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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最后一面从维修店跑出来,苏苒一路飞快地拨通凌承胤的电话。
男人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咚咚咚的声音没有停歇,但是没有人接通。
“凌承胤,快接电话……”苏苒着急地再次按下置顶的手机号码。
停顿了几秒后……
“苒苒,”那边传来了凌承胤的声音。
“你有没有林霜阿姨的下落?能不能帮我找一下她?”
凌承胤微微抬眸,目光中有些许担忧,“怎么了吗?你最近见过她?”
“她给我留了很长的一段留言,我怀疑她要想不开了!”
男人沉默着,很久没说话。
苏苒着急问,“凌承胤,你听到我说什么吗?”
旁边站着的警察,上前来小声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可能是会尝试强制注射麻醉弹。”
凌承胤朝身后看了眼,抬手盖住话筒,“顾家的人等会就到。”
电话的另一头,警报的声音十分刺耳。
还有救护车和火警的声音,让她心里顿时一慌。
“你那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为什么好像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了?”
凌承胤沉默了下,看向面前的草地。
“苒苒,我知道林霜在哪。”
“苍南海那个渡口,你还记得吗?”
苏苒心脏陡然一痛。
但是她很快恢复了平静,“记得。”
“你到这里来。林霜在这。”
苏苒在赶路来的时候,没有想到会和林霜以这样的场景见面。
林霜手里握着一把刀,死死地抵着顾清寒的脖子。
女孩被她抵着,脖子上流下血来,面色灰白。
顾昊天和顾清欢都在,两人十分着急,“林霜,你说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先放人!”
女人身后有个茅草屋,里面传出很难闻的味道。
凌承胤一开始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但是四周都拉上了警戒线,他没办法靠得更近。
他觉得那屋子里一定有问题。
而顾清寒,也有问题。
苏苒很困惑,“她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
“顾小姐,不是在顾家吗?”
凌承胤稍稍挑眉,“听说,顾清寒要和顾家决裂,跑出来,在天桥底下发现了林霜。”
“本来想认回母亲,没想到,被林霜做了人质,要五百万,才肯放人。”
苏苒蹙眉,“顾家缺这五百万?”
周围浩浩荡荡几百人,此刻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个地方。
凌承胤越发觉得自己媳妇真是个可爱包。
“现金。她就是要金条,都不至于这么慢。”
“顾家的财产基本都在股市,一下子抛出五百万会有大变化的,就算从银行拨款,这么大数额的现金,需要很复杂的程序。”
“顾清欢已经找人去办了。”
苏苒点点头。
她并不希望顾清寒出事。
从她心里,她觉得,她的出现,必然造就了顾清寒的不幸。
无论是一开始将她和凌承胤之间搅黄,还是后来,要回了自己的一切。
虽然她不喜欢顾清寒,但是也并不想亏欠她什么。
凌承胤却完全不这么想。
他觉得林霜不是一个冲突莽撞的女人。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她都不大可能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选择了一个渡口,只要钱不要车,渡口也没有船只。
也就是说,她没有给自己留任何一条退路。
他不太明白她设置这个死局的原因。
顾清寒大声哭着,“哥,爸爸,你们回去吧!”
“是我不懂事,从前和你们有时间相处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
“现在,我很后悔,但是我希望,我走以后,你们别难过。”
顾清寒摇着头,“我已经不再是顾家的女儿,你们不用再费尽心思来赎回我,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是一个阶层的。”
顾昊天很着急地挥着手,“我的傻孩子,你不要胡说!”
“苒苒是我的女儿,你也同样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女儿,不要这样去轻贱自己!”
顾清寒表面苦楚,听到“苒苒”两个字时,心里莫名生起怒气。
身后,林霜冷笑一声,“顾董事长,我是看你有钱,才把孩子交给你抚养。”
“真是没想到,你倒是还挺聪明的,一下就发现端倪了。”
“我原本就是想你把孩子养大,然后我利用她来敲一敲你的竹杠,现在看来,还真是我失算了。”
林霜轻轻闭上眼,压低声音。
“别回头看。”
“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没心没肺地活下去。”
紧接着,她扬起刀,大喊一声,“去死吧!”
只是一瞬间,从好几个角度射过来的麻醉弹,命中她的身体。
女人连连向后退,整个人瞬间就没有了力气。
顾清寒猛一回头,看到麻醉弹还在飞过去,她想上前去拦住,却被跑上来的顾清欢一把给拉住了。
林霜摘掉口罩,露出一张灰白的脸,微笑着,留着鼻血,在麻醉弹中步步后退。
她瞪大了眼睛,怔在原地。
十个小时前。
顾清寒在咖啡馆里,见到林霜。
她拿出了五十万,递给林霜。
“我已经找到了霍谦他们,让他们费心找你和厉刀,你拿着这些钱,快些离开江城。”
“我出来地匆忙,身上也没有很多,你先走,到时候不够了,我再给你支。”
林霜咳嗽了两声,没有接过。
“为什么突然之间要见我?”
林霜的声音很嘶哑,目光看着顾清寒,很柔软,也很疲惫。
顾清寒也很无奈,“顾家还在找你,如果当时被掉包的人找到,顾昊天一定不会轻饶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霍谦手底下那个明肆琛,做事很高调,如果我让他们找你,那顾家不能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定会以为你们是被霍谦他们带走了。”
“到时候,你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顾清寒现在很清醒,她明白,林霜是唯一会为她着想的人,“你毕竟给了我生命,也用尽自己的努力,让我这前二十年过的很好。”
“你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你得赶快走,不能被他们抓住。”
林霜默默地说,“可是你的身份已经被揭穿了,你以后怎么办?”
