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七放下碗筷，有点不好意思，立在一边，早有另外的宫女走了进来，将那一桌子狼藉收拾干净。
那些宫女很安静，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甚至忽略了云小七的存在，以及那多出来的一副碗筷。
“小七，昨日我喝多了，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你能告诉我吗？”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娴妃总算是进入了正题。
“娘娘昨日... ... ”云小七皱着眉头，有点为难说，“娘娘，请饶恕奴婢无罪，奴婢才敢说出来。”
“你说，我不会责罚你。”娴妃态度依旧很温柔，嘴角噙着笑容，仿佛是在跟自己好姐妹说话。
“娘娘抱怨了皇上好久，说是皇上最近心思都在皇后娘娘身上，还说，为什么娘娘你那么得宠，却始终没有身孕。娘娘怨老天爷不公平，还说，若是皇后这一胎，是个公主就好。”
云小七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垂得更低，不敢看娴妃的脸。
娴妃有些诧异，同时也放心，云小七眼中没有一丝仇恨，想来，不该是她说了不该说的那些话。
不过，她倒的确是希望，皇后这一胎，是一个女儿，而不是皇子，否则皇后就真该得意了。
“原来是这些糊涂话，我的确不该说，小七，你不会让其他人知道，对吧。”娴妃笑意盈盈看着云小七，等着她的回答。
“娘娘放心，这番话，奴婢走出这柳雪宫时，就会忘记。”云小七很肯定点点头，那目光，看不出任何虚情假意。
“小七，不管在任何时候，你都会帮我，对吗？”娴妃握着云小七的手，那掌心很温暖，莫名让她感觉到一丝暖意。
就好像那个冷天，她在人群中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眸子，吐出来的话语，却是那么让人暖心，但终究，那都是曾经。
“只要不违背良心，奴婢自然会帮着娘娘。”云小七笑着说，却没有回答那么肯定。
“真的？”
“真的。”云小七再次肯定点头，只是，娴妃要的，只怕未必是不违背良心的帮助。
她实在想不起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娴妃昨日酒醉后说出的话来看，娴妃，是一个恩将仇报之人。
她将这具身体原来主人对她的恩情，都化作了仇恨，虽然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不可原谅。
不过云小七并不是从前那个女子，对这一切，是局外人的眼光在看，对娴妃，也没有那么怨恨。
“我明白了，小七，但愿，你会一直记着这句话。”娴妃说着，有点疲惫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昨日喝了太多酒，现在都还觉得困倦，小七，你先下去，让玢儿进来伺候。”
“是，奴婢告退。”云小七走出去，玢儿站在那里看着天，有着很多小鸟飞过，但那天际，却依旧是寂寥。
云小七走到她身后，“玢儿，娘娘叫你进去伺候。”
“你要回去了？”玢儿没有回答，反而是反问着。
“恩，娘娘要问的，我都回答了，自然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云小七想了想，继续说，“其实，娘娘也没说什么话，唯一不敬的话，就是抱怨皇上，以及，希望皇后娘娘这一胎，是女儿。”
玢儿眸子里总算是有了一丝神采，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还是没有吐出任何一个字。
“我不过是觉得，你应该知道，毕竟，你跟娘娘想法，很像。”云小七笑着说，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只怕不是我跟娘娘，而是这后宫心思，都差不多，除了，皇后娘娘。”玢儿嘴角带着笑容，如此冰冷。
“其实，是个公主，也没有什么不好。”云小冲着玢儿挥了挥手，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若是皇子，只怕这后宫目光，都会放在那孩子身上，保不准，就是下一个夙文栩，而且，他还未必有夙文栩这样的运气，能够活到这么大。
毕竟，夙文栩再怎么说，也不是中宫嫡出，何况还是第一个皇子，夙凌自然在意，在想着动手时，也会思考更多。
而且，他们除去夙文栩能够得到的东西，未必就值得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玢儿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出，云小七说这句话的原因，摇摇头，还是走了进去，将眼底那抹疑虑都压了下去。
“娘娘，要不奴婢去找个太医过来，就说是请平安脉，也免得娘娘这么难受。”玢儿走进去，就看到娴妃撑着头坐在那里，一脸难受。
“不必了，只是头还有点晕，没有必要惊动太医。”娴妃摆摆手，“扶着我去休息一会儿就好。”
玢儿扶着娴妃走到床边，耳畔传来娴妃很平淡的语气，“刚才我刻意支走你，你可会觉得不痛快。”
“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不过是一个下人，怎么敢对娘娘不满。”玢儿心中暗叫不好，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其实，并非是我不想让你知道，而是觉得，两个人，云小七会更愿意吐露一点。”娴妃解释着，然后将一切都告知了玢儿。
娴妃所说，跟云小七所说差不多，只不过是细节更多，玢儿左右综合了一番，倒也没有怀疑，原本那缕不安跟失落，也渐渐消失。
“娘娘无需告诉奴婢这些。”玢儿帮娴妃脱去鞋子，再帮她盖上被子，“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只要听从娘娘吩咐就好。”
“你是本宫在这宫里，难得可以信任的人，本宫，自然不该对你有所隐瞒。”娴妃拍了拍玢儿手背，“不过，小七身份，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因为，那些记忆对她而言，充满了忧伤。”
玢儿这是第一次听娴妃主动提起云小七的事情，没有忍住，多问了一句，“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家，以前也算是富有，不过后来，遭遇了土匪，一家，剩下的人，就她一个。”娴妃叹了一口气，“那一日，她浑身是血倒在我面前，但我没有选择救她，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再见面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