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搜肠刮肚地想着怎么去和宋成志解释呢,宋成志那里却先开了口。
“唉!这也太对付了,这事儿我回头得跟住持师叔反应一下。”宋成志的手里拿着根干树枝儿在炉膛里划拉着,“我没少给那帮运煤的钱,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付我呢?”
“师哥,能容人处且容人,大家都不容易,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见宋成志没发现什么,就立刻做起了和事佬。
“哎呀,看来小刺猬你的修为要比师哥我强得多了啊!”宋成志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宋成志这话说得让我没法儿接下去了,我本来是想着掩盖一下事实,也不想连累无辜。
“师哥我吃完了,我们去打拳吧!”我只好岔开了话题。
“你先去活动一下,我马上就过来。”宋成志倒着昨天我放在水壶里的茶根儿。
我想和宋成志打拳也是有我自己的想法的,一个是我已经拿回了我想要的东西,另一个想法是,我想让宋成志给我出出主意,让他给我支个招,看看怎么跟师叔胡志广去说从紫竹庵要人的事情好一些。
清晨的阳光很柔和,没有风也不觉得热。我和宋成志在院子里拉开了架势,你来我往地好不热闹。
“师哥,你这功夫越来越厉害了!”我想适当的吹捧是一定要有的。
“是小刺猬你懈怠了,不在观里这几年,你小子偷懒了不少啊!”宋成志高声阔论。
我说宋成志怎么越说声音越大呢,原来在我们的周围已经聚集了好多建筑工人。这么难得一见的真人对练表演,不来旁观一下怎么舍得。
看到这种情形,我想着怎么能让宋成志既能赢了我,而且我又不至于伤到自己。我故意卖了个破绽,宋成志也抓住了这个制服我的机会,周围的人顿时掌声雷动。
“师哥,你可真厉害啊!”我跌坐在了地上,忍着屁股上的疼,毫不吝啬地夸了宋成志一句。
“哎呀师弟,是我手重了,是我手重了,说好了的点到为止,怎么把你给,快让我看看伤到你没有?”宋成志连忙过来拉我起来。
“没事儿师哥,我这皮糙肉厚的,就是屁股摔得有点儿疼,这腿也有点儿麻了。”我佯装笨拙地走了走。
“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大家也都别看热闹了,该开工了吧!”宋成志见好就收,还没忘了让那些看热闹的人去干自己的活儿。
进了屋子,炉火上的水已经烧开了。宋成志扶我到床边坐下,回头提起火炉上的水壶。
“这水还得先让它凉一凉,这么热可喝不到嘴啊!”宋成志自言自语。
在众人面前露了脸,宋成志的心情自然是不错。
“小刺猬,昨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他找住持师叔有什么事儿啊?”宋成志坐到我的身边,询问起李银利的事儿。
我心里想这家伙也是抱着目的来找我的啊!这也不错,省的我再绕着弯子跟他说这件事儿了。
“师哥,这事儿吧还得从以前总欺负我们的伙房的涂师傅那里说起呢。”
“那老东西不是死了么?怎么,怎么的阴魂不散了还?”宋成志被我的话成功吸引。
“师哥你还记得那个被涂师傅囚禁在地窖里的那个李春花和一个叫小虎子的小男孩不?”我问。
“怎么不记得呢!那个涂老头真不是个人,我听说他还是李春花的什么,什么亲戚呢,她是为了找他的父亲,才被涂师傅骗到红云观来的吧?”
“是啊,涂老头的原名叫余大成,他可是李春花亲爹的师哥呢!”我见宋成志的面色有些难看,“余大成是个厨子,厨子也有自己的师父的。”
“这样啊,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宋成志应了一句。“李春花后来不是去了紫竹庵了么?”
“是啊,我们也是从紫竹庵那里过来的,”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跟你一起过来的人是李春花的亲爹?那他应该去找紫竹庵要人啊,找到我们这里,人也不在这里啊!”宋成志马上撇清关系。
“李春花前几个月不是削发为尼了么,紫竹庵的王住持,就是咱们师父的亲妹妹,她说,她说李春花要想还俗的话,必须要向协会先申请,还说李春花出家的这件事儿,当时找了志广师叔托了关系,这么短的时间就变卦的话,她怕,她怕不好交代啊。”我说了事情的大概。
“她,她放屁!”宋成志一下子来了脾气,“我跟你说小刺猬,她这就是好事自己收着,麻烦推给别人。”
“你别急啊师哥,那个跟我来的李伯伯,他也找了好久才知道自己女儿下落的,后来他知道了李春花的下落,还去找了当年办这个案子的公安局车局长,”我故意没说下去。
“他怎么还找了公安局长?”宋成志急着问。
“我说的这个车局长就是当年把我从这里带走的那个公安干部,他现在是省城公安局的局长了。”我着重突出了一下“局长”这个词汇。
“后来呢,后来那个车局长是怎么说的?”
