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思想统一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红旗乡酒厂的销量问题,我想这事儿难不倒慧敏这个经商奇才。
慧敏听了忘尘讲述的在京城卖酒的遭遇后,思忖了一会儿说:“师姐,你们既然很难在京城打开销路,何必一条道儿跑到黑呢?”
忘尘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有些不太甘心,于是我对慧敏说:“慧敏你是说酒厂放弃向京城推广么?那样的话,蒋师姐和晨哥的这么长时间不是白折腾了!”
“呵呵,她们有些太急了。你要知道,现在可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这产品卖得怎么样啊,一个是品质,另一个是品牌,再有啊,我想营销手段也很重要。”慧敏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是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蒋秀云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就差拉着我去沿街叫卖了,你说我一个出家之人,怎么能做那种有违门规的事情呢!”忘尘回想起和蒋秀云在京城的往事,还是唏嘘不已。
虽然我没在现场,可也不难想象蒋秀云卖酒的样子,还不由得嘴角露出了浅笑。
“小刺猬你敢笑话我!”忘尘有些恼怒地轻轻打了下我的头。
“晨哥,我可没笑话你啊!我想起了当年我妈在集市上把我弄丢的事儿。那时候的蒋师姐在庙会上卖膏药,她叫卖的声音可好听啦!当初我就是被蒋师姐婉转的嗓音所吸引,不知不觉中就被他们师兄妹三人给迷昏了装进了卖膏药的箱子里,挑到了红云观去的呢!”我在忘尘和慧敏面前做起了解释。
忘尘不无惋惜地说:“可惜了,可惜了,蒋秀云被你师父王圣月逐出师门之后,她来到紫竹庵这里哭了好几天。我想就是那个时候,她的嗓子算是给哭坏了!”
慧敏难掩嫉妒地对我说:“没有啊,我没觉得蒋秀云的嗓子坏了,她那声音多勾人啊!你说是不是小刺猬?”
对于忘尘的说法我是深表赞同,听见慧敏问我,我就借机回答说:“蒋师姐以前说话的声音好听,比现在好听多了,慧敏师姐你那是没听过蒋秀云以前的声音。她以前说话的声音就像,就像是百灵鸟在唱歌,现在,现在我听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唉!世事难料啊,没想到小刺猬你还这么痴迷人家蒋秀云的声音呢!你这么喜欢,可人家蒋秀云说丢掉留给丢掉了。”慧敏的话让人听起来不只有惋惜那么简单。
“在我看来,蒋秀云变的不只是声音,变的是她的心。王圣月把她逐出师门之后,她的整个人都变了,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心境,失了初心。不是有句话叫相由心生么,我想声音也还是如此,旁人或许分辨不出什么,懂她的人自然也就会懂的。”忘尘师太的话很像是师太说的。
我发现忘尘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晨哥”了,我听不太懂忘尘说的这番话,或许真的就像忘尘说的那样,懂的人自然也就懂了。
“晨哥你说的,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我就觉得你现在说话总是云山雾罩的!”我随口嘟囔了一句。
“呵呵呵,小刺猬你不懂很正常,我这个紫竹庵住持说的话,岂是你等凡人能够轻易就理解得了呢!”忘尘嘚瑟了起来。
一声佛号之后,忘尘对慧敏说:“慧敏我不瞒你说,我同意跟蒋秀云进京卖酒,也是为了紫竹庵能够有些收益。自从我当了这里的住持之后,用钱的地方真是不少,加上我对庵里的人管束严格,不该拿的钱坚决不拿,这样紫竹庵就更加难了。”
我在红云观可是做过引导香客的工作,知道其中的玄妙之处。忘尘对庵里的人管束的严格,那些尼姑们怕犯错,又得不到实惠,谁还能卖力工作啊!
“这么说来,红旗乡酒厂的收入对师姐来说就尤为重要了!”慧敏看出了问题的实质。
“唉!虽说我们出家之人应该潜心向佛,可是我们也得要吃饭生活啊!”忘尘显得很是无奈。
“师姐,你放心吧!酒厂的事儿你听我的就好了,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先从酒厂的账上给你拨过来两万块钱,先解决一下你的燃眉之急。只是,只是你能不能把蔡冰冰给弄走两天,我看着她心烦。”慧敏说得很直接。
“青云我可以让她回来,可蒋秀云不也住在小刺猬家里么?我让青云去照顾小刺猬,我的用心慧敏你不会不知道吧!”慧敏嘴角带笑,眉梢上扬,“只要小刺猬不需要人照顾,我随时都可以把青云召唤回来。”
“可别,可别!”我连忙制止。
看到慧敏和忘尘都诧异地望着我,我连忙解释:“小波,小波希望蔡冰冰,希望青云她多读些书,让青云师侄回到紫竹庵,董小波要是回来了,我怎么,怎么跟人家说这事儿啊!”
“你的事儿还没弄明白呢,你管董小波干嘛?”慧敏对我的话仍然有些气恼。
“我又没打算让青云回来,不过只要小刺猬你同意,让她回紫竹庵待一阵子还是可以的。”忘尘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脚步声传来,我们三个人也就停下了说话。
很快,一个小尼姑进来通报:“师父,青云师姐她,她和她的妈妈想见您!”
