晚楼。徐辉祖大步走进去,老鸨迎上来,“这不是魏国公府的大公子吗?是什么风把您吹到夏晚楼了?看茶!大公子,今儿来是想听曲儿还是寻个知心姑娘啊?”

“我想见流苏姑娘。”徐辉祖忍住老鸨身上传来的浓烈的脂粉香,答道。

老鸨抿着嘴笑了,“不巧啊,大公子莫非不知道,最近曹国公府的李公子日日与流苏写字作画来着,除了他流苏不另见客啦。”

徐辉祖轻笑出声,“他在便好,我找的就是他。”

老鸨见徐辉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忙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见李公子啊,这个嘛……”

徐辉祖见老鸨站着不走,扔出一锭银子,“我在这儿等他。”

“小红,快去通传一声!” 老鸨喜滋滋地把银子纳入袖中,高声唤人去传李景隆。

等到茶凉,徐辉祖耐心到极限的时候,李景隆裹着一身香风出现在花厅门口,“徐公子!不知这么急找景隆何事?”

“皇上下旨传锦曦入宫。”

“这关我何事?锦曦是你妹妹,又不是我的。”李景隆心中惊诧,脸上堆出满不在乎的笑容。

皇上传锦曦进宫?难道是因为太子与朱棣争相求娶?李景隆心中刺痛,打定主意偏不让徐家如愿。

徐辉祖见李景隆跟没事人似的站着,连眉毛都不抖一下,轻叹口气,“李公子若是能告知锦曦的下落,辉祖全家将感激不尽。”

“锦曦与我全无干系,我怎么会有她的消息。不送。”李景隆说完转身就走。

他利落的回拒让徐辉祖闷了口气,却又说不出什么。如果不是在李景隆府中,锦曦又会躲到哪儿去呢?朱守谦大婚之日,看他的神色不似假装,徐辉祖没有办法,只能又去靖江王府碰运气。

朱守谦听得他来,忙叮嘱锦曦藏好,急急在前厅相迎,“大哥!守谦不日将去封地,瞧我这里乱的。”

徐辉祖坐下喝了口茶,开门见山地道:“皇上为太子和燕王同时求娶之事下旨让锦曦进宫,眼下她不知去向,家里已急成一团。若是找不到她,皇上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朱守谦一愣,想起太子和朱棣在殿外相争一事,心不在焉地道:“是啊,如何是好呢?”

“我找遍了南京城都没找到,凤阳也无她的消息,她会去哪儿呢?”徐辉祖仔细地留意着朱守谦的神情。

“是啊,她会去哪儿呢?”朱守谦只得又跟着发出疑问。

“唉,没想到皇上会下旨让她进宫,从凤阳回南京不过六七日工夫,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还不见锦曦的人,这可怎么办啊?”

“若是找不到她,皇上会怎样?”朱守谦很担心皇上会迁怒魏国公府。

徐辉祖忧虑地道:“会迁怒到父亲吧,唉!若是恼了,让锦曦进宫做女官就麻烦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家。算了,我再去找找吧。”

他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朱守谦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锦曦。

“如果我在凤阳失踪了呢?”锦曦突然冒出的话吓了朱守谦一跳。她白了一眼朱守谦,道:“我这一进宫不是嫁太子便是嫁燕王,若皇上不欲他兄弟二人相争,杀了我怎么办?最不济是谁也不让我嫁,就把我留在宫里,没有一条路是我想走的。那就让我失踪好了,这事也怪不到我爹娘头上。”

朱守谦拍掌道:“好,就失踪,让谁也找不着。日后我私下再和姑父说,省得他老人家担心。”

锦曦摇了摇头,“守谦,我不能跟你去广西了,我若是玩失踪又在广西出现,你便是抗旨的大罪。你日后也不要着人去传消息,若是能亲自见着父亲,便告诉与他知道,否则,不要通传消息。知道吗?”

“可是你若失踪,姑母、姑父不知会急成什么样,你忍心吗?”

锦曦想起爹娘,又想起自以为对自己好的大哥,眼睛里便浮起一层水雾,她无力地坐下,为人子女,岂能这般不孝。她轻声问朱守谦:“可知我父亲几时回来?”

“听说是十月。”

“好,我这就去北平寻父亲。家中母亲拗不过大哥,我又打不过他。他一心想让我嫁给太子,好保自己富贵一生。我与他实在无话可讲。”锦曦拿定主意,这么一来,若是在凤阳找不着我,还能拖上一拖。锦曦相信父亲定会为自己做主。

她歉意地对朱守谦一笑,“铁柱,不能陪你去广西了,你在那里人生地不熟,不过嫂子是广西指挥使徐成的女儿,只要你对嫂子好,那徐成也会对你好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徐氏一族的人。”

“锦曦,不用担心我,我还担心你呢。”

锦曦觉得前景似迷似雾。下山不到两年,就有种强烈的无力感。纵是如此,但想起自己还有一身武功,可以自由往来,和别的大家闺秀比起来,已是好了许多,便笑道:“这事冷一冷也好。我也不知道朱棣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还是等见了父亲再说吧。”

继续阅读:第二十二章白衣赠马藏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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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的日月(全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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