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眉梢情动初相许
桩桩2023-08-01 16:508,457

朱棣吻得甚是缠绵,力道不大不小,偏偏不让锦曦有摆脱的机会。见她吃惊地瞪大了眼呆住,朱棣伸手蒙上她的眼睛,轻声呢喃道:“我喜欢你,锦曦,在凤阳我就知道你是女儿身了。”

“啊!”

刺耳的尖叫声吵醒了朱棣,他睁开眼,看见锦曦坐在床上惊慌失措。

“醒了吗?”

“啊——”锦曦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一把抓过锦被裹住自己,情不自禁往后退缩。

朱棣笑了笑,下了床,边穿衣服边说:“今日要进宫谢恩,本王没时间与你解释,回府之后再问吧。来人!侍候王妃沐浴更衣!”

锦曦反应过来,脸一红喝道:“你出去!”

朱棣听了这话怔了怔,邪邪一笑,大步走到床前,连人带被把她抱了起来。

锦曦大惊,伸手去推,只觉手软绵绵的竟使不出什么力气,心中一慌,提起丹田气,内息空空荡荡,她张了张嘴,脑中白光闪动,眼泪就滴落下来,“你狠,朱棣,你真是狠!”

她抬手一巴掌轻轻脆脆扇在朱棣脸上,朱棣抱着她大笑着迈步走入屏风后面,只当她在扇风。

“你废我武功!”锦曦胸膛起伏,头抵住朱棣哭了起来。

扑通!朱棣把她扔进了木桶。居高临下望着她,“误了进宫是大事,回府后再与你细说原委。我想,你也不愿被人瞧魏国公府的笑话吧!本王也丢不起这个人,你若一直哭下去,本王便独自进宫。我给你半个时辰,打扮停当!”

锦曦浸在水里,泪水涔涔而下。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说,不能,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她骄傲地抬起头,“从宫里回来,王爷会给锦曦一个满意的答案吗?”

朱棣瞥她一眼,锦曦赶紧往水里沉。“呵呵,衣衫是本王脱的,已经洞房花烛了,你已是本王的人了,难道还怕本王看?半个时辰,你若迟了,本王便独自进宫!”说完一甩衣袍离开了。

锦曦恨得一掌拍下,水花飞溅,她脑子晕了,现在却顾不得去想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要在半个时辰内打扮好。

“珍珠!”

站在屏风外的侍女赶紧进来,“王妃!”

锦曦没看到珍珠,也顾不得问她去哪儿了,心想一切都等回宫再说,便对侍女吩咐道:“半个时辰内把我打扮好!快点!我全身无力!该死的朱棣!”

侍女见她怒骂燕王,惊愕得不敢多嘴,齐齐动手为锦曦沐浴。

朱棣在外间听到,哼了一声,眉梢眼角却全是笑意,“来人,去把尹白衣叫来。”

“是!王爷!”

尹白衣进来时,朱棣正悠然地坐在外间喝粥。

“都下去吧!”遣下侍从,朱棣才慢慢地站起来,眉头微皱,“白衣推断是何人所为?”

“太子得不到,有可能做;李景隆表现反常也有可能;秦王……也不可小觑;其实白衣心中最怀疑的人选却是徐辉祖,他极不喜欢王爷,一心想让王妃嫁给太子。”尹白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朱棣负手在房中踱步,回头道:“王妃醒了,因为武功尽失正在发脾气。今日要入宫谢恩,怕是宫中也早知昨日发生的事情了,她必须完好地出现在宫里。从宫中回来再和她解释吧,只是这几日你给我盯紧了,任何人往来,只要不伤着她,就不要过多打扰她了。”

“王爷是想……”

“他会出现的,迟早罢了。”

“王爷这两日要多注意休息,你手上还有伤。”

朱棣扬了扬手,笑道:“无大碍的,为救王妃挡刺客而受伤是值得的,你说,王妃会为之感动吗?”

