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儿她爸老周没有像我妈张盼娣说的那样问过我关于那枚铜钱儿的事儿,二妮儿也没跟我说过她回家之后把没把关于铜钱儿的事情告诉给她的爸妈。要说这两枚铜钱的事儿呢,还得再等几年。
第二天中午,我和二妮儿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似乎都把那两枚铜钱给淡忘了。中午的阳光毒得很,路边的树叶儿都被晒得耷拉着。大人们可不想在这么热的太阳底下干活,除了我和二妮儿之外,外面田野里基本上见不到别的什么人了。
“根子哥哥,今天你给我捉蝴蝶吧!”二妮儿对捉蝴蝶的事情依旧很执着。
“那有什么难的啊,太阳光那么足,蝴蝶都被热傻了,很好抓的。”我信心满满地对二妮儿说。
“你就吹吧,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捉多少蝴蝶回来!”二妮儿有些不相信我对她说的话。
“我不只能给你捉蝴蝶,树上的知了我也能给你抓来呢!还有蜻蜓,蚂蚱,和那个黑色的铁牛,你只管说你喜欢什么,我给你捉过来就是了。”我很喜欢在二妮儿面前显摆。
“好啊,那你就去吧,只要你不吹牛,没骗我,我会给你奖励的!”二妮儿对我眨了眨眼睛说。
“你得说给我啥奖励啊?”
我一下子想起了二妮儿的那枚铜钱,她会不会把铜钱作为奖励呢?
“你给我捉蝴蝶,我就亲你啊!这个奖励怎么样?”二妮儿鼓足勇气对我说。
“啊?这个啊,好,好啊。”我回答。
虽然说二妮儿准备给我的这个奖励让我有些意外,并不是我心里想要的那枚长条形的铜钱,但我的心里还是很渴望二妮儿能亲我的。
二妮儿见我听见了她说的奖励并没有那么高兴,脸上也留露出了一丝不悦的表情。
“小根儿,你看那个蝴蝶,那个深蓝色的,你快点儿给我抓过来。”二妮儿的不悦情绪一下子就让从我们身别翩翩飞过的一只大蝴蝶给吸引住了。
这回可轮到我显身手的时候了,我悄悄地跟在了那只蝴蝶的后面,小心翼翼地不让它发现我。我准备在它停下来之后再动手抓它,我决定要抓住这只蝴蝶的肚子,那样的话就不会碰坏蝴蝶美丽的翅膀。
“根子哥,你在哪儿了?”远处传来二妮儿的声音。
我心里暗自埋怨起二妮儿来了,你让我捉蝴蝶还在后面一惊一乍的,你不知道这样会把蝴蝶给吓跑了么。
我没搭理二妮儿,继续跟着蝴蝶向前走,我倒要看看这家伙要飞多远才能停下来休息一下。
大概过了五分钟,这只蝴蝶终于找到了它想要落脚的地方,它在一朵盛开的野花的花蕊前不停得呼扇着翅膀,原来蝴蝶是饿了啊。
既然停下来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啊哈哈,我看你能不能跑出我的手掌心!”抓到蝴蝶的那一刻,我想起了孙悟空怎么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故事了。
蝴蝶被我抓到的那一刻剧烈地挣扎了几下,之后也就听从了命运的安排。
“根子哥,你去哪儿了,快点儿回来啊!”二妮儿的声音又从远处传了过来。
回去的路就轻松了许多,二妮儿看见我从树丛中显露出身影,她也向着我这边儿走了过来。
“二妮儿!你别过来,小心这里的杂草弄伤了你的腿!”我对二妮儿喊。
“没事儿的根子哥,你刚才怎么不理我,我还以为你遇到了蛇呢!”二妮儿来到我身边,看都没看那只蝴蝶,竟然开始数落起我来了。
“你看,我给你,我给你这个。”我伸手把那只偶尔呼扇着翅膀的蝴蝶递到了二妮儿的眼前,“方才你要是不喊我的话,这只蝴蝶早就落下来了,以后你别总是在我捉蝴蝶的时候喊我。”
