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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当一切变成“mini size”早晨的阳光照在大地,片刻芬芳,骤然温暖凌宅。
落地窗外景象翩然,清澈的天空湛蓝,白云无瑕。
当一束光照在凌承胤眼睫,他终于从一个甜美的梦里醒过来。
在梦里,他造了一座屋子,屋中养着一个女孩儿。
女孩每天会出去打猎,回来的时候,手里总会提着一两只野鸡野兔,作为他们几日的伙食。
梦里的他厨艺惊人,围裙是他不离身的闺服。
每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看到自己媳妇,吃了一口菜,很满意点点头的样子。
就这样过了许多年,女人为他生了一对可爱的女儿。
她们在男人身边跑来跑去,身上穿着可爱的豹纹常服。
“爸爸,”“爸爸,”甜美的声音有奶香味。
听着就让人沉醉不堪。
只是,当耳边的鸟叫声越来越明显,男人紧皱眉头。
清醒的一刻,梦境就消失不见。
凌承胤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阳光,让他几乎无法直视。
他这才发现,窗帘变得短小,原本宽大的部分,现在是“minisize”。
这还不算完。
他环视四周,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小号的。
苏苒把所有的用具换成了孩子的。
凌承胤深吸一口气,皱紧眉头,“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他觉得屋里莫名很明亮,抬头往四周看两眼,才发现之前的黑白简易风,变成了蓝色童趣风。
四周的墙面上还画着蓝天白云,小孩子玩耍的景象。
凌承胤双手插在腰间,露出若隐若现的腹肌。
看着那些画,皱紧眉头。
*
国外。
机场,某VIP独立休息室。
女人穿着精致的礼服,手腕上是一块劳力士限定名表。
手里捧着一份新地皮杂志,看得入神。
旁边助理走上前,身后一个欧洲厨师。
一杯咖啡放在她手边,旁边的厨师很生动地用英文介绍说:
“尊贵的凌女士,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咖啡豆。”
“从南非森林中取材,每一颗造价在十万美金左右。”
“这种咖啡豆味道浓郁,能让人感受到出乎寻常的放松,与普通咖啡的醒神功能不同。”
“它独特的清香,将带给您最极致的享受。”
与此同时,助理将一个红木小方盒放在女人面前。
凌芳从自己的杂志上移开目光,点点头后,助理将小费给了厨师,男人很高兴地走了。
“这边的事情和资产关系已经全部结算清楚,”助理说,“凌少那边还不知道您是今天回国。”
他试探性地问说:“您看,要不要给他说一声?”
凌承胤一直瞒着凌芳很多事,最近她也才知道。
原本的计划是半年后,做完欧洲花园的项目,凌芳再回国的。
可是在她知道了那些事情后,她决定尽快回去。
“不用告诉他,”女人的目光很坚定。
“凌家在国内,已经很久没有动向了,这一次我回去,自然有我的计划。”
助理点点头,他看了一眼女人,似乎有想要说却不能说的话。
躲避的神情被女人抓住,她抬眸看了一眼,“做什么?有话就说。”
“是先生的事情。”助理硬着头皮说道。
凌芳的脸黑了黑。
一个月前,霍启刚在秀岛和一个嫩模看对了眼。
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但是那个女人,明显迷住了他。
在那一晚的欢愉后,女人把视频和照片资料挨着发给了凌芳,要价一百万。
说如果不给,就公开这些东西,让霍启刚,身败名裂。
凌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欧洲一个国际会议的桌上。
当时,整个圆桌上的人都在看她。
她沉默了言语,却在短暂休整后,依旧完成了自己最后的汇报。
只是那一行字,“一百万”,让她觉得特别可惜,也特别可笑。
二十多年前,凌芳就遇到过这种事。
从小在贵族家庭里长大的女儿,事事都是顺心的,没谁想要辛苦地活一辈子。
那时候的凌芳是千金大小姐,周围有很多追求者。
当时明肆琛的父亲,是众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比起那些肌肉练地比自己的腿还要粗的人,那个总是站在角落里的清瘦少年,格外让她注意。
或许是因为他说话时从来都是清冷的,或许是因为他深邃的眉眼。
凌芳只知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周围就算有再多优秀的人,也显得微不足道。
她后来如愿以偿,嫁给了他。
婚后生活幸福,至今,凌芳都无法忘却那些细节。
所以在后来,她收到了那条出轨的邮件时,她知道自己赌输了。