尹白衣愣了愣,咧开嘴笑了,粗犷的脸上闪动着了然的温柔,“属下祝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白头到老。”

朱棣只笑不语。

“公子,燕王与王妃今日入宫谢恩,皇上皇后极为高兴,赏赐丰厚。责刑部破案。”

李景隆目光凝视在那盆素翠红轮莲瓣兰上,恍若未闻。

银蝶展开另一张纸卷瞧了瞧,未读。

天气寒冷,兰园中的兰被罩上了棉纸罩,像一棵棵小蘑菇星罗棋布在园中。李景隆叹了口气,小心地揭开一个纸罩,里面是棵极普通的春兰,他轻抚着兰叶,叶面上几丝淡黄色的经络坚韧秀美。李景隆又想起锦曦长发垂地微风轻扬的样子,不禁心中烦闷,用力掐下一片兰叶来。

“公子,燕王妃与常人无异,据宫中线报,燕王夫妇伉俪情深,燕王不顾礼仪,始终陪伴在王妃身边,皇上皇后听说大婚遇刺之事,也没有责怪燕王。”银蝶思量再三,斗胆将纸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伉俪情深……哼!”李景隆冷笑了声,手中的兰叶在他手中抚弄着。指尖那抹绿意在风中微微颤动,似耐不住他的指力。

银蝶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叹气。

“你叹什么气呢?你家公子风度翩翩,像是落入情网之人?”李景隆没有回头,慢慢地说道,脸上浮现出一朵笑容来,“燕王夫妇三朝回门之时,把这片兰叶送给燕王妃!”

“是!”

李景隆长吐一口气,在兰园中即兴打出一套拳法,兰园中但见锦衣俊逸,潇洒之极,等到收掌,他呵呵笑了起来,“我怎么就怀疑独憔悴的毒性呢?锦曦,以朱棣骄傲的性子,你会提剑想杀了他是吗?”

笑声在兰园中回荡,他蓦地噤声,脸色变得铁青,“你居然敢把兰花改绣成梧桐,还做成轿帘招摇过市,锦曦,你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你以为靠住了朱棣,我就拿你没办法吗?!”

李景隆并没猜错,从宫中一回到王府,锦曦便冷了脸,瞅着朱棣让他给个解释。

“不错,今日你的表现真的不错,连本王都相信王妃情真意切,温柔斯文呢,呵呵!”朱棣想起锦曦没了内力,武功只不过是花拳绣腿,他就忍俊不禁。

“王爷答应过锦曦,从宫中谢恩回府,便告之锦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反正内力也没有了,锦曦只想知道是何人下毒,为什么一早床榻如此凌乱而自己却没有什么不适。

朱棣转过身,心情如银白素锦上的四条团龙腾云般在飞扬,他含笑道:“你中了毒,是尹白衣救了你一命,我已收他做我的王府幕僚。你中的毒叫独憔悴,意思是说要么保命,要么没了武功,本王怎么忍心让新过门的王妃死于非命呢?自然就保命了,你的武功么……自然就没了。呵呵!”

“何人下毒?!”锦曦的心沉沉往下落,死撑着不肯哭出来,哑声问道。

“这个么……刺客自尽,死无对证。还在查。”朱棣老老实实地告诉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锦曦站起身,挺直了背,“锦曦能否见到侍女珍珠?”

“当然,你是本王的王妃,难道见个人也要向本王禀报?”朱棣走到锦曦面前,对她服软的表现极为满意。

朱棣屡受锦曦欺负,这时能扬眉吐气,走到锦曦身边,伸手轻佻地曲起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你也有想哭的时候?还记得本王在凤阳说的话吗?天意啊,老天都要派个人来废了你的武功,不过,如果你听话,本王没准儿能寻到解毒之物,恢复你的武功呢?”

“啪!”锦曦气闷已久,又看到朱棣嬉笑得意,一怒之下一扬手就打了过去,朱棣没想到锦曦说打就打,俊脸上顿时浮起几道红痕。

锦曦知道打这巴掌倒是出了气,可朱棣肯定就不肯放过她了。她抬起下巴,倔强地看着朱棣,心里打定主意,绝不认错!

朱棣震惊地看着锦曦,这个女子没了武功还敢这么嚣张?!他盯着锦曦,凤目中涌起怒气,拦腰抱起了她。

“朱棣!你落井下石,心胸狭隘,亏我三番五次护你性命!”锦曦气急败坏地挣扎着,不住地捶打朱棣。朱棣压根儿就不当回事,抱了她径直往房中行去。

锦曦挣扎不过,马上认清现实,高声叫喊着:“王爷,锦曦知错了!”

朱棣冷冷一笑,“实话告诉你,你的武功就是本王废的,本王言出必行,你以后休想再动本王一指。现在知错了,晚了。”

“救命啊!”锦曦大惊,想起今晨床榻上一片凌乱,心里越来越慌,顾不得自己身在王府中,大喊着挣扎着。

一直守在新房外的燕十七拳头捏得死紧,眼一闭,对着新房大声道:“禀王爷!刺客有消息了!”