二妮儿听了我向她抱怨的话并没有生气,她也没有想要从我手里接过蝴蝶的举动。
“根子哥,你看她的翅膀多好看啊!”二妮儿抓住我拿着蝴蝶的那只手。
“二妮儿,你总不能让我一直拿着它吧?你到底要不要这只蝴蝶了,如果不要的话,我把它给放了啊!”我威胁了二妮儿一句。
“我怎么不要呢,只是只是它总是动,总是动我有点儿害怕!”二妮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小朋友,你们捉的蝴蝶能不能让我看一看啊?”山路上有人说。
我和二妮儿扭过头向着说话的人看了过去,看见那个人的穿戴不像是农村的,他带着一副眼镜,背着个很大的双肩包,手里还拿着一个捞鱼的网子。
“大叔,你是来这里捞鱼的?”我对他手里的渔网产生了兴趣。
“呵呵呵,小朋友,这可不是捞鱼的网啊!我是个动植物学家,这个网是我采集标本用的。”大叔显得很有礼貌,“你们能把抓到的那只蝴蝶给我看看吗?”
我那时候不知道标本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没有马上答应这位动植物学家想看我手里蝴蝶的要求。我用征求的目光看着二妮儿。
“根子哥哥,他要看看,就给这位叔叔看看吧!”二妮儿同意了这位学者大叔的请求。
“哎呀,真是它啊,真是它啊!”学者大叔仔细地查看着那只蝴蝶,“只可惜这里的翅膀有些残缺了,不然能卖更高的价格呢!”
“这个蝴蝶我们不卖,我是抓来给二妮儿玩儿的!”听见学者大叔这么说,我心里有些不太满意。
“小朋友,这只蝴蝶你们还是卖给我吧,我是在动植物研究所里做研究工作的,你们手上的这只蝴蝶可是稀有品种呢。很有研究价值啊!”学者大叔对我们两个说。
我看到二妮儿听得很入迷,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想要把这只蝴蝶给卖了。于是手指着二妮儿,对学者大叔说:“这只蝴蝶是她的,卖不卖你得听她的!”
“大叔,你们那里,你方才说得什么所,你们那里都是研究什么的啊?”二妮儿好像没听到我说了什么似的。
“你是说我的单位动植物研究所啊,我们那里就是研究动植物的啊!研究这些动植物的生长环境,生存状态,以及它们的属性和生长规律什么的。”学者大叔见我们听得入迷,接着说到,“现在放暑假了,我们研究所和省城的青少年宫联合举办了动植物标本展览,有兴趣的话,你们也可以让你们的父母领着去看一看,那里有许多像这只蓝凤蝶一样的珍稀动物!”
“大叔,你说的那个展览在什么地方啊?”二妮儿着急地问。
“我跟你们说具体的地址,你们也不知道啊,总之你们到了省城,随便找个人问问,他们都会告诉你动植物展览在哪里的,我们省城的人都是很友善的!”大叔很和蔼的跟我们解释。
“大叔,你说的那只蝴蝶,那只蝴蝶叫什么来着?”我问了一句。
“它叫蓝凤蝶,具体是不是这个品种,,,这个我还得回去根据图谱对比一下。”大叔犹豫了一下说。
“大叔,你说我的这只蝴蝶将来也会被展览吗?”二妮儿眼睛亮了一下。
“当然会了,如果证实了这只蝴蝶是蓝凤蝶,它当然会被展览出来让大家欣赏了。小朋友,我跟你们说啊,这只蝴蝶的价值可不只是展览出来让大家看那么简单啊,它的研究价值也是非常大的,这个你们还小,我就不具体跟你们说了。”学者大叔耐心地回答二妮儿提出来的问题,“这样吧,这只蝴蝶的翅膀虽然有些破损了,我还是决定用我们研究所最告的收藏价格,五十块钱买下这只蝴蝶,你看怎么样啊小朋友?”