“嗯,知道了,你让她们母女到这里见我吧!”忘尘对通报的小尼姑说。
小尼姑退下之后,慧敏说:“师姐,我和你小刺猬用不用先回避一下?”
“不用!”忘尘没再多说话。
我是见过蔡冰冰的母亲的,短暂的接触中,我对蔡母的印象不错,她是一个淳朴又慈爱的母亲。
蔡冰冰跟着她的妈妈进了禅房,一进门蔡母就跪在了我们面前。当然了,我知道蔡母跪的是紫竹庵的住持忘尘师太,跟我和慧敏没有丝毫的关系。
蔡冰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慧敏。慧敏很傲娇的坐在那里没吱声,我却不敢正面瞧蔡冰冰一眼。
迟疑了一下之后,蔡冰冰还是不情愿地跪在了自己母亲的身旁。
“师太啊,您可要救救我家老蔡啊,他要,他要抛弃我们母女,他要剃度出家啊!”蔡母说着跪行几步,还抱住了忘尘的大腿。
忘尘面无表情地说:“青云,安慰一下你的母亲,你们都先起来吧!”
蔡家母女坐下来之后,忘尘主动给蔡母倒了杯茶,这让蔡母十分感动。我也给蔡冰冰倒了杯茶,蔡冰冰还对我说:“谢谢师叔!”
大家坐定之后,忘尘喝了口茶说:“有什么事儿我们慢慢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只要和我们紫竹庵有关,我都不会不管的。”
接着蔡母说了最近发生在蔡家的事情。
蔡冰冰的父亲老蔡自从转让了自己的采矿厂之后,觉得没什么事儿做,就按照董小波的建议做起了建材生意。董氏地产这边儿有董小波的关照,自然也就对老蔡有了关照。不过这也给了老蔡一个错觉,让他觉得建材生意很好做。
短期之内挣到了钱,这对谁来说都是一种考验。随着老蔡有了钱,身边的新交故友也就多了起来,更要命的是,老蔡的贪欲也大了。
几次生意做了下来,老蔡不仅没挣到期望中的钱,连自己出让采矿厂的钱也亏了大半。短短月余,老蔡感到了世事无常,让他心灰意懒。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通过一个酒友的引荐,老蔡认识了一个自称是“仙姑”的人,仙姑跟老蔡说他此生财源已尽,并且还有更大的厄运在前面等着他。唯一的破解办法就是让老蔡变卖家产一心向佛,这样才能保老蔡一家平安。
对于老蔡这次的决定蔡母坚决不同意,之前把女儿送到紫竹庵,蔡母就已经有些埋怨老蔡,可那时候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忍痛让自己的女儿去紫竹庵带发修行。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又开始上学读书了,还认识了董小波这个英俊的小伙子,蔡母本来满心欢喜,这回丈夫也要出家,但凡是谁也接受不了啊!
听了蔡母的讲诉,忘尘笃定地说:“你们这是被人骗了!”
蔡母有些迷惑地说:“听老蔡说,说那个要收他做弟子的仙姑,她,她也是你们紫竹庵的人呢!”
忘尘再次重申:“我是紫竹庵的住持,紫竹庵没有什么仙姑,那个自称仙姑的人是假的。”
“我也跟他说是假的,可是老蔡他,他就是不听我的,真是鬼迷心窍了。”蔡母很是着急,可也拿老蔡没有办法。
“住持师姐,我们这次来也打算让青云把她的父亲请到小刺猬家好好聊聊,”慧敏看了看一下忘尘的脸色,“要不是这样吧,明天我们几个一起去小刺猬那里吃个饭,再具体了解一下情况。”
我看蔡冰冰向着慧敏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这可是很少见呢。
“妈,就是这位慧敏师叔,就是慧敏师叔想让我爸去当酒厂的厂长。”蔡冰冰在一旁补充。
“唉,还什么厂长不厂长的呢,只要你爸不去出家当和尚,他当啥都行啊!”蔡母没了主意。
“青云啊,你先带着你母亲回去吧,明天我尽量赶过去。我想今天你们跟我说的这件事儿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忘尘想了想又说:“你们来这里的事儿先别跟你爸说,明天你们只说酒厂的事儿就好。”
蔡冰冰母女向着我们几个道谢准备离开,忘尘在她们离开之前对蔡冰冰说:“青云你这两天要一直跟着你爸,他接触到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儿,你悄悄地记下来给我,这几天你就别回你师叔那里去了。”
禅房里又剩下了三个人,安静了一会儿,忘尘说:“慧敏、小刺猬,我也不留你们了,我得找红云观的住持志广师叔商量一下,之后还得向协会汇报,看看协会的意见是什么!”
“晨哥,要不我开车送你过去吧?”我跟忘尘献起殷勤。
“我又不是不会开车,你们回去吧!忘尘谢绝了我的好意,“小波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慧敏你还是早点儿回公司去吧,我和蒋秀云之间没什么事儿,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那两万块钱我一会儿就让会计给紫竹庵打过来,师姐你看是交到紫竹庵的账上还是交到你手里。”慧敏离开前跟忘尘确认了一下钱的事儿。
忘尘思忖了一下说:“还是交给我吧,这钱就当我从酒厂借出来的,我会分期还回去的!”