锦曦猛然噤声,头一低埋在朱棣怀里,两行清泪汹涌而出。

朱棣低头看了看她,更加愤怒,燕十七是吗?见了燕十七就变得这么乖?他一脚踢开房门,笑了起来,“查出何人指使,送份厚礼给他,告诉他本王非常满意他送的贺礼!”

燕十七的额头青筋暴起,星眸中隐隐有种痛,刺激着他不顾一切地要冲进房内。

“十七!”尹白衣低喝一声,硬生生拉住了他,“你做什么?!”

“放手!”燕十七目中呈现怒意。

“胡闹!她是王妃!十七!”尹白衣拉住燕十七就往外走。

燕十七早想带锦曦走,只是碍于锦曦的身份,此时见锦曦在朱棣怀中挣扎,哪还忍耐得住,一掌切下,尹白衣没想到他这般忍无可忍,被燕十七拍得一个趔趄后退几步,正要出掌,房门口竟走出锦曦和朱棣。

朱棣的手轻轻扶在锦曦腰间,锦曦浅浅地笑道:“十七,方才王爷的吩咐你听清了吗?我还得加上一句,王爷谢他,我可不谢,你要查出这个人,也帮我废了他。”

她扬起脸,对朱棣嗔怪道:“没有武功你开心啦?!咱们比箭去,谁说没武功我就不能赢你!白衣,你做中人,好生瞧瞧锦曦的箭技!”

朱棣只含笑看着她,目中情意绵绵。

燕十七呆愣住,转身就往外走,脸涨得通红,暗暗骂自己多管闲事,人家夫妻俩调笑,你紧张什么?!一种尖锐的痛在心底泛开,等走出后院,四下无人时,燕十七蓦地一拳击出,院中一块太湖石应声而碎。

燕十七只觉痛快,忧伤随即涌来,他足尖一点迅速地奔出了燕王府。

直到看不到燕十七的背影,锦曦才收了笑容,转身疲惫地走回房中。“王爷,你想怎么样?我没武功了,你觉得还不解恨吗?我让你打回来可好?”

从门口望过去,锦曦委顿地坐在梳背椅上,冬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却带不起丝毫暖意。朱棣心里说不出的郁闷,得意与兴奋消失无踪,他跺了跺脚走出房门,对尹白衣淡淡地说了句:“找珍珠来陪着她。”

尹白衣叹了口气,等到朱棣走远才来到房中,温言道:“王妃!”

“白衣!”锦曦的眼泪止不住往下落,睁大了眼睛,满怀希望地说,“你深藏不露,定有救我的法子,是不是?白衣,我不会没有武功,不会的……就这样待在王府一辈子!”话才说完,她已放声大哭起来。

尹白衣不知如何回答,他瞧得清楚,燕王对锦曦有情,而眼下锦曦却怎么也不肯接受他。两个人一般骄傲,他甚是为难。看锦曦哭得厉害,白衣心里又极是不忍,在房中转了几转,有了主意。

“锦曦,王爷心高气傲,你屡次折辱他,你站在他的角度想,你会如何?”

锦曦觉得委屈,从一开始明明是朱棣招惹她,明明是自己中毒没了内力,还要受气?她擦干眼泪,站起身道:“明早回门,我自会求父亲遍寻名医,我,我再也不回燕王府了!”

这本是赌气之语,尹白衣听了暗自心惊。劝慰几句后便叫来珍珠陪着锦曦,就赶紧去禀报朱棣,走在路上尹白衣不住摇头,怎么自己成了和稀泥的呢?

朱棣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对锦曦,就想逗着她玩,可惹哭了她自己又心疼。听尹白衣说完,一拳打在桌上,“你要本王去赔小心?此事传出,我燕王府声名何在?本王颜面何存?”

“王妃没了武功……王爷可知道,习武之人若是没有武功是多么难受?她已有超出寻常人的忍耐力,王爷何苦在这当口还要出言刺激她?王爷三思,莫要中了别人的奸计,刺客为何对王妃下独憔悴?白衣思前想后,还是恢复王妃功力为好。”尹白衣苦口婆心地劝道。

朱棣一醒,是啊,为什么指使刺客让锦曦武功尽失呢?难道想看到的就是他与锦曦斗气吗?他咬牙道:“好毒的计谋,好狠的手段!”

“王爷,是否让王妃恢复武功呢?”

