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家都在怀疑我说的事儿,也知道他们不会怀疑我这个人。我这人傻是有些傻了,可我不会骗人这点是大家公认的。
“小波啊,你跟着小刺猬去吧!这些都是积德的事情,你要多帮着小刺猬啊!”一直沉默的董大川开口说了话。
“爸我知道了,这两天没给你打电话,是我不对!”董小波趁机跟董大川道了歉。
紫竹庵到红云观的路已经铺就了柏油,车子可以自由地穿梭于两者之间了,这可都是司徒骏老先生来这里开发的结果。
当年我也没少在红云观和紫竹庵之间往来,特别是师姐蒋秀云在紫竹庵寄宿的那段日子,我还跟蒋师姐一起往返于两地之间呢。
还记得当年就是在这段路上第一次遇见的忘尘,没想到十年光景忘尘已经成了紫竹庵的住持,这段路也改变了它原来的容貌。
来到了红云观,董小波说他在车里等我,不想跟我过去,我只好由着他。
师哥宋成志早已经等在门口,见我下了车过来跟我打招呼:“师弟啊,好久不见了啊!你又长高了不少呢!”
我跟这个师兄的关系还算不错,说不上有多好,毕竟一起生活过一阵子,并且我的拳脚功夫还都是他教的呢!
“宋师哥,你有没有升官儿啊?人家忘尘师姐都当了住持了!”我跟宋成志开起了不咸不淡的玩笑。
宋成志打着哈哈说:“我可没人家那本事,也没有忘尘那造化啊!这不是被胡住持看重,我在观里担当这都管一职。”
“宋师哥你说的都管是什么啊,是个很大的领导么?”我好奇地问了一句。
“都管就是,就是志广师叔不管的事情我都管!”宋成志笑了笑说。
“哈哈,那宋师哥你就是这里的二把手了!”我开始忽悠起宋成志来了。
“也差不多,差不多那个样子吧!”宋成志腼腆地接受了我的赞美。
“这么说以后我在这一片儿办事儿相当好使了,师哥是红云观的二把手,师姐是紫竹庵的大当家,我看以后谁敢欺负我!”我开始嘚瑟了起来。
没想到宋成志却跟我一本正紧起来:“师弟你还是低调一些好,这次忘尘师妹当住持的事儿阻力就挺大的,协会本想从上面安排一个住持过来,要不是志广师叔从中周旋,忘尘这事儿还真就没那么容易呢!”
“不是说王文兰临死之前让忘尘接替她的位置么,怎么一下子又变成了志广师叔周旋了呢?”我有些被宋成志给搞迷糊了。
“王文兰能说的算的话,忘尘根本用不着等到她死了之后才当住持。”宋成志在我面前故弄玄虚,我也配合得很是到位。
进了胡志广的房间,我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这让跟我一起进来的宋成志都有些不适应了。
胡志广没有拦我,却对宋成志说:“成志啊,你先下去吧!”
宋成志退出了房间之后,胡志广对跪在地上的我说:“起来吧小刺猬,你跟我说说那件事情,你是怎么联系到舒舒觉罗家人的,你可别弄错了啊,这可不是件小事儿!”
我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看胡志广。
“小刺猬,你坐到这里来,我们边喝茶边聊!”胡志广向我招了招手。
我没有马上过去,对胡志广说:“师叔,我可,我可不敢跟您坐在一起喝茶,您有啥事儿就问我吧!”
“你小的时候我们也不是没在一起喝过茶,怎么你长大了,还跟师叔我生分起来了啊!”胡志广继续让我过去。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再客气下去就没啥意思了,也就坐在了胡志广的身旁,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给先胡志广的杯子倒满。
我大致跟胡志广说了一下关于舒舒觉罗果心的事情,胡志广听完了之后当然也是半信半疑了!为了让他相信,我把带着扳指的手指让胡志广看。
胡志广看了看说:“这东西倒像是真的,可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呢?我记得上次你得了一块儿司徒老先生家的祖传玉玦,怎么这次又从哪里弄出个扳指来了。”
我心想我可不能对他说出这个扳指的来历,并且有点后悔把扳指的来历告诉给董小波了。董小波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他手上指环是我从红云观里拿出来的,就不敢跟着我进来了呢?
“这个,这个也是我梦里的那个小妹妹指点,就在我原来住的地方找到的,现在那里都被夷为平地了,小妹妹,就是那个舒舒觉罗果心不也搬走了么!”我跟胡志广说话的时候,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
“这样啊,这个我们不能给他们拿主意,不过他们家过来领人,只要他们确定了下来,我们红云观是没有道理阻止的!”胡志广显然没太听进去我说的话,“你知道舒舒觉罗家的后人,他们,他们现在都在哪里,做些什么吗?”
听胡志广这么说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胡志广关心的是现在的人而不是以前的事儿啊!