“五十块啊!”二妮儿惊叹了一声。
“要按照这个蝴蝶的现状来说,五十块钱是有些贵了,可是这大热天儿的,你们能捉到这样一只珍贵的蝴蝶也不容易,我就不和你们计较这些了。”学者大叔看见我们两个谁都没说话,又接着对我说到,“你先帮着我拿着,我把包里的标本盒拿出来,你可千万要小心,它都已经有些残缺了,如果再损坏了的话,我回去可就不好交差了。”
怪不得学者大叔的包儿那么大,原来他的包里装满了大大小小不同的盒子。
“大叔,你的这些盒子里面装的都是蝴蝶么?我能看一看吗?”二妮儿小心地说。
“这些都是包装好了的野生样本,没经过我们进一步的处理是不能够反复开盒的。”大叔看到了二妮儿脸上的失望,“这些以后,包括你卖给我的这只蝴蝶,以后都可以在展览馆里看到的,那时候你们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看多久就能够看多久。”
二妮儿手里握着五张十块钱,我捻着手指上那只蓝凤蝶身上留下的淡蓝色粉末,就这样看着那个动植物学者背着他的那个大背包,扛着他的特制渔网消失在了树丛中。
“二妮儿,这个人真是他说的什么研究所工作的人么?”我问二妮儿说。
“我也不知道啊,这钱给你吧!蝴蝶是你抓住的。”二妮儿把钱递了过来。
“我可不能要,蝴蝶是给你的,这是卖蝴蝶得来的钱,当然应该给你了!”我没要二妮儿给我的五十块钱。
“我想,我想这样不好,你妈要是知道了我拿了钱,她会不会怪我贪心?”二妮儿原来是怕我回家把这件儿事告诉给张盼娣。
“我不会跟我妈说这件事儿的,我们都长大了,不用什么事儿都跟家里人说吧!”我给二妮儿吃了一粒定心丸,“我们回去吧,下午我还要帮我妈干活呢!”
“你不要我的奖励了么?”二妮儿悄声对我说。
我欣然接受了二妮儿给我的奖励,二妮儿也不再执着地把她手里的钱分给我了。经过那条小河,我绕过积善桥的桥头,在河边儿把手洗干净,这样就连那只蓝凤蝶最后的那一点痕迹,也在河水的冲洗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觉得一个人成长的程度,和这个人能够守住秘密的多少有一定联系。有了卖蓝凤蝶的这个秘密之后,我对那两枚铜钱的事儿也就变得没那么牵挂了。
接下来连这下了两天雨,二妮儿晚上就是下着雨,也会来我家看电视。王婶儿最近一直没有陪着二妮儿过来,她可能是觉得二妮儿已经是我们老李家呢人了,对她的行动约束也就少了许多。
雨并不是一直下,也有停下来的时候。就在雨停了的那段时间里,二妮儿她爸老周竟然破天荒地来我家的院子里挑了一次水,这让我很是欢喜。我还想着等雨停了就给二妮儿家挑水呢,听二妮儿说他爸周本山这两天没出门,我妈张盼娣坚决不让我给二妮儿家挑水过去。我妈的理由是,“男人都在家了,又不是没手没脚,干嘛欺负我家根子挑水给他吃呢!”
二妮儿对张盼娣的这个想法也很是赞同,自从她跟我定了娃娃亲之后,她做什么事情也都和我妈张盼娣保持着一致,这就是为以后婆媳的良好相处打下基础吧!