“不!他迟早会出现的,明天去魏国公府,给我盯紧了,本王倒想知道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朱棣眸中闪过深思,站起身往后院走去。

尹白衣见朱棣寒着脸,生怕他又与锦曦怄气,小心道:“王妃她……”

“她心气高,本王便与她打个赌,若是她赢了,本王马上还她武功!”朱棣对此事已想得明白,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锦曦坐在绣绷前绣花,她画了幅自画像,画中女子明眸善睐,眉间透出一股英气,长发飘飘,骑在马上张弓搭箭,胯下大黑马神骏扬蹄,风带起衣袂翻飞。

如果真的没了武功,画幅画像安慰下自己也好。锦曦的唇边掠起似有似无的苦笑,将那股痛心与懊恼扔开,她想自己从来不是受了打击就一蹶不振的人。短短时间,她想到父亲没有武功一样驰骋沙场,自己没有的只是内力,还好武功底子还在,身体较常人不知要灵活了多少。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锦曦喃喃自语,手飞针落,专心致志地绣着画像。

珍珠有些撑不住,打了个呵欠,劝道:“小姐,明日回门,今儿早些歇息吧。”

“你先睡吧,我还不困,你再移个灯烛过来。”锦曦睡不着,也不敢睡,她怕停歇下来,那种悲伤与抑郁会像潮水般袭来将她淹没了。

新房设在烟雨楼旁的来燕阁,朱棣本打定了主意去找锦曦,走到来燕阁外又打消了主意,他回到烟雨楼,推开了向西的轩窗,从这里看整个后院尽收眼底,来燕阁近在眼前。

他就一直坐在轩窗旁安静地看着锦曦画画,然后坐在绣绷前绣花。

她绣了一个下午,连端进房内的晚膳也没有动。等到晚来风起,来燕阁的窗户关上了,朦胧的灯影映出锦曦的身影,朱棣还稳坐在窗前沉思。

小三保看出了端倪,时不时进进出出,有意无意地说说打听到的情况。

朱棣没有阻止,也没有询问,痴痴地瞧着,凤目中闪动着复杂的光。

“主子,给你热了壶花雕。”小三保知道此时不可能叫朱棣关上窗,唯一能做的就是体贴地烫了酒送来。

朱棣端起酒杯,见正是青瓷,想起生辰时与李景隆饮酒,李景隆把青瓷喻作女人的肌肤,他自嘲地笑了。自己是从何时为她心动的呢?在凤阳吗?还是在城中第一次争斗打了她一巴掌的时候?

“主子,想抚琴一曲吗?”小三保机灵地提议。

抚琴?朱棣的眼睛眯了眯,侧过头饮下一杯酒,不屑道:“我说三保啊,你主人岂是这等无用之人?要学那些酸腐以琴传情?”

小三保低下头,心道你不屑学酸腐之人,可你看了一晚上窗影了,还不够酸?嘴里却道:“主子岂是那些酸人可比?奏出的琴音也是铿锵有力。”

“呵呵!”朱棣不觉有些微醺,站起身笑道,“取枪来!本王没抚琴的雅兴却有舞枪的兴致!”

“可是王爷,你的手……”小三保有些担心。

“这点小伤算什么,若是在战场上,流更多的血也死不了!”

月光下,后园花木扶疏。朱棣一抖银枪,挑开朵朵银花,压地挥下,冬夜中扫起一片雪雾。身形矫健,枪如游蛇吞芒。

“好!主子好枪法!”小三保兴奋地拍起掌来。

“枪挑八方兮灵蛇,寸芒蔽日兮独锋!驱鞑虏兮驰骋,丈夫之志兮四海!”朱棣舞至兴头,慨然长歌。枪尖急吐,扭腰回身蓦地掷出。

银枪笃的一声刺入树干,红缨颤动,他哈哈大笑,郁闷从胸中一扫而出。

“啪!啪!”清楚两声掌声传来。

朱棣斜斜飞去一记眼神。

锦曦青衣劲装,头发束起,神采奕奕地站在园中,缓缓吐出一句:“如今可与王爷公平一战,王爷可有兴趣?”

她的脸在淡淡的烛光下散发着一种傲气,眼睛灿亮,微抬着头逼视着他。

朱棣一手抚上树上银枪,曼声道:“公平吗?也是,本王在王妃手中屡次受挫,如今机会难得,王妃若败在本王手下又该怎么说呢?”

