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鄞今日一袭深青色的衣袍,半边脸依旧戴着青色蛇面具,那面具底下的,却是一张阴森阴诡的脸。
在看见挺拔的男人迎面走来时,江玄鄞笑说道:“在下江玄鄞,见过景王爷。”
宋景行瞥了他一眼,此人身后有送回来的货,以及一些礼。
陶桃跟在他的身旁,看见货的时候上前检查。
翠梅在旁边问道:“怎么样?姑娘,咱们的货还齐整吗?”
这都是要参加竞标的货,翠梅担忧的很。
“看样子,像是没动过。”陶桃放下箱子上的锁扣,这锁扣只有他教过马夫的鲁班锁法,才能打开。
至于江小葵那个脑子,是打不开的。
宋景行声音清淡,对江玄鄞道:“换了个新身份,可还适应。”
江玄鄞与他面对着。
两人不分伯仲,眼里却带着锋芒。
“景王爷,此言何意呢?”江玄鄞笑了一笑,说道:“在下未曾见过王爷,却不知王爷您为何口出此言。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宋景行冷嗤一声。
纪老狗的这张脸皮,果真是厚实。
倒要看看能装到何时。
宋景行扫了一眼江玄鄞的身上,“冷香丸。这世间,唯有一人会用。”
纪钦弈的冷香丸,命术士打造。传闻可以延年益寿,作为护心丹。
江玄鄞装作不解,问道:“王爷可是说暗香丸?噢,这是府上的熏香,江府的人都有。用来熏衣裳用的。王爷若喜欢,在下可以相送。”
陶桃皱起秀眉,这种种证明都能表示他是纪钦弈。还有什么好装的?
就算在相识之人面前,还想伪装。
宋景行冷声道:“不必了。本王闻不惯这味道。”
江玄鄞只是笑。
伸手示意身后,江玄鄞说道:“家妹顽皮,这些货我已经全都送上府了,此番亲自赔礼道歉。还望王爷海涵,不予计较。”
宋景行看也未看一眼。
“江家的清誉毁于一旦,江公子倒也还能笑得出来。着实另本王刮目相看。”他勾起唇角,一阵讥诮。
江玄鄞的眼里闪过一抹忌恨,但很快消失殆尽。
“事已至此,在下只能顺水行舟了。”
他压着嗓子,继续说道:“只是竞标赛各凭本事,陶姑娘一个新人掌柜,怕是要难一些。我江家的底子厚,到时候只怕她会哭鼻子。”
陶桃看了过去。
翠梅有些不太高兴,嘀咕着说道:“江家果然人品各个都臭,嘴巴也臭!怎么说的话呢。”
宋景行唤了一声管家。
管家低声道:“王爷有何吩咐。”
只见他看向箱子里赔礼的部分,淡声道:“原路送回江家。本王虽锦衣玉食,但世间不是所有人都像本王一样。总有些苟延残喘苟活于世的人所需。”
江玄鄞的神色一变。
宋景行挑起唇角,看了过去,“虽预感江家要输,但为了最后输的不那么狼狈。还是留些东西傍身为好。否则脱了壳,有些人什么都不是。只能当街做流浪猫狗,乞讨度日。”
言外之意,纪钦弈无非找了江家做傍身。
只可惜,江家并不能长久的支撑下去。纪钦弈若是没了江家,不过是一条苟延残喘苟活于世的流浪狗,无家可归,无人依傍。
江玄鄞面如土色,却碍于此刻身份,不敢与宋景行冲突。
老管家应了声:“是,王爷。”
便叫人将江玄鄞带来的礼,丝毫瞧不上的扔了出去。
江玄鄞脸色变了,说道:“景王爷。在下改日再来登门拜访,在下告辞!”
匆匆抬步就出了王府,迅速的上了马车,离开这个难堪的地方。
门外的礼被洒了一地,全都是些金银珠宝,却是让人瞧不上的。
陶桃在江玄鄞走后,来到宋景行的身边,说道:“纪钦弈这回,吃瘪了。怕是再也不敢轻易挑衅。毕竟这江府势力,还是差得远了。”
宋景行勾起讥诮,他伸手揽住了人儿。
“本王倒是想给他留几分颜面,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提到了你。”他的声音清冷。
金银珠宝被散落在外头,无意是打脸了纪钦弈。
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叔,被人用力地从枝头摔下,又饱受无尊严的践踏。
这的确有趣。
陶桃看了眼外头的金银珠宝,“这礼既然送来了,不要也挺浪费的。还是散财给坊间的百姓们吧。借此让他们知道。”
宋景行闻声,看向人儿,勾笑一声。
“小调皮。”他勾了下她的鼻尖。
陶桃仰起脸,回应道:“那也是跟着你学的。毕竟近墨者黑。”
近墨者黑?宋景行挑眉。
“再说一遍?”他攥住她的小手放在怀里头揉捏。
陶桃就没敢再说,抽开了手,面颊发热。
回头,吩咐了翠梅跟府上的下人去散财。
王府的人便拿着金银珠宝去坊间散,顿时围了不少的百姓们。一时间,坊间都传遍了,关于江家的事,简直叫一个丢脸。
“听说了没?江家长子江玄鄞,亲自登门赔礼道歉。那可是王府啊!人家看得上那些破烂礼就怪来了,当场扔了出去,人还被赶了出去呢。”
“啊呀,这也太丢人了吧!要是我当场就撞墙死了去。”
“可不是!方才王府的人还在坊间散财,基本人人都抢到了。”
人们纷纷咂舌,可惜了百年名誉的江府咯。名声一旦败坏,还能有什么?
今年的皇商竞标,看来有好戏看了!
陶桃的货到了宫里,户部清点了众人前来竞标的货物后,依次收好。并让人挨家挨户去送竞标会的资格券。
道林纸做的券,遇火不燃,旁人轻易仿不得。此次皇家,是动了真格。
三日后。所有人齐聚在明月楼。
宋景行的紫帷马车,停在了楼外,亲自送陶桃前来竞赛。
“景爷。”陶桃下了马车后,叮嘱道:“一会你就在对面的雅间二楼,你在我身边旁人会议论。”
他可真是半点不收敛,真想时时刻刻提醒他,他是堂堂权倾朝野的景王爷。
宋景行却是向来不严谨的。
确切来说,不喜欢条条框框,且不在意旁人的看法的人。至于那些人,倒也敢在他面前说半个不是。
“与我坐一起。”他抬步踏了出来,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进楼。
陶桃被他握住手,却又挣扎不得,只好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