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忘尘就这么僵在那里，谁也没有说服谁。这倒把虎子急得够呛，他“哇哇”一阵怪叫，急得出去把李春花给拉了进来。
“虎子你干什么？我给你们做饭呢，你别拉我！忘尘！你们，你们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了？”李春花进了屋子，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忘尘看见李春花有些着急了，就对她说：“春花姐是这么回事儿，我昨天不是用内力给虎子按压穴位么，虎子说他看见光了。这不是小刺猬回来了么，我就想着小刺猬的内力比我深厚，要是他也用内力给虎子按压穴位，那样效果不就更好了啊！”
李春花接话说：“是啊小刺猬，我觉得忘尘说得挺有道理的，你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春花姐，忘尘说的没错，我也不是不愿意帮虎子，只是出花姐我自己控制不了内力，我怕没帮了虎子，再伤了他，那样的话，那样的话我还不如不帮他。”我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怎么会呢？昨天我看忘尘神神叨叨的我就不相信，今天我还真想开开眼，看看你是怎么用内力给虎子治眼睛的呢！”李春花来了兴致。
我还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不说了吧！我看了看虎子，很认真地跟虎子说：“我没有不想帮你看到东西的意思，别误会我。只是这事儿是有风险的，你可要想好了！”
虎子听我这么说，不住地点头，他那意思太明显不过了，就是想让我帮他。可能是虎子不见光明太久了，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他绝对不想放过。
我思量了一下说：“我就按照当年我的师父救我的样子给你按吧！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或者感到疼了，你赶紧叫停我，可能你们不相信，这事儿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虎子依然不住地点头，忘尘有些犹豫不决，李春花也默不作声。
“小刺猬，不管怎么样，虎子愿意你就试一下吧！毕竟这孩子以前能看见东西，如果生下来看不见也就算了，你说这本来看得见，这又看不见了，我想搁谁都特别期待吧！”李春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忘尘还是你先来试一下吧，我想看一看你怎么能让虎子反应强烈的，这样或许我能看出点儿门道来。”我还是采取了稳妥的方式。
“哎呦，我得出去看着锅了，别一会儿菜再糊了，我这锅里还炖着豆角呢！”李春花说完走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李春花故意回避，或许她更不愿意看到虎子有什么意外发生吧！
可能是因为忘尘太紧张了，她的一番折腾并没有出现昨天的情形，不过我还是知道了忘尘按过虎子哪些穴位。
“小刺猬，昨天我就是这样弄的，怎么今天没有了效果呢？”忘尘心存疑惑。
“昨天或许是因为虎子没报什么希望，所以他很放松。今天虎子有意识地想配合你，这样适得其反了吧！”我心里也没撇儿。
“应该就像你说的那样吧！虎子，你真没放松下来吗？”忘尘虎子。
虎子又摇头有点头，我和忘尘都搞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忘尘，还是我来吧！”
虎子听了我说的话安静了下来。
按着当年的记忆，我开始给虎子按压身上的穴位，身体里的真气也慢慢地经过我的手掌在虎子的各处穴位游走。
虎子突然翻了一下眼皮，看他的样子很是兴奋。
“虎子你先把眼睛给闭上，等我完了你再睁开，我看你对我翻白眼，我害怕！”我很不客气地对虎子说。
虎子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留了下来。
“哎呀妈呀！虎子，虎子的鼻子流血了！”这次打扰我心境的是忘尘。
听见了忘尘的喊声，我也就停了下来。
“虎子，虎子你没事儿吧？”李春花也慌里慌张地从外屋跑了进来，原来她也在观察着屋子里的动静。
虎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虎子他不会，不会是死了吧！”李春花已经眼泪涟涟。
“这事儿跟小刺猬没关系，是我，是我让他给虎子按压穴位的！”忘尘也有点儿急了，她没有像李春花那么惊慌，反而第一时间想着为我开脱。
“你们都小声儿点儿，虎子没死，他的脉搏还在跳！”我没搭理李春花和忘尘两个人。
“对对！小刺猬说得对，虎子还有气儿，他的鼻子还有气儿！”李春花伸出手指，感受到了虎子的鼻息。
“要是蒋师姐在就好了，他能用银针让虎子醒过来。”我接着转头对忘尘说：“先把虎子鼻子里流出的血擦一下，我看看怎么让他快点醒过来。”
我说话的时候心里相当没底，只是我如果再乱了，就别指望她们两个能够冷静对待了。
忘尘手脚很麻利，拿了个手巾就按照我说的话，把虎子鼻孔里就出的血迹给处理干净了。