她以为,自己下嫁就会换来永远的好,自己吃了那么多苦,男人怎么忍心不好好一声一声地疼爱她。
那个女人要一百万,凌芳记得很清楚。
男人认错,自己拿着刀,说要自尽,来道歉。
凌芳心软了,她给了一百万,她希望能买回来他们曾经的幸福生活。
可事实就是,后来,这样的情况,又被她发现了。
曾经他们年少情深,最后也是走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那一天晚上,看着男人心脏病发作,倒在地上,而手里唯一的药瓶,滚到了凌芳脚边的时候,她的心情从来没有那样好过。
因为终于可以做一个对自己有利的选择了。
不过真是老天玩弄。
凌芳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二十年了,这样的事情居然再次被她遇上。
“把那个女人,丢到金三角去。”
凌芳淡淡地说。
助理有些顾虑,“可是夫人,她手里可能还有一些资料,如果发出去的话,可能对先生不利。”
凌芳闭上眼,并没有半点惊讶。
“给一笔钱,打点她的上司,必要的时候,人归他们处理。”
助理点点头,“是。”
他有些害怕地看向女人。
印象中的凌芳,是职场上的女强人,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柔弱。
在任何场面都可以独挡一方。
唯独在面对自己的家人时,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控制欲。
霍先生的人品,实际上是有目共睹的。
那些材料并不真实,只是那个捞女用来赚钱的一种筹码。
她只是在生气,生气霍先生上了秀岛这件事。
不然她也不会把那么重要的证据,直接交给陌生人去处理。
助理跟着她很多年,她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当年苏婷死在那个秀岛上,霍先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所谓死去的白月光,将是男人心中永远第一位的女人。
这句话用来形容苏婷,再合适不过。
不过霍先生对苏婷的惺惺相惜,是否有超过朋友的限度,并不是凌芳关心的事情。
她要做的,就是自己身边的所有家人,都必须爱她,而且只能爱她。
助理有所预感,这次凌芳决定资产清算,注销绿卡,这么快回国,多半是听说了凌承胤和那个新女朋友的事情。
他忍不住有些发颤,站在旁边,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却已经是悄悄打鼓。
他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陆月呢。
离开陆家已经三十年,陶锐一直都在凌家扎根。
陆家祖上曾行占卜,说大运之人会诞生在凌家,只要他推开玄武皇帝和帝后合葬棺,就可以窥见陆家顶级医术的秘密。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陶锐很小的时候,他就接受了训练,装作是没人要的孤儿,走到凌芳身边。
她对待他像是一只小狗,想起来的时候就给几口饭吃。
也只有陶锐知道,这个仅仅打他十三岁的女人,心底并不是冰冷黑暗的。
她有过温暖的时刻,只是没有遇上值得的人。
不过终于可以回国了,陶锐还是很高兴的。
他很想念陆家,也想去看看现在的江城,有了什么变化。
*
饭桌上,五颜六色的盘子摆满,看得男人直皱眉头。
他指着一个形状奇怪的勺子,“你可别告诉我,要我用这个吃饭??”
苏苒睁大眼睛点点头,“对啊,不好吗?”
她举起来自己看了看,“我觉得蛮好的啊。”
凌承胤皱眉。
苏苒一边吃一边笑,“对了,今天是第一天,我的计划已经做好了。”
“你快点吃饭,吃完,我们就出发啦!”
凌承胤还没来得及问去哪,女人就端着碗跑到厨房去,舀了一碗黑色的粥,端给他。
里面像是埋着地雷一样,埋着许多枸杞。
苏苒稍稍扬起下巴,“呐,快吃吧,补肾的。”
凌承胤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不需要补。”
苏苒噗嗤笑了一声。
凌承胤更生气了。
什么都可以开玩笑,就这件事不行。
这可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苏苒,你笑什么?”他质问说。
苏苒看着他生气的模样,觉得特别好玩,想逗逗他。
“真是奇怪了,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睡着了,非要吵着闹着往我怀里钻的?”
“又是谁,明明是个大男人,身体不要抱,就会通体冰凉的?”
凌承胤微微蹙眉,“你胡说什么?”
“我是睡着了不是死了,我不可能那样做。”
凌承胤没说错,他确实没做。
但是苏苒不理他的话,“反正你虚不虚,我说了算,吃了它!”