“从前我凭着有内力胜了你,你总是不服,心有怨气。如今我嫁入了燕王府,不情不愿也得顶了这燕王妃的头衔。王爷可愿与锦曦打个赌?”方才锦曦听得院中有人舞枪,开了窗户,见朱棣身手矫健,枪法精奇,忍不住喝彩,她心痒难忍,也想知道自己若是没了内力会是什么样子,迅速换了劲装来到园中。

刻意避开朱棣魅惑的眼神,锦曦手一翻,三尺青锋稳稳握在手中。

“呵呵,王妃想赌什么?”朱棣漫不经心地用力一拔,起出银枪,随手挽了个枪花,姿势优雅漂亮。他素袍银枪,站在白雪之中显得玉树临风。

锦曦看得一呆,原来朱棣也有潇洒的一面,她定了定心神,朗声道:“若锦曦赢了,王爷不得再为难于我,这燕王府任我自由出入,王爷自可娶侍妾,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朱棣心中大怒,脸上慢慢浮起讥讽的笑容,“原来我的王妃是想顶个空名头!本王若是输了,王妃自便,只要不丢我燕王府的脸就行!可若是本王赢了,王妃最好规矩点儿,好好学学如何侍夫!”

锦曦咬咬嘴唇,大喝一声,剑如疾电刺向朱棣。

朱棣冷冷一笑,长枪摆开,迎了上去。

两人都抱了必胜的心态,招招都是狠辣。朱棣仗着枪长,枪尖寸寸不离锦曦要害。锦曦身法灵巧,剑术阴柔,猱身近击,竟战了个平手。

一来二往,锦曦力气便已不济,剑招一缓,朱棣长枪挑来,锦曦扭腰避过,枪如毒蛇吐信扫落她束发玉环。那一头长发便如水泻下,连他也打不过了吗?刹那间心里的悲伤直化成热雾冲上眼眶。

“呵呵!锦曦,你还不认输吗?”朱棣知道她没有内力,力气远不如自己,枪法施展开来不再让她有近身的机会,就想耗尽她的力气。

锦曦想起赌约,想起自己往日随意欺负朱棣,如今毫无胜算,两日来的伤心齐齐涌上心头,喉中一涌,一口鲜血喷出。

朱棣吓了一跳,赶紧收势。

锦曦觉得心口闷痛,却挺直了剑,趁机逼了过去,剑身一抖,在朱棣愣神间剑锋已压在他脖子上。锦曦惨淡地瞧着朱棣,脸上却有一抹笑容,“王爷,你输了。” 才说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朱棣猛地甩开手中的枪,抢上一步抱起她,厉声喝道:“三保,找太医!”

锦曦固执地看着朱棣,要他许下承诺。

“你不用想了,赌约作废!”朱棣狠狠地说,脚步未停,径直把她抱进了烟雨楼,小心放在床上。

“你输了,王爷!你不能,不能言而无信!”锦曦压着心悸,勉强地吐出这句话来,就昏了过去。

朱棣瞪着锦曦,胸腔里那股又酸又痛的感觉折磨着他。见她晕过去,朱棣气得一巴掌猛地拍在床柱上。突看到窗边的绣绷,他走过去揭开罩锦,露出那幅绣了一半的骑马射箭图。朱棣心中的怒气顿时消失了,手指轻抚过绣像上骑在马上的锦曦,长叹一声,原来她是这般伤心?是自己逼的吗?瞬间朱棣对锦曦的心事有了几分了解,怔怔地看着绣像拿不定主意。

小三保领着太医急步进入房内,太医细细把脉后道:“王妃是急怒攻心,忧思所致,王爷不必担心,吐出淤血也是好事。”

朱棣这才松了口气,遣退众人后,他小心拂开锦曦散落的长发,喃喃道:“怎么这么倔?锦曦,你太骄傲了。”

他小心地脱了锦曦的外衣,拉过锦被盖好,本想离开,心念一转又留了下来,低声笑了,“我就缠住你了又如何呢?”

朱棣搂住锦曦,让她靠在胸前,锦曦软软地倚在他怀中一动不动。这时候的锦曦是最柔顺的,她骨架小,削肩细腰,长发如水散落。从朱棣这个角度看下去,锦曦面色苍白,露出莹润玲珑的下巴,他心里怜意顿生,手紧了紧,低声道:“若不是怕你离开,我还你武功又何妨呢。”

第二天早晨,锦曦醒来,睁眼便瞧见朱棣仅着中衣抱着他,“啊!”的一声便叫了出来。

“习惯就好,我的王妃!”朱棣闭着眼,懒洋洋地说,手却搂得更紧。

锦曦用手想推开他,那股子力气朱棣就当不存在似的。她想起昨晚之事,羞恼地低喝一声:“你输了便不再为难我的。”

“锦曦,你可真伤我的心呢,你嫁给我不过三天,就想弃我而去吗?”朱棣翻身覆上,凤眼慵懒地凝视着她。

“我,我只想让你明白……”锦曦侧过头不敢看他。

朱棣呼出的热气喷在她颈边,接口道:“让我明白你没有武功照样能欺负我是吗?我让你欺负便是,绝不生气,绝无报仇之心!”