第三天的时候,天终于放晴了,太阳驱散了浮云的遮蔽,阳光把土表面的水分都唤醒了,那些隐藏不深的水气腾空而起,使得远处的山峦云雾缭绕,
我和二妮儿搬了两个小凳子坐在青砖铺的院子里,目光不停地搜索着,寻找天际中可能出现的彩虹。
“根子哥哥,我们有好久没有亲亲了?”二妮儿在我耳边低语。
我感觉二妮儿越来越大胆了,这话如果被我妈张盼娣听到了,我和二妮儿之间的秘密不就暴露了。
“你就不怕让我妈知道啊?”说着我还小心地向着屋子的方向看了看。
“他们大人不都那样么?为什么不让我们小孩子,,,”还好二妮儿没有继续说下去。
“下雨了,你爸也老实地在家待着了啊!”我岔开了话头,说起了老周的事儿,“你爸还能过来挑水了,这可真是不多见啊!”
“哼!他才不老实呢!他天天缠着我妈给他生儿子,把我妈折腾的都睡不好觉,挑点儿水又能怎么了!”二妮儿一副很心疼王婶儿样子,“昨天晚上我爸问我你家电视里的天气预报,今天一大早他就走出去了,说是要去找两个他的什么朋友。”
“什么朋友啊?是不是那天我们碰到的那个我的师哥,就是那个姓凌的,,,”
“没有,他没来我家找过我爸,我怎么觉得你师哥他不像个好人呢!”二妮儿打断了我的话。
“我师哥不是好人,那你爸老周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又和二妮儿拌起了嘴来。
“我爸不好,我爸不好你怎么还总去和他练拳呢?有能耐你不去找他啊!”这一轮二妮儿占了上风。
“我找他打拳?我那是想去你家找你玩,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才不去找你爸呢!”我气哼哼地说。
二妮儿让我说得没了声儿,不过也只是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她又接着对我说:“你,你骗人!那时候我们还没亲嘴呢,我们是,是在捉到兔子的那天才开始的。”
“我去找你玩儿,又没说非要跟你做那事儿。”我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你还说呢,那天你遇见我的那个师哥的时候,你管他叫什么了?”
二妮儿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搞蒙了,她看了看我回答说:“我叫他叔叔啊,他说是我爸的朋友,我当然要叫他叔叔了。”
二妮儿有些不明其理,不知道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哈哈,你管我师哥叫叔叔,那你是不是也应该教我叔叔啊!哈哈哈!”二妮儿上了我的当,可把我给美坏了。
“你,根子你!我不跟你好了!”二妮儿被我气得话都有点儿说不出来了。
在我们的红旗乡,辈分这事儿还真挺重要呢,二妮儿这下真是被我给气得够呛。
“根子!你干什么呢?怎么又惹二妮儿生气了?”张盼娣走出屋子对我吼到。
可能是因为我和二妮儿拌嘴的声音没控制好吧,她要是一直在偷听我和二妮儿说话,那还真挺可怕的呢。
“没有,妈我没有!我就是和二妮儿闹着玩儿呢。”我尴尬地向张盼娣解释。
“二妮儿,你别怕!要是根子欺负你了,你就跟婶子我说,你看我不把他的屁股打成八瓣儿!”张盼娣给二妮儿撑起腰来。
“婶子,木根儿没欺负我。我们,我们闹着玩儿呢!”二妮儿见我被张盼娣呵斥,就过来给我解了围。
“哎呦,你们这还,这还,,,看来我是多余了啊!”张盼娣轻哼了一下,“不过我告诉你啊根子,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最好别和你之前的那些师哥师姐的走得太近,可别哪天再让他们给你拐走了!”
张盼娣的话还真有些道理,她这也不是第一次提醒我了,特别是那天我把师哥给我的那个铜钱交给她之后,张盼娣这两天有事没事地总会敲打我两下。
“妈,我知道了!”我有些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句,“我去跟二妮儿捉知了去了!”我想着马上离开,免得张盼娣对我喋喋不休。
“这天儿还说不准下不下雨呢,你们去哪儿捉知了啊?”张盼娣也看出了我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