“车局长和师哥你说得差不多,人家也想着息事宁人啊,只要李伯伯把自己的女儿带回家,这事儿不就结了么。”我看了看宋成志,“没想到王文兰她,她不放人!”
“这事儿,这事儿你怎么掺和进来的?”宋成志问。
“我还不想掺和进来呢!我爸也是厨师啊,他认识李银利,就是昨天我带来的那个人。车局长可能是跟李伯伯说了我的事儿,所以他就来我家找我爸,我爸就让我跟着过来给带个路啊。”
看来宋成志这小子的疑心也不小啊,我接着解释说:“我还不想来呢,只是觉得李春花的事儿和我们红云观多少有些关系,也想顺便过来看看这里变成什么样了,就这么跟着过来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过来是来看这里工程的事情呢!”宋成志似乎有些失望。
“这里的工程有宋师哥你在,还能有什么问题啊!”
“唉,要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这不是当地的农民见我们这里大兴土木,有些眼红了么,他们都到省里去闹了,说是我们破坏了这里的什么,什么生态,你说他们一帮子农民,他们懂得什么是生态啊!”宋成志有些生气地说,“那个紫竹庵的王文兰前些日子也来找住持师叔了,她说不能让我们红云观的人把好处都给占了,你说她这不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么。”
“师哥,我听司徒爷爷说,他会再给这里投资的,他说自己的能力有限,可是他还会找更多的人给这里投资的。”我给宋成志开了一个空头资票,“师哥,司徒爷爷回美国之前,在省城买了一个房子送给我呢!”为了显示出我和司徒骏的关系不错,我把房子的事儿说了出来。
“司徒施主可真是个慷慨的人啊!”宋成志很羡慕地说。
“师哥,我还有一件事儿想求你呢。”
“你和师哥还说什么求不求的事儿啊,只要我能办到的事情,你尽管说好了。”宋成志很慷慨地说。
“我想从紫竹庵里再带走一个人,你看,这事儿行不行啊?”我看向了宋成志。
“你想带走一个人?什么人啊?”宋成志问。
“这人你估计也能认识,就是紫竹庵里的忘尘。”
“你带忘尘走,你带她走干什么?她爸也来找她了?”宋成志疑惑地看着我说。
“不是不是,是因为昨天我们在紫竹庵遇见了,她说,她说王文兰总打她,她不想在紫竹庵待着了。”我不知该怎么说好。
“怎么会呢,她可是王住持身边儿的红人啊,这事儿王文兰能答应吗?”宋成志嫌麻烦了。
“她当初照顾过师姐蒋秀云,我也不能不帮人家这个忙啊!”我很为难地说。
“我想没那么麻烦,只要她自己离开紫竹庵,没人会管这事儿吧,就是回去身份证儿难办,你不是认识车局长么?让他给你想想办法不就得了。”宋成志也开始推脱起来,“蒋师妹如果出来了找不到安身之处,你见到她让她来找我吧,总不能让她一个女人在外面混着啊。”
看来宋成志对蒋秀云还是贼心不死啊!我和宋成志没再说什么,宋成志喝了两杯茶,就离开了。
我在屋子里等着胡志广的消息,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李春花和忘尘从紫竹庵里带走。
李银利来的也很早,他是坐了第一班客车,又打了出租车来到红云观的。
“根子,那个胡住持还没回来么?”李银利进了屋问我。
“宋师哥说住持师叔中午的时候才能回来呢,我们还是先等一等吧!伯伯您先喝一口水。”
“根子,如果事情办不下来,我可要强行带人走了。”李银利伏在我耳边说,“我已经雇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就在不远处的公路上等着呢,我就怕到时候连累了你脱不了身。”
“师兄都跟我说了,春花姐想要还俗并不难,我们昨天让那个老尼姑给忽悠了。”
“这样啊,你看我还回去取了一万块钱呢,不过也好,真要有用钱的地方,我们也不用愁了。”李银利拍了拍自己被着的包说。
胡志广还像从前一样慈爱地看着我,他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把李银利让进了自己的屋子。
“小刺猬啊,那天你走的急,我们连声告别也没说上啊!”胡志广亲自倒了两杯茶给我们,“方才你师哥宋成志已经跟我说了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了。”
我跟李银利都在等着胡志广往下说,可是胡志广却没有继续讲下去。
“住持师叔,这事儿不好办吗?”我先开口问了一句。
“住持师父,我这里给您带来了些钱,我不会白让您给我办事儿。”李银利说着就要打开自己的腰包。
“这里是清净之地,老先生别辱没了我的清白,我还有话要跟小刺猬说,请你到别处等一下吧!”
胡志广的举动让我不知所以,李银利也被人给带了出去。
“志广师叔,您别,别生气,李伯伯他,他只是想早点儿把女儿带走,他没有,没有别的意思。”我只好向胡志广赔礼道歉。
“我知道他的爱女之心,只是他找错了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金钱收买的!”胡志广说得义正言辞,“协会根本不会限制来修行的人,来了是自愿,想走是自由。我们给他们提供的相关手续,也是想给那些想要离开的人一个方便,毕竟他们离开这里也需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是不是啊?”