锦曦有些讶异,没想到朱棣能这么轻易服软,她轻咬着唇,半晌才道:“你明知道结这亲非我所愿。”

“结这亲非你所愿,却是我之所愿!”

他的语气懒散中带着坚定,锦曦秀眉扬起,一双疑惑的眼睛黑乌乌地转个不停。朱棣收起了嬉笑,嘴角微翘,凤目牢牢锁住她的眼神,一脸正经。她一红,用手撑着他的胸,说:“王爷自重!”

“呵呵!你是我的王妃,你让本王如何自重?”朱棣见锦曦脸红如霞,俏丽不可方物,突发奇想问道,“锦曦,你害羞是吗?”

与朱棣贴这么近,锦曦实在不习惯至极,又被说中心事,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朱棣伸手捉住,送到唇边摩挲着浅浅一吻,喉间溢出轻笑声,“这里打不要紧,打成习惯了,本王的面子往哪儿搁呢?”

锦曦使劲抽手也不管用,气鼓鼓地说道:“没面子,你休了我好啦,反正……”反正我也不想嫁你。这句话还未吐出,双唇已被吻住。

朱棣吻得甚是缠绵,力道不大不小,偏偏不让锦曦有摆脱的机会。见她吃惊地瞪大了眼呆住,朱棣伸手蒙上她的眼睛,轻声呢喃道:“我喜欢你,锦曦,在凤阳我就知道你是女儿身了。”

锦曦脑中白光闪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直到朱棣抬起头,锦曦仍呆呆地望着他。

“锦曦,是我笨还是你笨?我居然在山中才知道你是女的,白白与你斗气。我知道你想行侠江湖,你武功若是恢复,我答应不管你,任你自由出入。”

锦曦犹在发呆,朱棣好笑地拍拍她的脸,“起来梳洗,今日我陪你回魏国公府。”说完坐起身,唤侍女进房侍候。

锦曦收拾停当,脑中还迷迷糊糊的。朱棣喝着茶等她打扮好,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等等。”他站起身,伸手把她发间的花簪扶了扶,歪着头瞧了瞧,又解下腰间翠玉,弯下腰亲手系在她的丝绦上,“那次郊外比箭,我舍不得给你,这是母妃送我的生辰礼。”

玉佩是块龙形翡翠,锦曦拿起来瞧了瞧,上面有一行字:龙行天下。她骇了一跳,忙不迭地想解下。

朱棣伸手挡住,“这是当年父皇送给母妃的。”他眼中闪过一丝伤痛,转眼便消散了,也不再解释,牵了她的手走出房,见外面风大寒冷,便问道:“送你的火狐大氅呢?”

锦曦这时才回过神,觉得朱棣就像变了个人,听他提起那件火狐大氅,嘴一撇,“我怕狐狸冤魂缠着我。”

“呵呵,我说着玩的,听你大哥说你极喜欢那只火狐,只身追了去,这才下令去猎的。”

朱棣的话似冬阳般温柔,锦曦偷眼看去,他的鼻梁也很挺,唇棱角分明,剑眉修长,加上勾魂的丹凤眼原来是这等清朗帅气的人。她感觉牵住自己的手大而温暖,心中顿时涌起一分甜意,羞涩地低下头笑了。

上了马车,朱棣也未骑马,亲自搀扶了她陪坐在轿中。

“你出去!别人瞧着笑话。”锦曦有几分不自在。

朱棣不动,“你习惯就好了。”

锦曦把头转过一边,不敢瞧他。

朱棣满意地笑了,低低说了句:“一直不知道你怕什么,原来,你最怕羞了。”不待锦曦反应,掀起轿帘上马陪同。

为什么会这样?锦曦暗暗问自己,心中不是为了燕十七心酸吗?怎么满心满脑想的都是朱棣?往日与朱棣争来斗去,此时竟另有一番甜蜜。她偷偷掀起一角帘子,正对上朱棣含笑的眼睛,那双丹凤眼寒意不再却带着款款情意。锦曦缩回手,捂着嘴痴痴地笑了。

继续阅读:第二十八章幽兰之约伤心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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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的日月(全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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