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阿阮缓缓摇头,这样隐秘的事情,就连王府里的人也不知晓。
“兴许,姑娘可以问一问老管家。”阿阮沉吟着,说道:“老管家在王府的资历深,以前是跟在老王爷身边的。”
陶桃深思熟虑,看来要找个机会,去问问管家了。
剩下的时间里,她就在琢磨着该怎么运营药铺,达到规则的要求。
只是不知道景爷,跟纪王爷谈的如何了。
末了,王府大堂里。
宋景行修长均匀的骨节,正缓缓叩在一旁的椅子把手上,“皇叔今日所来,并不是叙旧那么简单,是么。”
他端起淡茶,茶盖撇了撇浮沫。
对面坐着的人,只是闻言爽朗笑了两声,纪钦弈泛着绿光的单只义眼闪烁,他掀袍起身。
“小景,你为了区区一个乡野的女子。竟拒了丞相千金的婚事。”他抬步执扇,缓缓走来,“乐闻双是我的侄女。你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
听见乡野女子四个字,宋景行勾起讥诮的唇角。
他周身泛着寒意,冷眸闪动。
“我知道。”纪钦弈是敬他三分的,不得不顾虑,只收敛了笑容,说道:“你对那个小姑娘情深意重。可你有没有想过啊。当初在公狐府,我跟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言语里,似有深意的意味。
宋景行淡淡道:“皇叔此言何意。”
他从容沉稳,波澜不惊。
“我是想说。你的小姑娘,她可能并非你看到的那么好。”纪钦弈挥着折扇,缓缓扇动。
那对泛着绿光的义眼,似有若无的瞟向他。想看看他的神情。
宋景行放下手中的杯茶,茶底接触到木桌时,深陷了进去。
“我的女人。”他鹰隼的眸光瞥了过去,道:“似乎还轮不到皇叔置喙。”
纪钦弈的脸庞微变,兀自镇定。
消失一年在镇上,他果真比从前更稳重了许多。如今当面与他硬碰硬,不见得有胜算。
“皇叔府上妻妾成群。本王府上的女眷,就不劳挂心了。”
言外之意,管好自家的媳妇儿。别惦记别人家的。
宋景行身形挺拔的伫立着,他骨节均匀的手指上有箭弦勒过的薄茧。
纪钦弈注意到这一点,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笑着上前说道:“罢了,提这些做什么。我们叔侄相见,该好好叙旧叙旧。”
手碰到他宽阔坚实的肩膀上时,又慢慢的放下。
“来人。”宋景行淡声唤了声:“去准备酒菜,招待皇叔。”
从外头来的小厮低低着头,身上传来铃铛的脆响声。
听见声音,他扫了一眼小厮,拧了拧眉。
“王爷,小的这就去准备。”小厮转过身去,往外头走了。
秦鱼?宋景行眉头紧锁。
少年伪装成小厮的模样,去后厨端来了酒菜。
“这小厮身上,怎的有铃铛的声音?倒是奇特啊。”纪钦弈倚在靠椅上,带着几分闲适。
秦鱼放下酒菜的时候,眼神凛凛然,透露着杀气。
杀我爹娘,害我流落在外。纪老狗,你的死期到了!
“阿鱼。”
大堂的门外,传来陶桃的声音。她坦然的走进大堂,对纪钦弈行了一礼。
蓦然,陶桃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对秦鱼说道:“阿鱼,你端错了一盘菜。怎的如此粗手粗脚?端下去吧。”
少年的拳头紧紧攥起,无动于衷。
“你还不走?”她言语里带着提醒。
秦鱼说是,隐忍的端过那下了毒的一盘菜。直接从她身侧走出去了。
宋景行瞥了少年一眼。
陶桃微微一笑,对着纪钦弈说:“纪王爷莫怪。阿鱼是新来的下人,诸事还不习惯,请见谅。”
“不打紧。”
纪钦弈掀开衣袍,脸上带着一抹不自在。那只义眼,眯了眯。
“王爷,我先下去了。”陶桃深深的看了一眼宋景行,两人四目相汇,眼神间无意的交流。
对着两边福了福,她缓缓提裙踏出去。
宋景行注视着人儿离开的背影,想起方才菜中的毒,眸光微动。
陶桃离开大堂后,在长廊看见院子外梨花树旁的秦鱼。
少年正躺在地上散落的梨花花瓣上,单手作枕。
“秦鱼。”她抬步走过去,蹲身捏了下他的脸。
少年一个鲤鱼翻身的蹦起,他一脸莫名其妙道:“喂!你扯我脸干什么?知不知道男孩子的脸不能轻易碰的!”
他一脸恼意,气愤的模样。
似乎还在生方才的气。
陶桃只是拿着一片花瓣,坐在一旁,说道:“若我没有阻止你。你刚刚,险些就连累了整个王府。”
本打算出去散散的她,无意间经过后厨,看见了秦鱼往菜里头下药。
一路跟着他,才知道他是要把菜端给纪王爷。
少年复杂的抛起花瓣,“我下的不是毒药。”
“不是毒药?那是什么。”陶桃只是看他倒了粉,隔得太远,没闻到药。
许是无色无味的药粉。
秦鱼往后一躺,躺在了她的边上,“腹泻药。我只是想,趁此教训教训他。”
陶桃疑窦的看向他。
……那菜里,究竟有没有毒?
罢了。不管有没有毒,现在都不重要了。
陶桃说道:“宋家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你想为你的爹娘报仇,但绝对不能用这样的办法。”
少年嘴角一抹嘲讽的笑,翻了个身。
知道他不爱听,她就不说了。
此刻,阿阮端着茶点,疑惑道:“少爷?”
听见声音,陶桃对阿阮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阿阮。”她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花瓣,“你家少爷心情不好,在这儿多安慰安慰他。我先回房了!”
微微轻笑着,陶桃离开。
阿阮迷迷糊糊的点了下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少年。离近一些看,他长长的睫毛像是蝉翼一样。
少爷,可真好看呢……阿阮的小脸红扑扑的,心里羞羞。
偷、偷亲一下少爷,他会发现吗?不行不行,羞死人了。阿阮捂着扑通跳动的心口。
陶桃正打算回房,却见纪钦弈出了大堂,似是要走之意。
“刚刚才准备上酒菜,怎么人就要走了。”她寻思着,道:“难道是怕秦鱼下毒?”
纪钦弈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一路来到府门口,陶桃看着人的确走了。猝不及防的,被身旁的男人拥住。
宋景行勾了下她的下巴,哑声道:“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