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隐隐有些惴惴不安,陶桃迅速将纸信收在匣子里头,退出了密室。
从父亲的房间出来,她又辗转去了小云氏与乐闻双住过的房间。每间房都挨个的查过。小云氏的房里并没有什么秘密,乐闻双的房里却到处都是她雇杀手的证据。
包括红袍,那是暗杀的高手。眼下早已经跑的没了踪影。
怀着心事,陶桃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一直在思忖着当年王府之事,喃喃说道:“若真是这样……那我跟景爷就真的扯不清了。”
两个府邸之间的弄权,她竟没想到父亲竟是站在皇叔那边的。
但方才那纸信,分明就是皇叔邀请父亲共谋的证据。若是她能将证据给景爷,势必会帮助景爷扳倒皇叔纪钦弈。
正想到这里,门外响起一阵叩门声。
“谁?”陶桃敛了敛衣袖,看向门外的人影,似是个男子。
丞相府没有外男,许是府里的人。
外头的人影低低着头,说道:“初十一。是管家送来侍奉大小姐的。”
初十一?陶桃确定对这个人没印象。她起身,缓缓拉开房门。对上一张看似少年实则稳重的脸,相貌白皙很俊。只是眼睑底下一片青黑,看起来总有种非黑即白的感觉。
身穿流紫的衣袍,衬得他的腰板很窄细。身板并不宽阔。只是衣袍并不贵重。
“之前在府里,我怎么未曾见过你。”陶桃看了打量了他一眼。
少年低首,说道:“小的负责府上的马厩,原是个马奴。府上如今众人各司其职,忙活不开。小的便被管家调了过来,侍奉大小姐。”
但她,不需要。
转过身去,陶桃自行倒了一壶茶水,“不用了。若管家当真有心,就送来一位手脚利索的丫环过来。”
梳妆、宽衣等需要女婢的事,男子做不得。
可初十一却进屋了,他双手捧过茶壶,摸了一下,“这茶壶凉了,大小姐勿饮。十一去烧些热水来。”
不容她说什么,就自顾自拿着茶壶走了。
陶桃皱了皱秀眉,算了。她半撑着头,有些昏昏欲睡。父亲与皇叔之事,她定要找个机会去跟景爷说清楚。眼下,还要等他从宫里回来才是,她昨夜没有说好,先行补个觉。
蓦然,她真睡着了。
初十一盛着暖热的茶壶走进来,瞧见鼻尖挺俏,嘴唇嫣红,肤白如脂的大小姐。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放在一旁。
“大小姐,这里很凉。小的扶你去榻上歇息……”他捞起陶桃细软的胳膊,搭在肩上。
女子温软的淡淡女儿香,缭绕于鼻息,她身上的温热,熨烫着初十一,他的呼吸有些紧蹙。额上都渗出了密汗。
扶着她去了床榻上,初十一为她盖好被褥。
方才,大小姐在主持丞相府公道时,他在远处的树下看着,心头情愫微动。在管家要定人去伺候大小姐时,他主动站了出来。
陶桃只觉被人盖上被褥,很是暖和,她梦中呓语,喃喃道:“景爷,景爷……”
一声一声的低唤着。
初十一正在榻旁,看着她瞧呆了。只觉她是他见过,世间最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然而,当她的口中唤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时,他的眼睛黯淡了几分。
他伸过手去,脸上的冷汗聚起,想要握一握冰清玉骨的手。
“我不是你口中的景爷,大小姐。”初十一撑住了她,看着那抹一张一合嫣红的唇儿,他缓缓低下头去,想要吻住。
女子浮着红润光泽的脸颊,感受到了上头一股不属于她的气息。
蓦然惊醒,从梦中睁开秀眸。
只差一毫,初十一正在她的上头,只要她晚睁眼一瞬,他的吻就落下来了。
“你……”陶桃愤怒的坐起身,抬手“啪!”地一巴掌劈了过去,初十一跪在了地上,低低着头。她的胸口不断起伏,看着地上跪着的少年,“你放肆!”
秀眸逐渐清晰,她缓缓的喘着气。
初十一只是抿嘴,一言不发。少年俊挺的眉头入鬓。单膝着地,仿佛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伺候,你现在便离开我房间!今日之事,我就当不知。”陶桃逐渐的平定,秀眸带着凛凛,看着这充斥着异心,胆大包天的下人。
若是被景爷知晓,又无端沾了一条人命。丞相府是非之多,还要再祸上加祸吗?
初十一仍是不做声,起身开门出去了。
微微擦着额角的汗,陶桃看着被褥,有些怔仲,望向那门外,道:“这个初十一,究竟怎么回事。”
细细想来,只怕其中有诈。
平白无故的多了个人伺候,一切都太莫名了。若非她早早惊醒,她会被这个下人做出什么事情来,后果都不知!
陶桃捂着额头,她穿鞋起身。
来到桌前,倒了一盏热水让自己的心定了一定,她兀自说道:“眼下府里只有我一人当家做主,此时,定有些心存异心之人,想要攀龙附凤。方才的初十一,必定早已做好这个打算。我需得防着些。”
正想着,忽而注视到地上一抹璀璨的玉佩。琥珀之色。她信步走了过去,捡了起来。
“宋?”她的杏眸微微流转,看着玉佩上的字。
这定是初十一,匆匆跪下时不慎跌落的。大周朝的宋姓,只有当今皇上皇室才配有,其余在皇帝登基时已通通改了姓。
那这是……什么意思?
陶桃不动声色的收好佩玉。
初十一走回到拐角,一拳砸在了柱子上,少年的眼睛里泛着凛凛的光,开口道:“我一定会得到你,一定。”
他下意识的摩挲着腰上的玉佩,却摸了个空。顿时一惊。
“我的玉佩……”他提步回头,立刻去寻。
这是证明他身份唯一的佩玉,绝不能丢!初十一调头找寻。
入夜。丞相府门前停落一顶马车。宋景行一袭织锦玄袍,绣着蟒纹。他脸庞冷峻,提步走进,“本王今夜歇在相府。”
身旁的老管家不敢有二话,点了点头。
他径直的走去了陶桃所在的房间,正撞见她在房里沐身,她脱去了身上的束缚,身子浸入沐桶里。
勾了勾唇,宋景行推开的房门,扑面而来氤氲着的温热的热气拂面。
“桃桃。”他沙哑低醇的嗓音,在她光洁的脊背后头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