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波把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看见我的样子,就问我:“小刺猬,你这烟是啥时候的啊?怎么这么干呢,怎么还感觉像是发霉了啊!”
“这烟,这烟是我爸没走的时候买的吧!”
“啥啊?小刺猬你说啥?哎呀我去,这都多少年前的东西了,我呸呸!”董小波一边说一边很夸张地向外吐着口水。
董小波的怪异行为引得服务员走过来问:“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儿,没事儿,不是你们店的事儿,我这是,这是抽到了假烟了,也不是假烟,是抽到了老古董了。”董小波不好意思地跟人家解释。
“小波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以前也没遇见过这么久没抽的烟。”我连忙道歉。
董小波不以为然地对我说:“没事儿啊,抽烟的人也不是你,再说了,就抽那么一口也不会死人的!”
“对了小波,我妈还有几袋儿洗发水儿没用完呢,那东西能坏么?”我趁机咨询起董小波来了。
“这我可真不知道,我想那玩意儿是化学的东西,保质期应该会很长吧!再说了,用之前打开来闻一下不就得了,味道变了就把它给扔了呗!”董小波也不是很清楚。
在去往红旗乡的路上,董小波品抽起了他带来的烟。我看他那享受的样子,仿佛比以往抽烟的时候要更加惬意。
董小波意犹未尽地抽了一支烟,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之后对我说:“小刺猬,以前也没觉的我这烟好抽,方才抽了你给我的烟,现在抽这个,真是美好的感受啊!”
“你咋越来越像你师父了呢?想说啥话就直接说呗!”我也把烟蒂放进了烟灰缸里。
“我是想说啊,有些东西该享受的时候就是该享受,不然的话时间久了啊,即便是外表没变,可是里面的东西却变了啊!”
“你是指你和聂老师的感情?”我好奇地问。
“我是说可惜了那盒烟了!”董小波有些愠怒地回答。
董小波把车停在了集市边儿的一块空旷的地方,我们先找了一个公共电话厅给蒋秀云打了个电话,之后两个人开始从集市的一头向另一头走。
我们到集市的时候是上午九点,这个时候不管是赶集的还是摆摊的人都应该到了。说实话我可真没报什么大的希望,也没指望能一下子就在这个集市上吧张清云给找到。
看样子董小波是第一次来这种农村的集市,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前,董小波非要给我买糖葫芦吃,我知道他也不是很想吃那东西,只是对现做现卖的糖葫芦感兴趣而已。
现场制作的糖葫芦也属实好吃,那层糖里裹着的山楂不是冻的,不像平时做好了插在耙子上的那些糖葫芦吃起来硌牙。我们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两串儿糖葫芦边走边吃,那感觉很是拉风。
走了不远,还真让我们碰上了一个卖狗皮膏药的摊子。摊主是个穿着绿色军大衣的女的,说她是女的是因为她的头上围着一个红色的大围巾。不然单凭棉帽下只露出的那双眼睛,根本分不出男女来。
“买膏药啊?我家的狗皮膏药可是祖传的秘方,什么腰疼腿疼手脚麻木的,我保证一贴见效,三贴就好!”女人向我们兜售她家的膏药,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估计在这里冻了半天了。
我心里想怎么让一个女人在这里卖膏药呢,她家的男人为什么不来呢!
“小刺猬,小波,你们过来!”
我和董小波同时扭头看,才发现说话的人是慧敏。
“师姐,怎么是你?”我有些诧异地问。
“别说那么多了,赶紧跟我过去,那边儿有情况!”慧敏向我和董小波眨巴了几下眼睛。
我们跟着慧敏走了过去,几乎跨越了半个集市,最后终于和蒋秀云碰到了一起。
董小波看见了自己的师父蒋秀云,靠过去小声跟蒋秀云说:“师父,咋地了?”
蒋秀云没吱声,手指指向了二十米开外的一个地方。我顺着蒋秀云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个穿着道袍、带着道冠的人。
蒋秀云问向我说:“小刺猬,我怎么看着那个人眼熟呢?”
