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蔡冰冰从浴缸里捡回来发卡我可以断定是慧敏不小心遗失在那里的,我回忆了一下,就下慧敏急着走的时候,她好像是拢了下头发,只是那时候着急去接董媛媛,没时间留下来继续寻找罢了,或者慧敏她也记不得自己到底带没带发卡出门呢。
“真是奇了怪了,这些天我怎么没发现发卡在浴缸里呢,我还在里面洗过澡呢!”蔡冰冰嘟囔着把发卡放在了茶几上,“师叔,东西我放在这儿了,等蒋师叔回来的时候,你还给她就好了。”
听了蔡冰冰的这句话,我的心一下子踏实了下来。她说了这是蒋秀云的东西,也就是说没怀疑到别人的身上,至于蒋秀云回来之后怎么跟她解释,那还是等蒋师姐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为了不让蔡冰冰再起疑心,我特意没再看蔡冰冰放在茶几上的发卡。
既然菜齐了,我的生日晚宴也就开始了。蔡冰冰煞有介事地打开了装着蛋糕的盒子,拿出了附在蛋糕盒侧壁的生日蜡烛,很仔细地一根儿一根儿均匀地插在了蛋糕上。
“师叔,这里有十二根蜡烛,我们都插上么?”蔡冰冰问我。
“都插上吧,要点就都点上,多点点儿蜡烛多亮啊!”
蔡冰冰插完了蜡烛之后,又挨个把蜡烛点上,然后对我说:“师叔你要把灯先闭了,我给你唱生日快乐歌,之后你吹蜡烛,你要一口气把蜡烛都给吹灭才行。”
“哈哈,我看见电视里也是这么演的,这回真变成现实了啊!”我按照蔡冰冰说的把灯给关了。
“师叔你先许个愿,吹蜡烛的时候心里想着你许的愿,它一定能够实现的!”蔡冰冰说得很是投入,“想好了没有,想好了,你现在可以吹蜡烛了,别忘了许愿!”
我一时想不起来许什么愿好了,我想还是先把发卡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蔡冰冰还在催促我吹蜡烛,她唱的生日快乐歌也适时地响了起来。我不便多想,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所有的蜡烛。
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一丝暗淡的光从厨房的窗子那里传过来。一缕青丝遮住了那仅有的光,我感到了一对颤抖的唇吻在了我的额头上。
“师叔,祝你生日快乐,愿望成真!”蔡冰冰的祝福在我耳边回荡。
我机械般地站了起来,摸索着走到墙壁开关那里,艰难地伸出了手,点亮了所有能后点亮的灯。我很需要光亮,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走了很长夜路的人。
我看到了蔡冰冰脸上挂着泪,我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着我,还强颜欢笑地对我说:“师叔,祝你生日快乐!”
我不知道当时是怎样一种心情,蔡冰冰的到来本来就是一种安排,我也只把她当成是我的师侄。
蔡冰冰提醒我:“师叔,你该给我切蛋糕了,我都饿了!”
那么大的蛋糕我们怎么能吃得了啊,吃了几块儿之后我就觉得有些饱了。蔡冰冰的饭量也不大,吃了两块儿蛋糕之后也吃不下别的什么东西了。
就在我和蔡冰冰准备收拾一下餐桌的时候,有人按响了我家的门铃。
我心想不会是董小波这家伙吧,可除了他我也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到访者啊。
蔡冰冰对我说:“师叔我去开门!”
我没有让蔡冰冰说过去,嘴里嘟囔着:“还是我去吧,这大半夜的来敲门,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果不其然,深夜登门的人就是董小波。
“你还真来了啊,我和蔡冰冰方才还在叨咕你呢,这说曹操曹操到啊。”我打开门把董小波给让了进来。
董小波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说
:“我说我的耳根子怎么这么热呢,原来是你们在念叨我啊!”
