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马车，停在赵府的门前。一回生二回熟，托程菀的福，秦怀景向来不主动拜门，如今却是为了她把赵府都跑熟了。
因此，近日朝中的人越发莫名的主动接近赵宴，企图讨好。引得赵宴沾了这福气。
程菀进府就跟进自家门似的，一下马车就问门口的婢女，“大人心疾可好些了？我刚从铺子回来，不知晓今日的情况。”
见姑娘关切，婢女向王爷礼过后，便笑说道：“谢过姑娘。大人的心疾是一阵一阵的，只要不受什么刺激，便不轻易发作。今日朝中公务繁多，方才回府。姑娘赶上时候了。”
程菀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不然她心里也担忧着。赵大人对她的恩惠和厚待，她心里是有数的。
秦怀景未踏进府内，只在人儿身后说道：“本王在马车里等你。”
他给予她时间和空间。不将她看的太紧。
程菀轻轻点头，提裙跟着婢女进去了。来到赵宴的书房，这里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傍晚黄昏暗黄的光打了进去，照在书卷上。
赵宴一袭红色的官袍，还没来得及脱下。继续坐在案牍前，俯首公务了。
窗边一阵风吹进，他掩唇咳嗽一声，翻过一页书。
程菀踏进门，便瞧见这一幕。她转过头去，对婢女轻声说道：“我想与大人说会话。”
婢女明白，缓缓的低头退下。
走进书房里，程菀先是去木窗边把窗子关上了，掩去了外头的风，再去小心翼翼不打扰他的，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案牍旁。
“大人，请用茶。”她放在桌上，有礼的微笑。
赵宴被这声微微惊动，抬起眼来。他站起身，看见她时，俊逸的脸缓和了些许。
“姑娘，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瞧书瞧得过于入迷，竟连她进门都未曾注意到。
想来，有些许懊悔。
程菀笑了笑说道：“我刚进，看大人看书认真，没想多打扰。只不过大人为何不关窗？风很大，若着凉受了刺激，对心肺不好。”
赵宴对于她的关切，打心里觉得暖意。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胜过灵丹妙药。
他缓缓坐下身，看着她流转的眼睛，温声说道：“本官想早些看完公务，早些去铺子里找你。遂未来得及去关窗。”
程菀一怔。
掩饰一抹不自然，她勉强笑说：“多谢大人的关照。只不过我现在要回王府了。此番过来，是特意来谢谢大人的照料，向大人告别。”
这几日，赵大人对她的关切，她心里有数。没有什么好报答的，她也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尽可能多关心一些，就当是还了这份人情了。
赵宴忽地起身，椅子被拉开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有些失态的低头道：“抱歉姑娘，本官只是有些诧异，你忽而要走的事实。”
程菀假装没有看见，轻轻一笑，摇头。
“怀王爷，已经在外头等候了吗？”赵宴看向书房门外，不用想，他一定在。
缓缓点了点头，她笑道：“我有样东西要给大人。是今日在铺子里闲时做的，希望大人的心疾能够稳定。”
午时的时候，人们都忙着回去准备午膳。那个时间段没人光顾。程菀就想着，自己做了个心率的测试器，木头所制。但材料有限，简陋了点。不过她测试过，还是蛮准的。
赵宴伸手接过，只觉得新意非常。
“这个，该怎么用？”他看着手上的东西，有些兴致的放在桌上，摆弄了起来。
程菀细心的教他使用的方法，“大人只需这样……”
黄昏微暗的光洒进来，照耀在她明艳的秀脸上。她如琥珀般的杏眸如水，泛着点点的光。
赵宴看怔了。
久久都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目光。他不舍得。
“大人，就是这样简单。我一会儿临走前教给婢女，大人若是忘了随时可以询问。”程菀礼貌的笑了一笑。
赵宴无措的收回眼神，怔怔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好。本官明白了。”
时候差不多了，程菀不想让男人在马车里等候太久。
微微礼了礼，她低眉说道：“多谢赵大人几番的照顾，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定会相助大人。”
虽然人微言轻，但她身后有怀王府。