我连忙点头,就算听不懂也不住地点头。
“小刺猬,至于你想带走忘尘这件事儿,我就不好插手了。毕竟李春花有家人来领回去,这个忘尘么?你附耳过来。”
从胡志广的房间里出来,我已经把行动计划给定了出来,拿着胡志广给我的一封信函,找到了焦急等待着的李银利,边走边说了我的想法。
我们找到了李银利停在公路附近的那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目的地,司机很熟练地把车停在了紫竹庵附近。
“李伯伯,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吧,我把人 给接出来之后,就带着他们来这里找您。”
“要不我也跟着你去吧,我怕你一个人过去,真出点儿什么事儿,我也不好交代啊!”李银利还是有些不放心。
“您就放心吧李伯伯,一会儿你就能见到春花姐了。”说着我下了出租车,快步向紫竹庵走了过去。
“王师叔,志广师叔让我把这个信给带来,让你看完之后,派个人把信再给他送回去,他说,他说着急,他说着急回省城呢!”我磨磨唧唧地把手里的信封交给了王文兰。
王文兰展开了新,不紧不慢地读了起来,过了五六分钟,王文兰终于把信给读完了。我心里想就那么一页纸,用得着读那么长时间吗?
“志广师弟也真是够忙的了,就这么放心让你一个孩子把信送过来啊!”王文兰阴阳怪气地说。
我心里想是不是这个老家伙看出什么破绽来了,要是她不放人,可还真是没啥好办法呢。
“志广师叔说,说他要去省城去开会,他说忙,别的师兄弟也说很忙,我听他们说要赶什么工期好像。”我看着王文兰说。
“忙得连个像样的人都不能过来么?我就这么把人让你带走了,他也放心!”王文兰有些抱怨地说。
“那,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志广师叔他,他知道我熟悉这里的环境,不能走丢吧!”
“我倒不是怪你,只是我这个师弟啊,他越来越会跟我摆架子了。”王文兰叹了口气,“谁让人家是协会里的红人呢,我们这些人啊,见了人家都会矮三分呢!”
“王师叔,如果你不放心我,不放心我,我就自己回去,再让志广师叔派个人过来吧!”我把胡志广教给我的话,说给了王文兰听。
“他不是要去省里开会么?我可不敢耽误了人家的大事儿啊。”王文兰转向在一边侯着的忘尘说,“忘尘啊,把我的笔墨拿来,一会儿还得麻烦你跟着这位小刺猬师弟去一趟红云观,顺便把这封书信给你志广师叔带过去。”
“是,师父!”忘尘答到。
送笔墨过来的时候,忘尘看了我一眼,我可没敢抬头看她,我怕我看到她之后别在漏了馅。
“慧真她怎么的也算是我们紫竹庵的人,不送一送也是说不过去的。我们的人只能是我们送过去了,这个志广师弟可真是算计得很仔细啊!”王文兰嘟囔了两句。
我的心思可没放在王文兰的身上,我只想着怎么快点儿带着李春花和忘尘离开紫竹庵。
“你去把慧真和小虎子带过来吧!”王文兰吩咐忘尘说,“小刺猬你也先出去等着吧,我跟慧真单独说两句话。”王文兰对我下了逐客令。
我紧跟着忘尘出了屋子,特意赶上了忘尘。
“忘尘师姐,一会儿你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我悄悄在忘尘耳边说。
“这么快啊?我还没,我还没,”
“想走你就快点儿,不行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我看了看左右。
“小刺猬你没骗我吗?”忘尘有些犹豫。
“我骗你干什么?你对我师姐和师哥都那么好。”
我没有继续和忘尘一起走,一个人回到了昨天待过的那间会客室。
又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李春花和小虎子跟着忘尘走进了屋子。
“虎子你别怕,你先跟小刺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进去见了住持师父就回来找你。”李春花把虎子的手交给了我。
虎子的手有些抖,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春花跟他说了要离开紫竹庵的事儿。我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安慰小虎子,只能那么握着他的手。
这次等待的时间有点儿长,也不知道王文兰跟李春花究竟说了些什么。
王文兰特意送我们四个人走出了紫竹庵,忘尘领着李春花和虎子在前面走,我很礼貌地向王文兰挥手告别。我心里想,我们再见吧,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走了一段山路,拐了弯就看不见紫竹庵了。我就是在前面的那个岔路口来紫竹庵这里的,从这个路口下去,再走个几分钟就会找到停在路边儿的那辆出租车。
“春花姐,我们别往前走了,我们顺着山路下去,下面有车等着我们。”李春花停下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忘尘。
“忘尘师姐是自己人,我们快点下去吧!”我拉住虎子的手,“虎子,到哥的背上来,我背你下山,这样我们能走快一些。”
我们四个人只是默默赶路,谁也没再说话,离紫竹庵越来越远,美丽的生活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