“晨哥,你要是缺钱了,家里不是有钱么,”
“小刺猬你胡说什么呢!我可不能动家里的钱,那是留着给你娶媳妇的钱!”忘尘连声制止,外加眼神暗示。
我明白慧敏的意思,她不想让我把家里的金条拿出来救急。
我们三个人走出了紫竹庵,分手后就各自开着车分道扬镳了。盛夏的季节外面的气温很高,特别是中午的时候,太阳光就更加灼热了。
我慢悠悠地开车往回走,不由自主地眼皮直打架,副驾上的慧敏看到了我这幅样子就对我说:“你要是困了就由我来开车吧!”
“不用不用,我一到中午就有点儿犯困,慧敏你眯一会儿吧,你们女人生理期都会很疲乏,到了你们公司我喊你。”我努力睁大了眼睛,把注意力集中起来。
“哎呦,你还挺知道关心人的呢!我今天不想回公司了,你带我回家吧。”慧敏又将头靠了过来。
“回家?蒋师姐在家呢!”我不由自主地说。
“她在就在呗,你怕她干什么啊!”慧敏掐了掐我的手臂,“回我们自己的家,我们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回到了慧敏的那个两居室,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后,我和慧敏躺在了床上。天气热人就没精神,即便屋子里开了空调也没用。
“小刺猬,我今天晚上去你家住怎么样?”
我戏谑地回答:“你想去就去呗,晨哥不是按照你的要求,把蔡冰冰给叫回去了。晨哥可是拿了钱就办事儿,守诚信的好师太啊!”
“去你的吧!我那是看见蔡冰冰就心烦。”
“你心烦啥啊?蔡冰冰人家可还想着给你这个师叔做饭吃呢,没想到你竟然讨厌她!”我有些为蔡冰冰鸣不平。
“心烦啥?我看见她就回想起小波,你说我能不心烦么!”慧敏说的也有些道理,“小刺猬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两天我真感觉到有人跟着我。”
慧敏又跟我提起了被跟踪的这件事儿,这不由得不让我对这件事情重视了起来。
“要不我们跟三旺哥说一说这事儿吧,他不是黑白两道儿都很吃得开么!”我能想到帮忙的人也就只有郑三旺了。
“我想还是算了吧,蔡冰冰不回你那里住了,那我就去住一阵子吧。有你跟蒋秀云在,我还怕什么呢!”慧敏说的也有些道理。
“你的腰还疼吗?”我关切的问。
“腰是不疼了,可是我这两天不方便啊!”慧敏明显会错意。
不觉中我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我睁开眼时,正看见慧敏盯着我出神,就随口问:“师姐你干嘛啊?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我要多看你几眼呗,省得以后想看你都看不到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连忙制止了慧敏的话。
“我没胡说,这次王市长在劫难逃,我和你三旺哥多少都会被牵连进去的。”
“这个周六我跟鄂叔叔一起吃饭,要不我跟他求求情,我,”
“你可别跟他说,有些事儿挑明了反而不好,再说了我们也不了解鄂巴图的为人,别我们这边儿跟他说了,他反手再给我们卖了!”慧敏的担心也不全是多余。
“不会吧,鄂叔叔是小波以前在部队里的团长,小波心目中的偶像就是鄂婉儿的外公,也就是京城的那个将军爷爷。”
“还有这层关系呢,这样的话我还真想见一见这位新来的政法委书记呢。”慧敏听了我的话很以为然。
我们两个在外面打包了几个菜那回了我家,开了门看见蒋秀云一个人在那里吃水煮挂面。
慧敏进屋就跟蒋秀云开扯:“蒋师姐你就吃这个啊!你也太心急了吧,再等十分钟我们的菜就到了。”
“你们这两个人还有那好心,都买什么回来孝敬师姐我了?”看着我手里提着的打包盒,蒋秀云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我把今天的行程说给了蒋秀云,特别是老蔡的事情,我想听一听蒋秀云的看法。
我问蒋秀云:“蒋师姐,你说老蔡他是不是被那个仙姑给骗了?”
“这个也不能说他被骗了,老蔡是让人给算计了,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再说了人家现在也没拿到他的钱,你怎么能说人家是骗他呢!”没想到蒋秀云站到了那个素未谋面的仙姑那边儿,这让我很是不能理解。
“呵呵,小刺猬你不知道,你蒋师姐刚出来的时候啊,也装神弄鬼过呢!”慧敏可是比我聪明得太多了。
“唉,要我说这个事儿吧,双方都有责任,咱们啊还是得容人处且容人吧,无端地断了人家的财路,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儿。”蒋秀云面对慧敏的揶揄面不改色,也没有影响到她吃饭的心境。
“那师姐你很明白他们那套迷惑人的法子了,明天老蔡来的时候,你可以现身说法,跟他好好谈谈。”
我的这句话让蒋秀云吃进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