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孟清一担忧的一样,战事一起,史家军乌压压的大军压阵。明千俞率领众人拼死厮杀,然后他不慎中了流失,瞬间跌落马背。两方交战,人影重叠,在城楼上的人眼中,再也没了明千俞的身影。
“明大人!”孟清一在城墙上猛地唤道,被后面的士兵一把拖住,他焦急的说道:“夫人,请速速离开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正当孟清一满心悲痛的被裹挟着离开城门的时候,外头的军队阵型好似是发生了混乱。然后有人在大喊:“史将军已死,史将军已死!”
城门楼上的士兵包括孟清一都是精神一振,连忙向远处望去。只见一身玄衣,手中提着一个头颅,单手骑马向着城门奔驰而来。
孟清一看不清此人的面孔,但这人的身影,她却是无比的熟悉。她的脚步就像被钉子钉住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那个人是许相……”
“真的是许相!”
城门楼上的士兵高声喊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敌军首领依然受诛,此刻正是军心涣散的时候,又见远处一片身穿红甲头戴红缨头盔的士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由远及近,加入了战局。
“是建威军!”士兵们惊喜的喊道:“许相带着建威军到了!”
孟清一自从看到了许淮书的身影,这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是个文臣,又不会武,怎敢闯军营,还提了敌军大将的头颅!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又是何时回来的!
“快!快开城门,迎接许丞相!”守城的士兵喊道。
城门一开,许淮书驾马飞驰而入。他下了马,登上楼台。士兵们纷纷起身,给他让开道儿来。
他终于见到了,楼台的尽处是孟清一,他日思夜想担惊受怕,终于见到了的妻子。
孟清一想开口喊他,可是嗓子眼儿里全是酸涩的水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淮书素来白净的脸上,冒出了胡茬,竟有了几分沧桑的意味。他将手里提的头颅,轻轻的恭敬的放在边上,然后快步走向了孟清一,伸出上臂将其紧紧的揽入怀中。
“你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呜呜呜。”孟清一这才开了声,呜咽的哭道,一边质问他。
许淮书低头,将鼻息深深的埋到她的脖颈之中,贪婪的吸着她身上清澈温暖的气息。
站定之后,经过他的诉说,孟清一才知道,原来他在到达京城之前,收到了一份信。是史将军给他的。
史将军受过明相大恩,此举围困京城并非他所愿,但一边是恩,一边是忠,他也是进退两难。原本不想听命,可却不知道军中早有不少明相安插的人,左右军中将士,一举围了京师。
眼见着禁卫军和史家军的人不停残杀,不停死伤。他也是备受煎熬,为了阻止酿下更大的祸患,他割喉自尽,委托许淮书看在昔日里二人的交情上,带着他的头颅,去向陛下请罪。
孟清一听着,也陷入了沉默。一切都是晋王和明相的野心所致,史将军也不过是一颗棋子。
“如今在史将军中蛊惑人心的,有几位,其中一人,便是孟大山。”许淮书又沉声道。
孟清一一怔,随即心中一片冰凉。看来孟大山自始至终与明相都有联络,他也从来都是明相的人。
夫妻二人一阵沉默,那边的守城士兵激动的喊道:“叛军撤了!他们输了!”
许淮书脸色一正,对守城士兵喊道:“穷寇莫追,让咱们的士兵和禁卫军回来吧!”
“是!”守城士兵挥旗鸣锣,城门大开,迎接禁卫和建威军。
许淮书回归,李厚泽亲自在宫道上迎接。他原想今日便御驾亲征上战场,却没想到局势一朝便扭转了。
“陛下,大将军率领的其他建威军正赴渭水河畔,与晋王一战,相信不日便会凯旋归来。”许淮书说道。
“好,很好!”李厚泽神清气爽,笑道:“许相这次立了大功,朕必赏!还有禁卫军以及建威军,都要大大的赏!”
“许相,下官有一疑惑,”兵部尚书刘大人上前问道:“这次建威军前来京城勤王的士兵不过将将千人,却有如此神功,将八九千史将军打的落荒而逃。下官看了他们的兵器,觉得与平日里将士用的,却有些不同……”
“哦?许相可知是何兵器这般神威?”李厚泽也来了兴致。
底下又有官员,轻声讨论着:“莫非这些兵器也是墨者打造?”
墨者的本事,如今传遍了京城,官员们自然也是耳闻的。
许淮书道:“众位大人所料不错,兵器确实是墨者打造,不过此兵器的厉害之处,也非只是墨者打造这么简单。而是在于它们的材料上。”
“不知用的是何材料?”刘大人惊奇的问道。
许淮书对着李厚泽躬身道:“不知陛下可曾记得昔日里与臣落海,被困的那座岛?”
李厚泽一惊,立即道:“自然记得,师弟的意思是,那岛……”
许淮书点点头,道:“那座岛本是一块巨大的陨铁,其质坚硬无比,人在上面生活会很不适,但是制成兵器,确是削铁如泥的神器!”
他这几年与任大人常有联络,有关这座岛的事,任大人也受他所托找到了。后来李厚泽搜捕墨者,墨老头那帮人在明千俞的放水下,远赴广州府,正是任大人的地界。
广州府远离京城,往往一封奏折来回都得三五个月,这路途遥远,抓捕文书跟着一众乱七八糟的文书到了那里,估计得到今年冬天……所以任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这事儿。
而因为墨者他们来到了此处,自然也不会闲着,当即便拿那岛上的石头炼了起来,却没想到竟是千年难遇的炼兵器好材料。
有了这样的兵器在手,建威大将军便可以分出一部分轻骑兵力,快马加鞭先一步抵达京城勤王。
李厚泽没想到昔日里自己和许淮书的一段糟糕的遭遇,竟在关键时候救了他一命。
“原来墨者首领是去了广州府了,”李厚泽开口道:“不过此次救驾,墨者虽未亲至,但是也算有功。有功,朕自然会赏!”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事情,他也终于明白释然了,墨者对他的江山,有益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