“她家,就是果心奶奶,就是小妹妹家的人现在都挺厉害的。他们现在姓鄂,我认识的鄂巴图鄂叔叔,他原来是部队里的团长,现在是滨城公安局人事科的科长。”我偷瞄了一眼胡志广继续说,“鄂叔叔的老婆鄂婶婶,她的爸爸是京城的一位首长。”
胡志广的眼睛亮了一下,我继续说:“还有那个,那个舒舒觉罗家的老族长爷爷说,说他们家的子孙遍布世界,还说这次能回来的,都让他们回来呢!”
“这样啊,看来我得重新安排一下接待的事情了,他们定的是正月十五那天,不过我觉得那天有些不妥。”胡志广欲言又止。
“日子有什么讲究么?”我追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他们说正月十五也行。或许他们是要图个团圆的意思吧!依我看来,迁坟最佳时间为清明、中元。祭祖节是在阴历十月初一,常言道十月初一鬼开门,那天是修坟动土、移骨安葬的最佳时机。”胡志广喝了口水,“按照你们说的舒舒觉罗果心前辈的情况,应该属于移骨安葬,这事儿在日子上要求也不是十分严格,正月十五那天也说得过去!”
又和胡志广说了一会儿话,我能感觉的到胡志广已经问出了他想要的东西,就跟他说外面有人在车里等着我,之后就离开了胡志广的房间。
宋成志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对我说:“小刺猬,怎么这就走了啊?”
“是啊,志广师叔该问的都问完了,我知道的也都告诉他了,然后我就出来了!”我如实相告。
宋成志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我一时没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于是就问他:“宋师哥你还有啥事儿么?”
宋成志先是被我说得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你看你们师兄弟几个混的都挺不错的,我听说张清云现在过的可不太好啊!”
宋成志提起张清云来,我的心就往下一沉。回想当年我们师徒五个人,现在剩下的就三个了,我和师姐蒋秀云自然不用说,另外的那个师哥张清云也早就应该出来了吧!
想到这里我问了宋成志一句:“宋师哥,张师哥他来找过你了?”
“他倒是没来找过我,只是我听别人说过他现在又开始重操旧业,卖起膏药来了!”宋成志眯着眼,仿佛想起了什么喜事儿,“我听说当年忘尘师太对你张师哥可是,呵呵呵,要是张清云他知道忘尘当了师太,还做了紫竹庵的住持,他会不会去找曾经的老情人呢!”
听宋成志这么说,我的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按说张清云这个人倒也不怎么坏,可他要真去找忘尘的麻烦,我还真就不能不帮着晨哥把这家伙给赶走了。
我也没啥主意,就想着回去把这件事儿告诉忘尘一声儿,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要说宋成志这家伙消息还是挺灵通的,他总是能知道一些别人感兴趣的事情。我很感激地对他说:“真是要感谢宋师哥你了,我这就回去把这件事儿说给晨哥听,怎么的也不能让张清云坏了忘尘,忘尘师太的大事儿啊!”
“呵呵,师弟我了什么也没跟你说啊,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这件事儿!”宋成志跟我谦让起来,“蒋师妹最近怎么样了,听说她现在当了什么经理了?”
宋成志的狐狸尾巴还是露了出来,看来他对我的师姐他的师妹蒋秀云还是念念不忘啊!
“你没见到她么?今天那个住持交接仪式之后,我看蒋师姐她跟着志广师叔出去了好一阵子,我还以为是她开车送志广师叔回来的呢!”我很不老实地刺激了宋成志一下。
宋成志醋意满满地说:“哎呀,蒋师妹真是事业有成,事业有成啊!现在有车有房的,成功人士,成功人士啊!”
宋成志一直把我送到了车旁边儿,董小波看见我跟一个道士过来,很有礼貌地打开车门,想跟宋成志打声招呼,毕竟人是跟着我过来的,必要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小波我给你介绍一下哈,这位是我的师哥宋成志,他是这个红云观的管事,是这里的二把手!”
“您好二把手师兄,我叫董小波!”
董小波伸出手想跟宋成志握一下,没想到宋成志却甩了甩手说:“哎呀,你别说这天气还是挺冷的,挺冷的啊!”
我知道宋成志那是没把董小波放在眼里,于是就又说:“他是省城董氏地产的老板董大川的儿子,我们都叫他董大公子!”
宋成志停下了甩手的动作,主动想跟董小波握手。
“哎呀,你看这天儿啊!这太阳挺暖和的,可还是有点儿冻得慌啊!”董小波惟妙惟肖地重复着方才宋成志的动作,“小刺猬,你还走不走了,我先上车等你去了啊!”董小波打开车门先上了车。
“师哥,你就送我到这里吧!你不是有我家里的电话么,有什么事情你打电话找我就行,要是没人接我应该是在学校或在外面补课呢,师哥你放心,只要我看到是红云观的电话,我一定会找时间回复给你的。”我这么说也是为了能够及时地从宋成志这里得到些想要的消息吧。
董小波一直没说话,等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我开口对他说:“行啊懂公子,挺有性格的啊!”