还没等我靠近虎子呢，虎子自己竟然醒了过来。他一个劲儿地用鼻子向外呼气，我看到了就对李春花说：“春花姐，快点儿拿盆水过来，虎子鼻孔里可能还有没流出的血，别再进了气嗓子就不好办了！”
李春花端来了水，忘尘用水沾湿了毛巾，不停地清理着虎子鼻孔中流出来的血迹，我轻轻地用手掌敲打着虎子的后颈。
虎子在我们三个人合力抢救之下，终于把口腔里的血给咳了出来，随着呼吸慢慢变得匀称，我们几个也都放下了心来。
呼吸正常了以后，虎子又开始“呜呜哇哇”地乱叫了起来。
我心想这下坏了，没把虎子的眼睛给治好，别再把他给弄疯了！
还是李春花了解虎子，她抓住虎子胡乱挥动的手，对他说：“虎子，虎子你安静一下，你想告诉我们什么？你想说什么？”
虎子好像听懂了李春花的话，就见一会儿睁眼睛，一会儿又把眼睛闭上，还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
“你说，你说你又能看见光了？”李春花试探着问。
虎子又开始点头又摇头，把我和忘尘搞得稀里糊涂。
“虎子说他这边的眼睛能看见光，那边的看不见。”李春花对我和忘尘说。
我和忘尘顺着李春花的手指看去，虎子的一只眼睛里就出了一行眼泪。
虎子不停地眨巴着眼睛，眼睛里不停地有眼泪流出来。
“虎子你先把眼睛闭上，别急着睁眼睛，你要一点一点儿地适应！”忘尘的话很有说服力。
就这样虎子的一只眼睛又能看见东西了，可是他依然看不清，只能看到物体的大概轮廓，而且不能看太强烈的光线，一有强光刺激就会流眼泪。
锅里的豆角炖肉彻底糊了，即便是糊了，我们四个人也吃得很香。
李银利换了新工作，那段时间很少回红旗乡来。李春花见我回来了，就带着虎子去隔壁住。忘尘想把李春花和虎子留下来住，可是李春花非得带着虎子去隔壁住，我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小刺猬，你可真厉害啊！”夜里忘尘还是没有从白天的兴奋中解脱出来。
我默默地看着房顶，把开学第一天就尿了裤子的糗事说给了忘尘听。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跟我说什么意思啊？”忘尘听了我的话，扭过头来问我。
“我想说自从我被手枪抵住头，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事情都要想周全了之后再去做。”我思忖了一会儿说。
“今天都怪我，还好没出什么大事儿，虎子也挺幸运的。”忘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幸运的是我，如果虎子真要是因为今天这事儿死了的话，那我以后不得后悔一辈子啊！”我长出了一口气。
“小刺猬，你教我修炼真气吧！”忘尘不知为何这么说了一句。
“为什么啊？”我不解地问。
“因为，因为我看你给虎子用真气按压穴位的时候，我那时就想，就想也能像你这样。”忘尘的回答仍然让我不明其理。
“你不是在练真气呢么？我真不知道怎么能把你教得更好！”
“那你也像给虎子按压穴位那样，给我也按一下，我也想体验一下！”忘尘来了精神。
“你不困啊？你不困我还困呢！”我开始不理忘尘了。
最后我还是在忘尘的软磨硬泡之下同意给她按了下。
“小刺猬，你这样按的顺序是不是你体内真气运行的顺序呢？”忘尘问我。
“大概是吧，蒋师姐也是这么运行真气的，可是有一次她说我的运行真气的方式有些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我想你最好等她回来之后问问她，我们这么瞎弄，我怕别再给你给害了。”我真心诚意地说。
“我连死都不怕，你怕啥啊？再说了，就算是死了我也愿意！”忘尘轻声在我耳边说。
“你别动不动就说死啊死的行不行啊？难道你从紫竹庵里跑出来，就是为了死啊？”我也轻声地呵斥了忘尘一句。
“谁说我要死了，我是说我不怕死，也不怕跟你一起去死！”没想到忘尘说得更加坚定起来。
“我还想好好活着呢，就算是我真有一天走火入魔死了，我也不希望你跟着我，我想看你好好地活着！”
忘尘听了我的话再不做声，两只手却向我抱了过来。对于这个姿势我比较熟悉，因为以前蒋秀云就这么从我的身后抱着我睡的。
“你怎么也喜欢抱着别人睡觉啊？”我问了一句。
“怎么了？你妈也这么抱着你睡吗？”忘尘反过来问了我。
“我妈才不是这样呢，我妈，”我突然想起了我求张盼娣收忘尘做徒弟这件事来了。
我拿开了忘尘的手，一本正经地对她说：“忘尘我有个事儿和你说一说，这事儿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回来了就碰上虎子的事儿了，之后我就给忘了！”
“什么事儿那么重要啊？你快点儿说吧？”忘尘的声音并不那么着急，反而有些漫不经心。
“我回家的时候跟我妈说了你的事儿，我跟她说你为了救人，不得已跟着我们从紫竹庵跑了出来。”
“小刺猬你为什么要说谎呢？我是自愿跟着你出来的，如果你不带我走，我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麻烦呢！”忘尘打断了我的话。
“只要我不做什么亏心事，说点儿小谎算不了什么的！”我接着对忘尘说，“我妈听了你的事儿挺感动的，然后我就让我妈收你做徒弟，我是说收你做徒弟跟她学做饭，我妈是一家菜馆儿的厨师，她现在都有一个徒弟了。”
“我必须要跟她学做饭吗？”忘尘问我。