我看了一会说:“那人应该是凌成岩,就是师姐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盗墓贼。”
“嗯,我看着也像是他,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并且还卖起狗皮膏药来了呢!”蒋秀云嘟囔着。
“师姐要不我们过去会会他,或许三旺哥说的那个打听晨哥的人是凌师哥,而不是张清云呢?”我对蒋师姐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你说的也对,也是有这种可能的。”蒋秀云肯定了我的想法,“小波,你一会儿走过去,你和慧敏守在那个卖膏药的两边儿。不管怎么样,我和小刺猬过去会一会这个盗墓的。”
“师父,那个人不认识我,要不我先过去探一下他的底?”董小波主动请缨。
蒋秀云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同意董小波的想法,她对董小波说:“还是别了,你和慧敏只要守着两边,给我们看着点儿他有没有帮手过来就行,能在我手底下全身而退的人也不多见。”
不管别人相信不相信,反正我是相信蒋秀云说的话。当年在红云观的时候,蒋秀云就是靠着自己拿手的飞针绝技,让那些觊觎他的人望而却步的。我想就算是凌成岩有那个什么“穿云燕子”的绰号,可蒋秀云打个真的燕子都易如反掌,更何况目标是那么大个人了。别说是蒋秀云了,要我用石头去打,我都能打中凌成岩呢。
凌成岩既然不认识董小波,董小波也没有必要刻意地躲着凌成岩,他大摇大摆地从凌成岩面前走了过去。
“慧敏你一个人在这里小心一点!”蒋秀云嘱咐了慧敏一句。
“放心吧师姐!”慧敏回了她一句。
“走吧小刺猬,我们过去找他去!”蒋秀云对我说。
我和蒋秀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来到了凌成岩的膏药摊子前面,凌成岩应该在我们接近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并没有跟我们主动打招呼,而是低下头装作不认识我和蒋秀云的样子。凌成岩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这小子有问题。
“哎呦!这不是凌师哥么?凌师哥过年好啊!”我佯装惊诧地样子对他说。
凌成岩看见自己被认了出来,只好硬着头皮对我说:“哎呦,你是小刺猬吧!你也好,你也好!我们可有年头没见了呢,小刺猬你长大了啊!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家就住在红旗乡啊,凌师哥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忘了你还去过,去过老周叔家么!”我扭头看了一眼蒋秀云,“凌师哥,你看这是谁,你还认识不?”
“这不是,这不是蒋师妹么?我怎么能不认识呢?我想认识还来不及呢!”凌成岩上下打量着蒋秀云,“蒋师妹现在在哪里发财呢?”
蒋秀云并没有回避凌成岩的目光,淡定地对他说:“凌师哥你可别笑话我了,我现在在红旗乡的一个酒厂里上班,发财可谈不上,我就是一个给老板打工的!”
凌成岩翻了翻眼皮说:“蒋师妹你看你说的,看你这打扮,你说你是给人家打工的,谁能相信啊!”
蒋秀云绵里藏针地说:“呵呵呵,看来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凌师哥你啊!我现在跟一个省城的大老板混呢,凌师哥手头有什么好东西,妹妹我可以收藏几件呢。”
“我能有啥好东西呢,要说好东西,我这狗皮膏药可是独此一家,独此一家啊!”凌成岩开始在我们面前装傻,“要是师妹你和小刺猬不嫌弃,你们随便捡两贴膏药走,我这,我这也属实没啥好东西了。”
“呵呵,还独此一家呢,我就知道我师哥张清云做的膏药就比你这膏药强得多了。”蒋秀云若有所思的样子,“凌师哥,你这总在江湖上飘的,看没看见我师哥张清云啊?他应该出来好几年了吧?你要是能遇见他的话,麻烦你替我给他捎个话,就说他的蒋师妹我现在过得还算可以,他要是过得不好,你就让他来找我好了,咋地我也能在酒厂给他安排个工作啥的,我想啊,总比跟你似的卖狗皮膏药挣钱多啊!”
“那是,那是,我年前听说原来紫竹庵有个叫忘尘的师妹也在这附近的那家酒厂上班儿,听说她以前跟你师哥张清云关系可还不一般呢!”凌成岩露出了狐狸尾巴。
“凌师哥你可别瞎说啊,忘尘师妹现在可是紫竹庵的住持了,你这么胡说不是毁了忘尘师太的清誉么!”蒋秀云面色严肃了起来。
“哈哈,好家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事儿张清云要是知道了,可不得乐坏了啊!”凌成岩干笑了两声。
我有些实在忍不住了,听着蒋师姐和凌成岩在这里打起了太极,我的心里可是憋屈坏了,于是我就挑明了对他说:“凌师哥,你就别跟我们扯那些没有用的了,你们过来找忘尘师姐到底想干什么啊?是不是受了别人的指使这么干的?”
话说完了我才觉得自己有些冒失,在不知道蒋师姐用意的情况下就把事情给挑明了,蒋秀云她会不会怪我呢?
“我可不找她,别人找不找又不关我的事儿!”凌成岩也变了语气。
我倒是不怕凌成岩跟我翻脸,只是怕坏了蒋秀云的事儿。偷偷地瞟了一眼师姐蒋秀云,看见她并没有生我气的意思,可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无意间看到了地上摆的膏药,心头怔了一下,马上对蒋秀云说:“师姐我知道张师哥在哪儿了!”
我扭头就向来路奔了过去,之前我听凌成岩说他的膏药是“独此一家”的时候就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低头看见了地上摆着的膏药就一下子明白过来了,那个方才看见的,穿着军大衣围着大红围巾的女人,或者暂且可以称之为女人的人,应该就是张清云本人无疑了。
师姐蒋秀云的轻功也不是吹的,虽说我没时间跟她讲清楚方才我遇见的事儿,她也二话不说地跟着我跑了过来。
很快我来到了方才遇见的膏药摊子前面,可是那里的膏药摊子早已经没了,时不时地还有人从原来膏药摊子留下的空隙中穿过。
“方才卖膏药的那个女的哪儿去了?”我问旁边儿摆摊儿的人。
摆摊的一个大姐告诉我说:“她,她,你们走了以后她就收摊儿了,应该,应该向那边去了!”