董小波乜斜着回了我一句:“你怎么有这么市侩的师哥呢?我感觉他那个人挺虚伪的,小刺猬,那样的人我看你以后还是得多留个心眼。”
可能是因为宋成志是我师哥,以前也帮过我好多,听到董小波这么说,我心里也有些不太好受,于是就对他说:“你是说他见人下菜碟呗,我想这也没啥错的,对谁都一样不也同样有点儿傻么!”
董小波轻蔑地笑了笑,并没有接我的话。
“难道谁都像董公子你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正义凛然……”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更多的词汇出来了。
“哈哈哈,你咋不说了,是不是没词儿了呢?”董小波大笑了起来,“说吧,还有啥事求我,董公子我有求必应,废了你半天口舌,亮出你的真面目来吧!”
“我想让你帮着我找一个人。”我再没跟他废话。
“找人?这事儿你找郑三旺去啊,他现在可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啊!”董小波没答应我,反而向我推荐了郑三旺。
我故作为难地说:“这事儿我可不想让他知道,还是我自己来办吧!”
“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董小波还是没有客服他自己的好奇心。
我压低了声音对他说:“这事儿可是关乎忘尘师太的声誉问题呢,所以知道这事儿的人越少越好。”
董小波故作镇静地揶揄我说:“你就忽悠吧,我说小刺猬,怎么觉得你越来越邪性了呢!”
“你爱咋想就咋想,我一定要帮晨哥这个忙的!”我继续吊着董小波的胃口。
“哎呀,你还不了解我这个人么?你要我帮忘尘也可以啊,可你得告诉我她遇见什么麻烦了啊!”董小波有些不淡定了起来。
“我跟你说小波,要说清楚这件事儿,那可说来话长了。”
接下来我把当初张清云和忘尘的事情讲给了董小波听。
董小波听了我的叙述,还是有些疑问,于是他问我说:“如果说你的师哥要是对忘尘师太念念不忘的话,他干嘛不一出来就找忘尘呢?何必等到现在才去找她呢?”
“我师哥他,他好像不喜欢女人的,师哥张清云真要是找晨哥也好,就怕别人利用他们以前的事儿,抹黑忘尘师太的光辉形象不是么。”我耐心解释。
“他不喜欢女的?不喜欢女的那还怕他干什么啊?”董小波问。
“他不喜欢女的,那也不代表他不喜欢钱吧!”我说出了事情的另一种可能。
董小波把我送回了家,我让他上楼,他说要回家去,说离家这么多天了,要回去看一看。说实话我也有些累了,人家董小波陪我这么长时间,也就算够意思了。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浴缸接满水,整个身体被温热的水包裹着,那感觉真是棒极了。
我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迷离中觉得有人拽起我的耳朵来了,说拽不是很准确,应该说“摆弄”更加贴切一点儿。
“小妹妹,果心奶奶,你,你在干嘛?”我紧张了起来。
小妹妹饶有兴趣地说:“我在摆弄你耳朵上的这个耳钉啊!”
“这个耳钉,就是,就是当年那个,那个银针改的,那时候我的师哥,就是我的那个师哥张清云,他当时想侵犯蒋师姐,我当时好像被张清云给打晕了,就是这个银针刺到了我的耳朵,我才清醒了过来,我才把张清云给打跑了。”我努力地跟小妹妹解释。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当时我也在的,你忘了么?”小妹妹笑着对我说。
“还有,还有这个,这个扳指是不是你家的东西啊?我不是故意要戴上它的,我是不小心戴上的。”我把右手从浴缸里抬了起来。
小妹妹拉过我的手仔细地看了起来,然后对我说:“是我家的东西,谢谢你帮我把它给找回来。”
我面露难色地对她说:“可是,可是果心奶奶,这个,这个东西它怎么戴上去容易,却拿不下来呢?”
小妹妹好像没听我说话,眼睛却有些发直地盯着那枚绿玉扳指看,她仿佛是想看得更加仔细一些,头也向着扳指靠得越来越近。
看到小妹妹有些渗人的眼神,我有些慌乱了起来,心里想我的又不是不想把扳指还给你,只要你能从我手上把它给拿下来,我就把它还给你好了。
我本能地想把手抽回来,可是小妹妹却死活不肯放手,情急之下我对她吼道:“果心奶奶,我洗澡呢,你别,你别这样!”
“小刺猬,是你吗?你是一个人在里面么?你在卫生间干啥呢?”蒋秀云的声音从卫生间外面传了进来。
“师姐,师姐你快来帮我啊,小妹妹她,果心奶奶她要抢这枚扳指!”
我坐在浴缸里胡乱地挥舞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