她可是一大清早就腰酸背痛地起来,熬粥熬了三四个小时。
凌承胤又不是不知道。
苏苒是个纯粹的做饭蠢材。
几乎在同一时间,凌承胤伸手去拿那个碗,同时苏苒也伸出手去。
两个人的指尖相对,感受到了彼此的温度。
比往常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温暖的时刻。
就像是凌承胤梦中的一样,苏苒会好好地叮嘱他要吃东西。
一旦不好好吃饭,女人还会不高兴地打他。
这种年头最近越来越多出现在凌承胤面前,哪怕是现在清醒的时候,也觉得眼前好像有这种景象。
苏苒并未察觉到他有什么不对劲。
她伸手用力把粥推到了他面前,
“别发呆啦,快吃饭了。”
凌承胤眼尾微红,他回过眼神,正准备拿起筷子,却看到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血影。
那影子非常可怕,围绕着他的视野,让他看什么都是血茫茫的一片。
他料到了。
心疾已经引发了视物模糊,还出现了幻觉。
今天是约定手术的日子,凌承胤已经开始感觉到心口在疼。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苏苒接起来,对方只说了几句话,她眉头就皱起了。
匆忙间,她放下筷子,看了眼凌承胤,“我有点事,要回茶厂一趟,估计要明天才回来。”
凌承胤愣了下。
明天啊。
怎么就是明天了呢。
今天他要做手术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但他还是浅浅说了句,“好。不回来也没关系。”
他很轻描淡写,“七天的时间有很长。”
苏苒点点头,拿起衣服就朝外面走去。
凌承胤很失落地低下头。
心口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他无法得知自己的生命期限。
那曾经在海里的窒息感,当心疾发作时,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紧张、痛苦。
突然,脸颊边上传来熟悉的香味。
苏苒跑回来,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
男人愣了愣,抬起头去。
苏苒笑的很明媚,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你要乖乖的哦,等我回来再陪你,如果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她目光柔软地看着凌承胤。
这是她的策略。
只要让他逐渐地熟悉她的“爱”,那么最后的心动,就是无法回头的沉溺。
凌承胤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脑海中蓦然间全是对死亡的恐惧。
本来他并不害怕这一天的来临。
可是他的心脏已经千疮百孔,再也支撑不起他对过错的弥补,和对未来的期待了。
“对不起,我等不了了。”
医院内,安静肃穆,白色的窗帘静静地飘荡着,外面烈火骄阳,屋中却寒冰千尺。
凌承胤换上了病号服,站在窗台前。
医生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手术床。
赵峰抬头看了眼,小心地说:“凌少,手术可以开始了。”
他需要替换掉心脏的一条血管,延长自己心脏的使用期限。
尽管如此,这个手术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
凌承胤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他想给苏苒打一个电话。
但是看着空空如也的聊天框,他按不下去。
自从她出现后,他只给她主动打过一个电话。
那晚他心疾发作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苏苒。
也是她去了顾家的第一个晚上。
他想了想,还是关闭了手机。
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如果凌承胤这次没有下得来。
他想得很明白,苏苒总要有重新开始的理由。
那他就不能用自己的死去捆绑她什么。
“好,”凌承胤默默走到手术床上,缓缓躺了下去。
手术的灯蓦然亮起,赵峰站在门外,心急如焚。
他明白凌承胤心中唯一的遗憾,就是希望苏苒能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陪伴他。
他的心脏因为病毒性感染,本来六年前,人就快死了。
硬是靠陆家的针灸,才一直坚持到今天。
要不是陆月的针灸已经无效,凌承胤是不可能冒险来做这个手术的。
哪怕手术成功,他也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活。
远处,陆月走了过来,从电梯口出来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赵峰拦在手术室前面,很警惕地看着陶锐,“这是谁?”
“你不知道凌少的病,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么?”