“拉倒吧,你啥时候耳根子这么灵验了,告诉师叔我,是左边的耳朵还是右边的耳朵热了。”我跟董小波车起了闲篇儿。
“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你是不是说男左女右的事儿啊?我跟你说我两个耳朵都热,你不是说了你和冰冰都叨咕我了么!”董小波说着还瞥了一眼收拾碗筷的蔡冰冰,“冰冰,你干嘛看见我来了就收拾东西啊!我晚饭吃的那点儿东西现在都消化完了,现在胃里空着呢!”
我回头对蔡冰冰说:“冰冰,先别收拾了,我要跟你的小波哥哥喝两杯。”
“好的,我把拿到厨房和冰箱里的菜再拿出来,你们慢慢喝着,我去给你们煲西红柿鸡蛋汤,喝多了就喝汤醒酒。”蔡冰冰开始捣腾起来。
“哎呀,你还别说啊,我这右耳朵是比左耳热多了啊,这是不是说明冰冰妹妹要更挂念我呢!”董小波得了便宜卖起乖来。
看着董小波那个损样子,我的心里还有些发起了酸来,我对董小波说:“你可得了吧,我可没叨咕你,冰冰叨咕没叨咕我就不知道喽!”
董小波厚颜无耻地对我说:“除了你还能有谁叨咕我啊,你别不好意思承认啊!”
我没说话,而是指了指天花板,故作神秘地对董小波说:“我真没叨咕你,不过我知道方才一定有人叨咕你了。”
“谁啊?哪个孙子在背后说我啊?”董小波表现出了他混不吝的气质。
“没有在你背后说,是在上面说了。”我有指了指天花板。
“啥意思啊?楼上的?”董小波被我成功地吸引了主意力。
“小波哥哥,你别上了小刺猬师叔的当!”蔡冰冰好意提醒。
我怕自己布的局被蔡冰冰勘破了,就赶紧瞪了蔡冰冰一眼,蔡冰冰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小刺猬,你别跟我绕弯子了,你老师告诉我,楼上哪个王八蛋看我不顺眼了又!”董小波有些急不可耐。
“掐指算来,叨咕你的人不是楼上的,是天上的!”我还在故弄玄虚。
“去你的吧!我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了。你要想说就说,不说我还懒得听呢!谁要是看我不顺眼,你让他来当面找我好了,本公子来者不拒,就算他在天上,我也给他,给他用尿呲下来。”董小波开始对我进行了语言上的攻击。
蔡冰冰本想着替董小波说几句话,听见了董小波说着说着就开始不着调了,也就害羞地躲开了。
我见火候差不多了,就大笑着说:“哈哈哈,据本道爷的推算,上面叨咕你的人,应该是,应该是,”我胡乱地捻着手指,突然停了下来,“你爹!”
“唉,哎呀我去,小刺猬你太他么缺德了!”董小波被我弄得恼羞成怒。
既然咱占尽了便宜,董小波扑向我的时候我也没闪躲,怎么说也得让董小波出出气不是。再说了,就我这皮糙肉厚的样子,再加上董小波也不能真把我怎么样,让他捶打几下就当是给我按摩好了。
一阵折腾之后,董小波最终停了下来。我们都很自觉地整理了一下被弄乱了的沙发垫儿,开喝前的热身运动也就告一段路。
“小刺猬,这个发卡,这个不是慧敏的发卡么?她在家翻腾了半天,还怪媛媛给拿走了,怎么,怎么会在这里呢?”坐下来的董小波被茶几上的那支发卡给吸引住了。
“啊!是么?这东西不是,不是你师父的么?”我的心狂跳不止。
我心里想方才的生日许愿也不灵啊,刚许了愿,就被董小波看到了本不该让他看到的东西。
“小波,这发卡是我前天洗澡的时候在浴缸里找到的。我想,我想可能是蒋师伯遗落的东西,就顺手放在了茶几上了。我放在茶几上是想,是想蒋师伯不管什么时候回来了,她都能看到这个,这个东西,没想到这个发卡是慧敏师叔的东西啊!”蔡冰冰看似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既然是慧敏师叔的东西,小波你就把它带回去,这样不就物归原主了么!”
