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婶从小到大都做饭,又在悦来客栈学到不少,手艺一绝,谢小白吃了个肚儿圆,范小黑也勉强的吃了一口米饭,两片肉,半碗汤。
何婶心里乐开了花。
夜幕降临,她从柜子里找出女儿小时候的衣服给范小黑,翻了很久翻出一件谢小白勉强能穿的衣服,让他俩洗了澡去睡觉。
“我帮你洗澡,好不好?”何婶对范小黑说。
“滚。”范小黑冷冷道。
“……”
谢小白悠悠道:“小黑,要有礼貌,不要脏话。”
何婶笑眯眯道:“你看你身上这么脏,不洗澡的话会生病的。来,婶婶给你脱衣服。”
还未伸出手去,范小黑厌恶的瞪着她,愤然转身。
“吾,自己洗。”
何婶惊讶:“你,你自己可以吗?”
范小黑用一个决然的背影回答了她,砰一声关上门,梁上木屑唰唰往下掉。
何婶望着那扇关着的门,笑着摇摇头,方一转身,便听开门声,范小黑着装整齐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水热了还是凉了?”
“洗完了。”
“……”何婶瞪圆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她,除了头发散开了,完全没看出来洗了哪里,但范小黑不给她问的机会,踩着楼梯爬上二楼。
何婶整理了凌乱的心绪,扯着嘴角:“小白,你……”
谢小白翻起眼皮,大片眼白,就上方卡着一条黑色的线,盯的何婶心里发毛,背后浸出一层冷汗。
谢小白突然笑了起来,两眼弯弯,一排牙齿白的发亮:“婶婶,我当然自己洗了。”
谢小白进去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出来,也没听到一点动静,何婶急的不行,敲了几次门也没有人应声,想起他晌午的情况,心道莫不是又睡着了罢?
悄悄的推开门,一盏油灯忽明忽暗,烛火微微跳动。
木桶里,一个小脑袋垂着,胸脯轻轻起伏,显然是睡着了。
何婶满心怜爱,摸了摸他光滑白嫩的脸蛋。
喃喃自语:“你要是我的孩子该有多好。”
何婶定定的盯着那张脸,一个声音问道:他为什么不能是你的?
何婶为自己这个想法惊呆了,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芒,咧开嘴,无声大笑。
对,你是我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何婶扯过毛巾,极轻擦掉他脸上的水,又伸手去抱。
她居然抱不动,一个五岁大孩子咋感觉有一百来斤重。
何婶咬紧牙,气沉丹田,心中大喝一声,将谢小白从水里捞出来,可惜浴桶周边都是水,何婶马步扎的也不够稳,脚下一滑,谢小白重新掉进水里,水花四溅,她以一个倒栽葱的方式扎了进去,双脚在半空中乱蹬。
谢小白哧了一声,缓缓睁眼:“你想和我一起洗?”
手在虚空中做出捏的姿势,往上提又往下拽。
何婶失重了一般,脚突然向下,手胡乱按住浴桶,站直了身体,顺势坐了下去。她浑身都湿了,呛了太多水,肺火辣辣的疼,一直咳嗽,喘气。
谢小白悠然道:“一大把年纪居然还不知何为男女授受不亲。”话锋一转,“出去。”
何婶愣住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语气和表情。此刻的情景就像,就像她一个下贱的奴婢突然闯入了王爷的浴室,看到了他沐浴的风姿,王爷怒不可遏,呵斥她滚出去,若不听话,下一秒便会脑袋搬家。
“你这孩子……”何婶故作镇定,“进来大半天也没个动静,婶婶是担心你,水凉了,赶紧出来,啊。”
“你刚刚都看到了?”谢小白盯着她,那眼神和范小黑如出一辙。
“……”何婶哆嗦了一下,觉得格外的冷,赔着笑:“小屁孩一个,都没长大,有什么好看的。”摆摆手,走了出去。
关上门前又道:“快点出来,该睡觉了。小黑都睡着了。”
范小黑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谢小白过来躺在她身边,同样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小黑,那婆娘演技真好,本使者这么聪明的人都差点被她糊弄了。”
范小黑嗯了一声。
“小黑……”谢小白刚张嘴,门被推开,何婶不请自来。
“小白小黑,快点睡了哦,婶婶要灭灯了。”
看着并排躺的直挺挺的两孩子,何婶摇了摇头,走过去给他们盖上被子,又看了一阵,才吹灭油灯,轻轻的离开房间。
纱帐轻轻晃动,木板床嘎吱了一声,黑暗中陡然亮起两道绿莹莹的光,忽隐忽现,紧接着另外两道绿光也亮了起来。
谢小白一脚踹开那湿润的带着霉味的被子。
“黑黑,我被那婆娘占了便宜,她看到了我完美无暇的身材,还摸了。”
“挖了她眼睛,剁了她的手。”范小黑的语气暗藏杀气。
谢小白腾地一下坐起来:“剁碎了做成丸子,再放进油锅炸熟,让她吃。”
“好。”
两人一拍即合,从床上跳下来,直接穿门而去。
何婶美滋滋的想着,自己把谢小白养大,孩子长的俊俏又孝顺,还考上了状元,把她接到京城享福,十几个丫鬟伺候着。
谢小白跪在面前,朗声道:“百善孝为先,当年若不是娘好心将我带回家,我早已饿死街头。若不是娘悉心教导,孩儿不会有今日的成就。母亲大人在上,请接受孩儿一拜。”
如同她在女娲娘娘前磕的那三个头。
她穿的是锦衣华服,用的是金樽玉碟,吃的是美味珍馐,笑的是满面红光。
那样的生活仿佛触手可及,何婶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这恶婆娘想的倒挺美,让本使者给她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