我心里想这可是我求人家张盼娣，人家才答应下来的，忘尘怎么还不想拜师学厨艺了呢？我可真是费力不讨好啊！
“只要你觉得好就行，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忘尘虽然不喜欢，答应得却很干脆。
说完了拜师学厨艺的事儿之后，我和忘尘都沉默不语了。过了一会儿，忘尘又伸过手来抱住了我。
“唉，你们女的怎么那么喜欢抱着被人睡啊！”我又一次感叹了起来。
“你方才说喜欢抱着你的人不是你妈，那个人是谁啊？是师姐蒋秀云对不对？”忘尘抓住这个事没完没了了起来。
“是啊，是蒋师姐怎么了！”我老实地回答。
“你们，你们没羞没臊！”忘尘被我的话给说急了。
“那我们不也一样没羞没臊么？还说人家呢！”我还了一句。
忘尘被我说得没了声，我想这家伙是不是被我给说得生气了啊？
“忘尘，我逗你玩儿呢！”我侧身对忘尘说。
“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了呢！老妖婆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看你们也是没一个好的。”忘尘赌气地说。
“你都想到哪儿去了啊？我认识蒋师姐的时候还是不到四岁呢，蒋师姐是怕我夜里冷，她才抱着我睡觉的。”我进一步解释。
“她是怎么抱着你的，是这样吗？”忘尘双手和抱过来。
“我是背对着她的，那时候我的还小，师姐说她抱着我就像是抱着个温暖的小火炉。”我配合着忘尘，“可是我现在都已经长大了，这一年也长高了不少，你根本就抱不了我了。”
“是啊！我怎么能有你的蒋师姐好呢，你等着她来抱你好了。”忘尘跟我发起了小脾气。
“尘哥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我这不是怕把你压到了么，再说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的胳膊想要抱住我，你觉得这样不难受啊？”
任凭我怎么解释，忘尘也不再做声。
“好了好了，尘哥你别跟我闹了，你不抱着我，我抱着你好了！”最后还是我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忘尘开始还想着要挣脱我的手，可是她毕竟是女孩子，我也毕竟是个能自己挑水吃的小孩子，最后忘尘还是安静了下来。
我抓住了忘尘的手，很自然地侧着身。忘尘也没回头理我，我们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小刺猬，我觉得很热，你是不是运行真气了？”忘尘突然问我。
“没有啊，我没有！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它停不下来吧！”我回答忘尘，“如果你热的话，我们就分开睡吧！”
“不行，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忘尘更加抓紧了我的手。
住在红旗乡这里，就算是夏天的晚上，也没有多热。我感觉忘尘出汗了，想着把手抽回来，可是忘尘却依然握着不松开。
忘尘睡着了，我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就没忍心叫醒她。这样又过了一会儿，我也进去了梦乡。
早上李春花来叫门的时候我和忘尘都还没醒呢，我起身给他开门，忘尘也跟着我醒了过来。
“春花姐你起来的好早啊！虎子呢？”我见虎子没跟李春花过来。
“他还在睡呢，我昨天夜里醒来的时候，虎子还在那里醒着呢，她见我醒了就让我带他过来找你们。这五经半夜的不睡觉，现在终于忍不住睡着了！”李春花进了门开始叨叨个不停。
李春花见忘尘跟我一起出来，就问忘尘：“忘尘你晚上睡得好吗？”
忘尘一听李春花这么问自己，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我睡得也不太好，春花姐你不在我身边儿，我还有点儿不习惯呢！”忘尘回答。
“拉倒吧，我们才住了几天啊？我和虎子没过来那两天，我也没见你怎么睡不着！”李春花说着眉毛还向上翘了翘，“虎子和小刺猬这两个孩子就没有我们这么矫情，他们在哪儿都能睡着。我这脖子昨天还有些睡落枕了，小刺猬你帮忙给我按按。”
“还是我来吧，以前我总干这事儿，我师父那个老妖婆总让我给他捶背。”忘尘主动请缨。
“我可不敢让你给我弄，那样我不就成了你嘴里的老妖婆了！”李春花挡开了忘尘伸过来的手。
“春花姐你说的是啥话啊？人家好心好意地想给你按摩一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忘尘嗔怪到。
“我这不是怕你手劲儿没有小刺猬大么！行行行，你来给我按按，我也享受一下你师父的待遇。”李春花改口说。
“我才不呢！你想让我按我还就不给你按了。小刺猬，你也不给春花姐按，让她再疼一会儿！”忘尘很解气地说。
“你看看，你看看，小刺猬一回来你咋就变了个人了呢！”李春花嘴不饶人。
我想还是别让这两个女人在我耳边叨咕了，于是就开始给李春花按起了脖子。我正给李春花按压脖子周围的穴位呢，院子的门不知被谁给推开了。
“谁啊？”我停下手问。
屋外没人回答，屋里的三个人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