蔡冰冰这么淡然地在董小波面前说谎,我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沮丧。
“这也不太可能啊,我们是正月十五那天来的这里,这都隔了两三天了,慧敏阿姨不会才发现自己的发卡不见了吧!”董小波没有接蔡冰冰递给他的发卡。
“哎呀,小波你这就没经验了,我们女人的头发长,慧敏师叔一定是怕媛媛妹妹弄乱了她的头发,所以才找发卡出来戴的。”蔡冰冰把发卡塞到了董小波的手里,“你看我刚洗了手,把发卡都弄湿了。”
“你这么说倒是有可能,可能是慧敏,慧敏阿姨她那天带着媛媛去卫生间,不小心把发卡掉在浴缸里了。”董小波站起身走到了衣架前,很小心地把发卡装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我还说呢,我跟慧敏说可能是她把发卡丢在外面了,她就说是媛媛把她的发卡给藏起来了。”
“可能是媛媛以前总爱薅慧敏师姐的头发吧,所以慧敏就习惯性地怀疑这次也是媛媛干的呗!”我开始狗尾续貂。
蔡冰冰说笑嘻嘻地看着我说:“师叔说得对,要么就是慧敏师姐特意趁着我们都不在的时候过来洗澡了?”
“呵呵,那谁知道呢!”我尴尬了起来。
“发卡倒是小事儿,只是我看不惯慧敏什么事儿都怪媛媛,那么小个孩子,她知道啥啊!”董小波还是有些气不愤,“丢了大不了我再给她买个新的呗!”
“哎呀我去,董大公子你真是有钱啊,我就不用你给我买发卡了,冰冰想要一个你看能给我解决一下不?”我趁机向董小波勒索。
董小波毫不示弱地说:“没问题,没问题。明天哥就带着你去百货大楼,冰冰你看上什么了你随便挑。”
“小波,慧敏师叔睡了么?如果没睡的话,还是告诉她一声发卡找到了吧,省得,省得她再生气,再跟媛媛生气啊!”蔡冰冰想得很周密。
“睡应该没睡吧,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她正准备给媛媛洗澡呢,媛媛洗了澡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董小波犹豫了一下,“冰冰,电话还是你来打吧,本来她说媛媛就是不对,我给她打电话,像是我故意找她毛病一样。”
我顿时恍然大悟,董小波这么晚过来,不只是因为我过生日,也不只是因为蔡冰冰,原来他是在家里跟慧敏闹了矛盾,上我这里寻求安慰来了啊。
估计蔡冰冰也窥到了其中的玄妙,转过头来对我说:“我才不打呢!小刺猬师叔,还是你给慧敏师叔打电话吧,我是小辈儿,跟你们上一个辈分的人说话,我,我打怵。”
蔡冰冰在我面前发起嗲来,我也只好做了个顺水人情,我装做很是无奈地摊了摊手说:“好好好,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慧敏师姐说一说,自己的记性不好,记性不好也不该迁怒于那么多可爱的媛媛啊!”
董小波继续怂恿我说:“对呗,你可是媛媛的干爹呢,小刺猬你这么做,就是媛媛的亲爹,他也在上面看着呢,我爸也会感激你的!”
我看得出来董小波指着天花板的样子是在模仿他刚进门时我做的动作,我并没有感到可笑,却有些后背发凉。
我开始拨电话号码,董小波和蔡冰冰却没有离开我太远的意思。电话接通了,我故作镇定地小声说:“师姐,我是小刺猬,小波在我这里了,媛媛睡了吗?”