“你操心的真多,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顾清寒说着就要站起身去。
林霜一把拉住她。
袖子微微上滑,露出女人手背上青紫的肿块。
她急忙收回手,生怕被顾清寒察觉半分。
“我有办法,能让你重新回到顾家,而且顺理成章。”
顾清寒疑惑地看着她。
林霜目光幽深,“他们都以为,我来是认你回去的。”
“我绑架你,告诉他们,我是为了钱,这样,顾家会松口的。”
“毕竟他们和你有感情,你出事了,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林霜这二十年里一直关注着顾家的动态。
她知道的,顾清欢对顾清寒实在是好,根本不会放下她。
所以,顾清寒重新回到顾家,只是缺少一个契机罢了。
顾清寒蹙眉,“可是,绑架,这个罪名不小的,动静大了还会招来警察,到时候你怎么全身而退呢?”
“不行,我不同意。”
林霜安慰她,“我不用全身而退,我是个老太婆,他们不会为难我的,只要我到时候装疯卖傻,就可以很容易蒙混过去的。”
“可是……”
“没有可是,”林霜斩钉截铁,她站起身,拉起顾清寒的手,把卡重新塞回到她手里。
女人那自卑又疼惜的目光,第一次和顾清寒四目相对。
她心里太明白了。
她的病症很特异性,无论她落在谁的手里,很快就会露馅。
那宁宁是谁的孩子,也就一目了然。
清寒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了苏苒的身边。
那么这个孩子,未来就是凌家的长孙。
而顾清寒如果能够重回顾家,林霜相信,她迟早会发现,林霜给她留的这一步棋。
到时候,凌家和顾家,都将成为顾清寒最坚实的庇护。
那样她就算死了,也会瞑目的。
犹豫再三,顾清寒还是同意了。
林霜将一份鉴定报告交个顾清寒,“这是我在厉刀的房间里找到的。”
“他人呢?”顾清寒问。
林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鉴定报告上显示,狗蛋并不是顾清寒的儿子。
她并不意外,因为她原本对那个孩子就毫不在意。
“下午五点,我在苍南海等你。”林霜带上帽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别打了,别打了,”顾清寒握着顾清欢的手,目光呆呆地看向林霜的方向,“你快让他们停下来!”
顾清欢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林霜这种管不住嘴的,就应该立刻去死。
所以他只能拼命地拉住女人,“好了好了,等会就会好的。”
林霜一直往后退,退到茅草屋的门口。
脚步稍稍往后一退,就踩在了血里。
回头一看。厉刀的尸体上已经爬满了老鼠。
她轻轻一笑。
整个茅屋都被她泼了汽油。
林霜最后看了一眼顾清寒。
“那孩子,还真是和小时候一个模样。”
要是……
我真的能陪在你身边,陪你长大就好了。
其实蓝天孤儿院,也挺好的。
我会给你做可爱的小裙子,给你编头发,给你梳最漂亮的小鞭子。
教你怎么辨认有毒的菌子,教你怎么骑马。
其实妈妈会得很多。
不是只会去交换人生的。
我本来以为,我的命实在悲惨,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重复这些。
没想到,我没在你身边,你还是没能学会保护自己。
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所有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再见了,我最爱的女儿。”
林霜刷地点亮打火机,扔在了自己的脚下,只见一抹火柱飞天,迅速点燃了她的身体,而后点燃了整个屋子。
偌大的茅草屋,瞬间被火吞噬了。
周围的人被突入起来的大火,灼地睁不开眼睛。
顾清寒呆呆地看着,腿一下就没了力气,跪倒在地。
面前火光冉冉。
可是爱她的人,唯一爱她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她忍不住回想起,在咖啡馆分别时,林霜想让她叫一声妈妈。
顾清寒觉得自己还没办法真心叫出口,就跟以后机会很多。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林霜就在策划自己的这场死局。
心口像是炸裂一般地疼痛。
顾清寒只记得火在自己眼里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等到最后,自己的所有记忆,都化成了一片蓝天。
天空中有一层淡淡的霜,它说它会化作风雨,永远守护她。
*
凌承胤将手里的水递给苏苒,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想太多。”
“人各有命。”
他从心底里,也并不同情林霜。
因为自己的痛苦,去肆意折磨别人,把弄别人人生的人,他从不觉得可怜。
只是凌承胤觉得,林霜的死很有蹊跷。
能看出来,就算她被捕,顾清寒和她的关系在这里,最后多数都会和解的。
而她却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总让凌承胤觉得,似乎她要用自己的死,来证明什么一样。
或者说,隐藏什么。
他有些想不通。
苏苒还是很愧疚,“如果我昨天晚上看到了那封邮件,或许还可以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拦住她。”
“可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凌承胤坐在她身边,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星星,“或许想用死来解决一些事情吧。”
“不,死什么都解决不了,”苏苒蹙眉,“只会让活着的人更加痛苦而已。”
凌承胤蓦然回头盯着她,“那当时,你为什么跳海?”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苏苒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没想到这么久了,凌承胤居然还会好奇这问题的答案。
“你说为什么?”
苏苒看着他,“你当时把我们亲密的照片和视频发出去,害我被学校开除,我想不开,不行吗?”
凌承胤冤枉啊,“我真没发,而且我真的没有拍什么亲密的视频。”
他说:“就算拍了,我肯定也留着自己欣赏啊,怎么会发给别人看呢?”
苏苒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你能不能严肃点!”
凌承胤立刻不说笑了。
苏苒微微低下头。
男人心里知道,现在横在他们之间,唯一的一个阻碍,就是苏婷的死。
苏婷的死到底和凌芳有什么关系,这是凌承胤一定要知道的。
他要把他们之间所有的误会都解开,让苏苒开开心心、没有负担地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