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白扁扁嘴,好像要哭了:“我们这么可爱,你不喜欢我们吗?”
当然喜欢了,喜欢的不得了,但何婶不能表现出来,一副为难的样子。
“但万一……”
“你不喜欢我们,我们也不强迫你了。”谢小白哭着道,“反正三天没吃饭了,再饿一顿就死了。死了就能见到爹娘了,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呜呜呜……”
谢小白仰天大哭,高亢有力的哭声引来行人的围观指点,范小黑翻个白眼,伸出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不是昨日才出的事么,怎么三天没吃饭了呢?
何婶心慌意乱,没有细想,手忙脚乱的拿出棉手帕给他擦眼泪:“好孩子别哭别哭,婶婶收留你们,只是婶婶一个人,家里亦不富裕,怕你们跟着我吃苦。你们这么乖,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收留的。”
“可是,他们都不像婶婶这样好啊,他们骗我们说会好好待我们,实际上会把我们卖了……”
何婶呵呵两声:“那倒也是。”
不过瞬间,何婶下定了决心,一手拉一个:“走。跟婶婶回家。”
谢小白喜的眼睛发亮,直呼“太好了,太好了。”
范小黑还是一副谁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似的,扭动两下,挣脱了何婶的手。
何婶温言细语道:“小黑,这里人多,拉着婶婶,免得走丢了。”
或许是她那个笑容太亲切和蔼了,范小黑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脸也绷的不那么紧了。何婶再拉住自己手时没有强烈的反感,只别扭了一下,便任她拉着。
街上,一个大叔扛着一根棒子,棒子上插满了红的诱人的糖葫芦。
谢小白开心道:“婶婶,冰糖葫芦。”
何婶道:“你想吃?”
“嗯,我五天没吃饭了,快饿死了,你给我买一根好不好。”
“……”
刚不是说的三天么?何婶忧心忡忡,这孩子莫不是傻的罢?
但看起来又怪机灵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亮闪闪,装的都是祸水,何婶要是再年轻个十岁,都会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何婶朗声道:“吃什么糖葫芦,婶婶带你们去吃饭,吃肉,很多很多好吃的。走。”
谢小白笑嘻嘻的对范小黑眨眨眼。
“三位,你们的牛肉面来了,请慢用。”
这是一个路边摊,一口大锅,一张木板充当灶台,上层摆着各类调料,面菜鸡蛋等食材,碗放在下一层。老板是个毛发旺盛的汉子,身后有个大缸,用来煮面洗碗擦桌子。
谢小白盯着那晚红辣辣的牛肉面,脸和范小黑一样黑。
何婶从竹筒里抽出两双筷子,在身上擦了擦,插进两人的碗里。
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又顺手,谢小白吸了一口冷气。
“吃罢。这家面很好吃,婶婶经常来吃。”
方才毛发旺盛的老板在煮面前似乎刚从茅厕出来,但他手上没水。端上来前,又擤了一把鼻涕……
“吃啊,你们不是五天没吃饭了么,是不是不喜欢辣的,要不跟婶婶换?”
何婶咬断口中的面条,推了过去。
“不。”
谢小白拿起筷子,仿佛让他拿着一把刀,要上战场杀敌,挑起一著,夹起两根又掉了一根,久久凝视,视死如归一般放进嘴里,胡乱嚼了一口,匆忙咽下去。
咕咚一声,何婶以为他是饿的饥不择食了,说了一句“别急,慢慢吃”,回头一看,范小黑还黑着脸,一动不动,像块石雕。
何婶放下筷子,摸了摸她脑袋。范小黑猛地转过来,狠狠的盯着她,像只炸了毛的猫。
“小黑还不会用筷子罢,婶婶喂你。啊……”
何婶张开自己的嘴,挑起两根面送到范小黑嘴边,范小黑瞪了她一眼,厌恶的转过身去。
“……”
何婶有些不知所措,她原来在大户人家做过工,这些人的孩子大多娇生惯养,吃的用的穿的,什么都是最好的,小黑一定是瞧不起路边摊,瞧不起这碗面。
她放下碗,叹了一口气,一口气还没叹完,只听咚一声,谢小白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小白,你你怎么了……”
面才少几根,他绝对不会是吃撑了。就算撑,也不会被一碗面给撑死了。
那会是因为什么?难道这面,这面,有有……
何婶惊恐的说不出话来,老板也看到了,一面揉面,一面在满是油汗的鼻子上捏了一下,随意乱甩,继续淡定的揉面。
笑呵呵道:“怎地吃着饭,还能睡着了。”
“汪,汪,汪……”
老板怔了怔:“你咋还学起了狗叫?”
“汪老板……”何婶语不成调:“你的面是不是有问题,孩子,孩子晕过去了。”
伸出手推了推,谢小白一动不动。
“啥?”汪老板也吓了一跳,“啥问题,老子在这里开了多少年的面摊了,你亦吃过不少次,哪次出过问题。”
他戳了戳谢小白的背:“喂,你咋了?”
“你看,他,都叫不醒了……”何婶带着哭腔,“快,快看看,还有没有呼吸。”
汪老板这才感到有些害怕,赶紧伸出食指探探鼻息,脸色煞白。
“怎,怎么了?”何婶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没……”
“没死。”说话的是范小黑,她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毫无波澜:“他一直就这样,吃饭就犯困,雷都劈不醒。”
汪老板呼出一口大气,拍拍心口:“娘咧,这是啥毛病啊,吓死个人。”
何婶亦松了口气:“那他几时醒来?”
“马上。”
果然,她一说完谢小白的手指就动了动,接着便坐直了身体,捋捋头发,面不改色道:“哦,我刚刚睡着了。”
心中腹诽:原来没有下蒙汗药,浪费我的演技。
用筷子戳戳成坨的面,嫌弃的咧咧嘴:“冷了,我娘说不能吃凉的,吃了会跑肚子。”
何婶忙道:“那回家,回到家,婶婶亲自下厨,你喜欢吃什么都给你做。老板,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