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他刚刚抛了一场空虚。
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只见胖伙计发癫疯一般抖个不停,他很想站起来,脚却不听使唤,反复打滑,嘴里直呼:“不要过来,走开,不准过来,你们都死了,我才不怕们……”
脸色陡然一转,白色变成猪肝色,眼珠外凸,似乎要掉了出来,大张着嘴,喉头却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张总兵都吓了一跳,那模样根本就是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想把他掐死。但众人什么都看不见,无端地觉得惊恐。
胖伙计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来弱,嘴角溢出一串白沫,双腿一蹬,再也不动弹,张总兵忙上前探鼻息。
还有没死。
那头,张辉跟他一样的状态。
整个客栈笼罩着一股恐怖诡异的气氛,不知哪里有吹来一阵风,阴冷森然,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位客人抖着嗓子道:“大人啊,我们都是善良的百姓,这里的事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能不能先离开?”
张总兵点了点头:“做个登记就可以离开了。”
帘子再次被掀开,将士手中拎着一个人。唯一清醒的何婶说他是悦来客栈的孙老板。
孙老板在楼上看到了官兵,押走了何婶,心想事情肯定败露了,得逃跑,被抓住十条命都不够判刑的。
悄悄的下了楼,摸到后门准备逃之夭夭,谁知后门也有官兵,他一出去就被逮个正着。
将士拔出刀,寒光闪烁,孙老板没法,只得转回大堂。他并不老实,心里默默计划着如何把刀抢过来,杀了将士。
突然,有东西缠住了身体,缠的很紧,似乎要将骨头碾碎,他慌忙用手去拉,却感觉手脚也被缠住了。
“救,我……”孙老板说出这两个字,头猛地后仰,两位将士都听到了一声脆响。
脊骨断了。
但他还没有死,倒在地上,五官扭曲,痛苦的挣扎。
那两将士亦跟着惊恐,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孙老板的身体在以一种可怕的角度的弯折,变形,像是一群顽童在撕扯玩偶。接着,又是几声脆响,他的每个关节都从身体脱离开来,嘴大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舌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钳子钳住,往外拉……
再后来,他们发现他已经死了。
冥王殿下屈指一弹,老板的魂魄暂时回到了躯体,张总兵探探鼻息,骂道:“不是还没死吗?”
随后吩咐将四人押回衙门,剩下的一部分搜客栈其他地方,自己跟着范小黑去搜那间地下室。
关在地下室的两个女孩被救了出来,十二三岁大小,被鞭打折磨的有些痴傻了,问什么都不说话,张总兵决定先带回衙门,再张贴寻人启事,帮忙寻找亲人。
一个将士抱着一个两岁大的男孩出来,男孩似乎刚睡醒,迷迷糊糊的,趴在他肩头一动不动。
张总兵认得。五日前有一家人,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爹娘都来衙门哭诉,自己的孩子丢了,刚过两岁生辰,孩子是他们家中的太阳,如今太阳丢了,整个家庭陷入了黑暗。
六个人天天在街上发寻人启事,张总兵一眼便认出那是他们的孩子。
随命人前去通报,不出一柱香的功夫,憔悴的不成样的家人都拥了进来,看到孩子,泪如雨下。
次日,百姓将衙门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都招了。
谋财害命,卖人肉包子,坐地起价,拐卖人口,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完了。
厨房旁边有个不起眼的小屋,门一开,浓烈的血腥味差点让人窒息,到处都是血,碎沫渣,鲜红的,暗红的,发黑长毛的,以及未分解的腿和肋骨,三个血迹斑斑的木桶,其中一个有半桶血,经仵作验证,都是人血。
客栈后院的荒地有个隐蔽的粪池,在里面捞出来大量的骨头,十几个衙役将胫骨头骨肋骨拼凑,却拼不成一个完整的人形。
孙老板舌头少了半截,说话含糊不清:小骨头,手指,脚趾,脖子等地方喂给看门的狼狗了。
手臂小腿等肉质紧实劲道的地方剁成馅,包了包子饺子肉丸,皮熬了汤做成水晶冻……
不少人都呕吐了起来,有些吃过的直接晕了过去,现场混乱了好一阵。
如此丧心病狂,残忍的手段,简直前所未有。
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孙老板长的瘦削看着斯文,似乎连杀只鸡的力气都没有,谁能想到他竟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三个罪魁祸首被判死刑,明日就执行。从犯何婶未犯下命案,判刑十年,没收全部财产,贬为奴籍。
终身不得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