我和蒋师姐向远处望去,几条小路蜿蜒着通向四面八方,在白茫茫的原野映衬下,可不是有个绿色的物体,还带着个更小的红色的点儿在其中一条山路上移动么!
“张清云有腰伤,他跑不快的!”蒋秀云笃定地说,“你从后面追,我争取从前面绕过去。”
追到了相差十几米的地方,我对前面的那个大嫂喊到:“张师哥,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道走多了你腰不疼啊?”
“小刺猬,你,你认错人了,你总跟着人家干什么?你,你这是耍流氓!”穿军大衣的大嫂停下脚步转头怒视着我。
大嫂的声音很大嫂,可一句“小刺猬”就把她自己的身份暴露无遗了。
“张师姐,你这是去哪儿啊,这么行色匆匆的!”蒋秀云的从张清云的前面走了过来。
和蒋秀云柔美的声音相比较,张清云再怎么努力也是相形见绌的,不过来他撒泼的能耐或许比蒋秀云更厉害。
“哎呦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你让,你让大家给评个理,你让,”张清云看了一下四周除了我们三个没有别人,也就停了下来。
“小刺猬,还不把你师姐肩上的包给拿过来,看把你张师姐给累的,你也不知道心疼个人儿呢!”蒋秀云说着还扭动了一下身体,“师姐出来也有一阵子了吧,怎么也不去找人家呢?”
蒋秀云这样连说带扭的一番举动不仅把张清云给看傻了,连我都看傻了眼。以前我可从来没看见过蒋秀云还有这么魅惑的一面呢。
看得出来,张清云的手臂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蒋秀云摆动了几下,我想这就是榜样的作用吧。
蒋秀云挤眉弄眼地问我:“小刺猬,你看我和张师姐,我们那个漂亮啊?是不是张师姐长得比我漂亮呢?”
这下我可不知道怎么接蒋秀云的话了,我知道蒋师姐是让我说张清云长得比她漂亮,可是我却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蒋师妹你看你说的,咱们啊,就别难为小刺猬了,你那么年轻,呵呵,你那么年轻,我可比不过你呢!”张清云转过头看向了我,“你说是不是啊小刺猬?”
张清云只说了蒋秀云“年轻”,可并没有承认蒋秀云比她漂亮,这下可让我为难了起来,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和稀泥的方法,尽量不偏不倚地对她们两个说:“张,张师姐你和蒋师姐,你们一个,一个年轻貌美,一个风韵犹存,你们都是,都是大美女,都是大美女!”
“呵呵,你这个讨厌的家伙,怎么变得这么油滑,可不像以前的小刺猬了呢!”张清云掩面而笑。
实话实说,我能这么夸张清云,可是鼓足了勇气,咬紧了牙关呢。
“小刺猬,张师姐可是一点儿也没说错你呢!”蒋秀云笑得比张清云更加激烈,她竟然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张清云,你别上了这两个人的当!他们那是忽悠你呢!”凌成岩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估计是听到了我说的话。
我猛回头看见了呵斥带喘的凌成岩也背着个包裹站在了离我们三人不远的地方,他背着的包裹和张清云身上差不多大,里面大概也装着狗皮膏药吧。
“啊!蒋秀云你暗器伤人!”凌成岩扔下了背着的包裹,向一旁跳开了。
“凌师哥你干嘛那么紧张啊?看把你给吓的,我一个女人,能把你怎么样呢!”蒋秀云的手里留着剩下的一个雪团,“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扔的是这个!”
蒋秀云掂了掂手里的雪团继续说:“师妹我真的只是跟凌师哥你开个玩笑,师哥你可别介意啊!”
“老凌你别跟我师妹他们介意了,师妹要是想伤你,你想躲都躲不掉呢!”张清云也跟着蒋秀云解释。
“张清云,你是不是让这个小子给你忽悠傻了?我可不跟你们几个在这里瞎浪费功夫了,你们慢慢叙旧吧,我走了!”凌成岩气哼哼地说着就想往回走,“我说的没错吧,他们现在把我们给包围了。”
凌成岩是看见了慧敏和董小波之后才说“被包围了”的,张清云听了却一点儿也不慌张,反而又盯着慧敏看起个没完。
“她叫慧敏,是忘尘的师妹,现在可是省城董氏地产老板的夫人呢!”蒋秀云说出了慧敏的身份。
“忘尘师妹,她,她现在还好吗?”张清云有些痴情地问。
“她好着呢,忘尘她现在已经成了紫竹庵的住持,以后我们可不能叫她忘尘了,应该尊称人家一声忘尘师太了呢!”蒋秀云丢掉了手里的雪团儿,“不跟你们玩儿了,这东西太拔手了!”
【作者题外话】:《712821+李木根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