“小波到你那里了啊,那我就放心了!媛媛她刚洗完澡,还得折腾一会儿才能睡呢,听小波说今天是你的生气,我也没啥可送你的,祝你生日快乐吧!”慧敏的声音有些疲惫,脑子转得却很灵活。
“谢谢师姐,谢谢师姐!你正月十五那天把发卡落在浴缸里了,我,我们把它给找到了,我让小波给你带回去吧!”我把关键的时间点给慧敏传递了过去。
“哎呀,是不是那个镶满了钻石的黑色发卡啊?原来落在你家了啊?这真是的!”很明显慧敏接受到了我传递的信息,并且不露痕迹地配合着我把戏演下去,“发卡坏了么?坏了的话我就不要了,你让小波给我扔了吧!”
“没,没坏,一点儿也没坏,小波把发卡放衣服兜儿里了,回去时候就能给你。”我连忙解释。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好几天前丢了的东西,我今天这顿好找,还,还怪媛媛给我弄丢的呢!”慧敏的声音有些哽咽,“小波看到我责怪他妹妹,还跟我生气了呢!这事都怪我,都怪我。”
“没有啊,小波没说跟你生气啊!师姐你这是想多了吧,小波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我更像是说给董小波听。
“小刺猬啊,看来师姐真是老了,这记性也不行了,这么大个公司,我这忙里忙外的,属实一天挺折腾人的,这回小波回来了,我也就,也就能安心地在家带孩子了!”慧敏说的也都是实情,“小刺猬麻烦你跟小波说一声儿,今天的事儿是我错了,是我忘了发卡丢在哪儿了,我不该跟媛媛发脾气。这两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莫明奇妙地就心慌,可能是你姐夫她舍不得走吧,可是,可是我,呜呜呜!”
慧敏哭的时候,我看到董小波也被感动到了,他低着头强忍着没哭出来,蔡冰冰更是善解人意地给他递过去纸巾。
“师姐你看你说的是啥话啊!你这让我,让我今天的生日怎么过了还!你不是还有媛媛,不还有小波呢么!”我也被慧敏的话带入其中。
“好了好了,是师姐的不对,我不该跟你说这些,虽说今天是周末,你和小波,你们也别喝太多酒了。”慧敏在挂断电话之前,仍然不忘苦口婆心地告诫我们少喝酒。
董小波彻底让方才的那通电话给感动到了,他激动地自扇耳光说:“真是难为阿姨了,小刺猬我真不是人啊,本应我来承担的事情,却让一个柔弱的女人给我扛了下来。”
蔡冰冰深有所感地说:“小波哥哥,你别太伤心了,你这不也是疼爱媛媛么!再说了,生意上的事情,它也不是,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应付自如的啊!我家的生意不如你家作的这么好,可我爸不也是整日里忙忙碌碌,应付各种人情往来,这还总有意外找上门呢!”
“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啊,要谈生意你们以后再说行不行啊!我现在,现在就想找人陪我喝酒。”我没有让两个人继续抒情下去。
董小波跃跃欲试着说:“是啊,我们怎么把今天的主角给忘了呢!小刺猬我们喝酒,今天我一定要把你这位老寿星给陪好!”
“啥老寿星啊,我刚成年你就把我给说没了啊!”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小波,你今天是开车过来的吗?”
“是啊,怎么了?”董小波很不解地问我。
蔡冰冰插话到:“哎呀,我还急着把车钥匙还给你呢!没想到你有备用的钥匙啊!”
董小波满不在乎地说:“有啊,当然有了,谁的车还没有几把备用的钥匙啊!”
“我可不是跟你说备用钥匙的事儿,我是想着你明天没事儿的话,我想让你开车跟我去一趟红云观。我从京城回来之前,晨哥让我抽空去一趟红云观跟那里的住持胡志广说一声儿京城的事儿。”我说出了我的想法。
董小波乜斜着眼睛跟我说:“小刺猬,你说你,我刚立下了雄心壮志,准备把家里的顶梁柱当好,你这不是拆我的台呢么!”
【作者题外话】:《712821+李木根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