赵宴有些沉闷的应了声“嗯”，他将她给他的东西收好，看着她说道：“本官送送你。”
他就要起身，程菀却笑说：“不用了。大人先处理公务吧。小女子告退了。”
留下笑容，他看着她转身，离去。
程菀踏出书房，提裙轻巧的向着府外马车里的男人跑去。
赵宴缓缓起身，走到门边，他扶着些门框，左手移到了心口上，那里有些绞痛。
“当初，若是本官先遇到你，一切会否不一样……”他带着一丝苦笑。
回归头去，那被书卷盖着的油纸袋，里头的梨花膏带着热乎。
程菀掀开马车帘子，就被男人给堵在了车厢里头。
秦怀景勾着唇角，将人儿整个撑在车厢壁上，“怎么去了这么久？”
扑面而来的男人身上沉香的味道，程菀脸红，口干舌燥的说道：“因为我觉得有些对不起赵大人。当初也是赵大人带我进京，帮我引荐葡萄酒的。我说走就走，显得我有些薄情。”
这几次三番的，都亏赵大人收留。处处无微不至，她心里亏欠的很。
秦怀景仔细的看着她的眉眼，“所以，你便与他多说了会儿话。”
程菀轻轻挠了下脸，“也不算很久吧。”
甩了甩两袖空空的袖子，空荡多了。之前放了测试心率的东西，占地方。
他凝着她的杏眸，问道：“送了他什么。”
秦怀景不是没注意到。一开始，私以为是她送给他之物。后来见她下车了，未把东西放下反而带进赵府，便知晓她是给赵宴的。
为此，他在马车里醋了会儿。
程菀轻轻推了下他贴近的胸膛，“没有什么，就是用来测心跳跳了多少次数的。”
不知他是不是有意的，男人整个身子都压了过来。她觉得有些沉，呼吸微微一窒。脸红心跳，此刻她只怕是也需要那测试仪器了。
秦怀景盯着她，低首堵住了她的唇儿。
起初有些反抗，但后来，程菀勾住了他的脖颈，逐渐的回应着他。
他压着她，欲要挑她的衣带。
“别……”她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来。
程菀脸红羞赧的看了眼外头。青天大白日，马夫还在外面呢！
他就那么猴急吗？差这一时半刻。
秦怀景灼灼的注视着她，声音几近沙哑，他说道：“菀菀，你可知我煎熬了多久。”
他快要将自己变成忍者了。
程菀兴致阑珊的掐指一算，装作诧异的模样，说道：“不至于吧。我们不过分房睡九日左右，这也算煎熬吗？”
“是十日零五个时辰。”他确切的纠正她。
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秦怀景继续俯首吻她。程菀却轻轻的偏了下头，咯咯笑着。
他的眉头紧蹙，扳过她的脸对着他。
“我没有笑你的意思。”程菀解释，说道：“我是在想，之前我们在寒山。我可是以你假娘子的名义，每夜都跟你睡在一起，那会儿你怎么就忍住了？”
一开始，他们彼此还只是暧昧的阶段。程姑娘长，程姑娘短。秦公子长，秦公子短的称呼彼此。后来假成婚之后，拉近了彼此的关系。一切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秦怀景额上的青筋跳了跳。
她还好意思问么？
他凑到她的耳旁，忍着些说道：“那时，你每夜勾我。我忍得好生辛苦。”
说到这里，不得不跟媳妇儿诉苦一把。
程菀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无辜的杏眸看着他，说道：“我哪儿有勾你？要说勾你，也就只有那几日罢了。就是那会儿，你故意冷我不搭理我。我才会使计的。”
秦怀景低笑了一声。
“当初见你第一面，我何曾想到菀菀背地里玩这么大。如此开放，嗯？”他挑了挑她光洁玉润的下巴。
程菀不甘示弱，瞪了他一眼，道：“你不也是吗？开始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早就惦记我了。你还故意套路我，我没做的事你偏说我做了。就第一次醉酒，你还说我……”
说着说着，话语就变得激动起来。
马夫在外头听着，讪讪的抹了把冷汗。姑娘跟王爷这是要算旧账的节奏啊？
祈祷别算着算着，俩人滚到一起去了。马车里只能载人，可不能睡人啊。
庆幸，前面就是王府，快到了。
马车一会儿就停在了拂外。到王府时，天都已经黑了。秦怀景将人儿从马车里头低身抱了出来，接过门前管家递来的披风。
素心潸然落泪，上前去说道：“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程菀不好意思的说道：“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去打热水。”秦怀景吩咐了一声。
抱着她一路走过长廊，来到她熟悉的房里。他唇角的弧度勾得越发肆意。
今夜，他总算是可以搂着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