陶锐左右四下看了看,“你好,我是陶锐,这些年,一直待在凌夫人身边。”
赵峰听到后立刻后退拉开距离。
毕竟凌承胤的病情,始终都是瞒着家里的。
陶锐解释说:“你别误会,我是陆家的眼线,代号红玫瑰。”
赵峰半信半疑地看向陆月。
女人点点头,跟他介绍说:“只是我二师兄。”
赵峰还是不相信他。
陆月叹了一口气,眼尾微红,“我没想到,在国外耗费六年才控制住的病情,在回国后短短六个月,就发展地这么快。”
赵峰心里很难过。
他明明看到了凌承胤的每一次努力,但是结果却都不如人愿。
“这是凌少自己选的路,哪怕只有三个月的生命,他也没有害怕过什么。”赵峰说。
陆月看着他,“我师兄说,他有办法,可以治好凌少的病。”
“什么?”赵峰很震惊,他看了看陆月,又看了看赵峰,目光中神色特别复杂。
他又想看到好的信号,又怕听到更坏的消息。
陶锐点点头,将他拉到一边,三个人低着头站在靠近窗边的地方。
“岭山山脚下,有一个墓穴,里面是玄武皇帝和帝后的合葬墓。”
“在陆家的典籍中,我们的先祖,曾经将一本治疗秘籍藏在墓穴里。”
“他说过,只要找到那本秘籍,书中有法子,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具有疗伤再生的奇效。”
陶锐说地神乎其神,赵峰都有些不相信。
他狐疑地看着男人,“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你要是敢说错一个字,你应该清楚陆家的下场。”
陶锐很笃定地看着他,“不会错的。不然你以为,陆家的人为什么世世代代都只要做你们的家庭医生?”
陆家很厉害。
几乎每一个拜入名下的弟子,都会玄学法术,可行占卜。
加上陆家的医学造诣,很多救人的偏方,外行都完全看不明白。
但是却救活了很多不治之症。
就是这样的厉害,被一些大医院邀请入职、开出年薪百万的要求时,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马。
赵峰蹙眉,“因为你们早就知道,只有凌少才可以打开墓穴?”
陶锐眼神一亮,“对,没错,就是如此。”
“只要他能打开那座墓,就可以找到救他的方法。”
赵峰立刻拒绝了。
“绝对不行,这件事,不许你们在凌少面前提起。”
陶锐和陆月几乎同时面面相觑,“为什么?这是唯一可以救他的办法了。”
赵峰神色紧张,曾经的诡异回忆,让他目光复杂。
之前,谈ERIO公司项目时,凌承胤想找一样宝物,送给顾睿。
顾睿一直高价求古董,又是行家,凌承胤一直没找到满意的。
直到听人说,昆仑山下有一宝物,镇压着北侧岭山下的千古神墓。
只有有缘人才能挖出。
赵峰随他赶到的时候,只见昆仑山山脚下,一处横跨泯江的斜脊,已经被挖得坑坑洼洼。
看得出来,很多人都想要这件宝物。
泯江水流湍急,每年被冲下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赵峰记得很清楚,当时凌承胤站在江面,感觉到很不舒服。
他说,觉得这个地方很阴寒。
总觉得底下埋着特别阴邪的东西。
虽然如此,他还是打算到山脊上去看一眼。
赵峰跟在他后面,男人的皮鞋一滑,不小心绊了一下,手掌擦地,流下一滴血。
血滴入了泯江,原本翻滚不息的江水,骤然间变得平静。
突然,江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与此同时,周围突然狂风大作。
赵峰急忙保护在凌承胤身前,却看到那江中缓缓出现了一枚瓷绿色净瓶。
那瓶子上有青叶,瓶身发着金光,逐渐从水面中升起,周围泛起气色的颜彩。
凌承胤当时头突然很痛,但是人还是清醒。
那流传千年的宝贝,蓦然就响起了声音。
“此生,不再去岭山墓,方可保全性命。”
声音悠悠荡荡,回荡在整个昆仑山脉。
停止的时候,瓶子就落在了他们面前。
“民间有传闻,轩轾青叶瓶是佛器,自待有缘人。”
“不管是丢还是得,都必须顺从原意,否则便会篡改因果。”
赵峰很沉重地说,“就是因为如此,后来那瓶子丢了以后,凌少也没有再去找过。”
陆月和陶锐没想到是这样一种结果。
他们的师祖曾经是几百年前凌家的手下,陆家世世代代都只做一件事,就是保护凌家后代的安危。
陶锐也没办法了,“可是,凌少现在的病症,我们陆家都已束手无策。”
“难道,真的等三个月,看着他死?”
陶锐说话直接,让赵峰和陆月一时间沉默了。
赵峰看着红色的手术示意灯,知道凌承胤在里面,此刻一定备受煎熬。
“不用想那么多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解开他和苏小姐之间的误会。”
他眼神很悲伤,似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样哪怕是弥留之际,也不算太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