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不回来?”穆子凉不禁重复了一遍,眉头又是皱了皱。
“那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村民摇摇头说道。
穆子凉从包里拿出现金,塞到村民的手里。
村民眼睛分明是一亮,粗糙的手在现金上摩挲了一会儿,在确定现金是真钱无误以后,他脸上多了赔笑,热情的说道。
“老姜家之前一直想要个男孩,甚至请来了神婆,都以为是男孩,万万没有想到,生下来是个女孩,反正姜冬小时候没少离家出走,我印象里,她和家里关系一向不好,考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真是应了那句医者难自医,姜冬后来成了很厉害的心理医生,怕是也没治愈的了童年的创伤,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
想到这些,穆子凉心痛的无法呼吸。
之后问了姜家在哪里,村民指了个方向,三个人一同过去。
大概是农村人的朴素,她们说是姜冬的朋友,老两口立马就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姜母看了一圈,见姜冬没有回来,脸上难掩失望,忍不住碎碎念道。
“这个倔丫头,这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了吗!不回来也好,省的我们天天操心她结婚的事!今年都多大了,也不知道为自己的人生大事好好想想!”
姜母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了,抬头尴尬的笑笑看看三个字,口吻缓和了一些,解释道。
“结婚这个事我们都催很久了,可是她没有一次是听的,我们这辈子也不图她大富大贵,就希望她赶紧把婚结了,然后生个孩子。”
顾欢愉怔然,要她没记错的话,姜冬才二十小几岁吧?
她看着苦口婆心的姜母和一旁不说话算是默认的姜父,顿时觉得有些窒息。
她虽然和姜冬接触不多,但也看得出来,姜冬是一个骨子里很要强的人,再加上她接受了多年的学院教育,怎么可能接受年纪轻轻就结婚的古板思想?
她打量了一下老两口桌子上的菜,只是简单的榨菜和白粥,要多平淡有多平淡。
老两口的衣服也是很多年前的,洗的甚至有些发白。
可见过的很清贫。
顾欢愉心里想着,嘴上安慰着说道:“姜冬只是脾气倔了点,实则心里还是掂量着你们二佬的。”
闻言,姜母笑了,她一副那是自然的然后点了点头,脸上难掩自豪。
“那是,这些年来虽然她没有回家,但是钱没少往家里面汇,想当初,她可是我们村里第一个考到名牌大学考出去的!”
许久不说话的姜父这时也开了口:“姑娘就这一点好,很争气。”
闻言,顾欢愉和穆子凉相视一望,等到姜老*二人进厨房准备午饭,两人凑到一起。
“我没有想到的是,姜父和姜母并没有相信中的那么讨厌和不在乎姜冬。”
最多只能说思想太过于保守,还是农村老的那一套。
但是对于女儿的出色他们也是感觉到自豪的。
这就让顾欢愉更加头疼了。
要是姜老*二人不在乎姜冬也就算了,现在明显是在乎的,他们该怎么告知姜冬已经去世的消息?
顾欢愉正愁时,穆子凉看了看四周,在看到了部分物品后,更加确认了他的想法。
“老两口能过的上更好的日子的。”
顾欢愉早就意识到他从一进门就左看右看,听他这么一说,好奇的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穆子凉指了指台子上不起眼的一个瓶子:“这瓶子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实际上是官窑里烧出来的。”
“还有那个,和灶王爷摆在一起的小彩泥,也是值钱的东西。”
两人说话的声音虽说是压低了,但并没有想瞒着霍冰冰,她伸着脖子过来,提了一嘴:“我先前也听说过这个地方,说是这些村民在耕地的时候,经常会挖到一些小玩意。”
“运气好的话,就是个值钱的大玩意。”
穆子凉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们在这个屋子里面见到的还是被随手放置的,可能更多的我们都没有看见,单凭这些东西卖钱,两个老人也能过上好生活。”
他们这是为了二老以后的生活考虑。
不能眼看着两老在厨房里忙活,然后她们不要脸的在桌子上等吃饭,三人打算进厨房帮忙,结果全都被二老毫不留情的给赶了出来。
看样子,二老是把本来过年打算吃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
午餐的菜肴和两老平常吃的简直天差地别,搞得三个人更加不好意思。
姜母见没人动筷子,忙不迭的给每个人夹菜:“大家都是姜冬的朋友,别客气,都吃啊,想必丫头平时在外也是多受你们照顾,我们今天也算是替她好好谢谢你们了。”
“吃啊,都吃!这家里面好不容易来了人,难得热闹!”
姜母笑弯了眼睛,甚至脸上的每一根细纹都透出开心和自豪。
穆子凉看着碗里面的菜,薄唇抿紧。
终于,他忍不住了。
“阿姨,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嗯,你们说。”
“姜冬……七天前死了。”
一瞬间,姜母手上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她如石化般看着穆子凉。
“你说什么?”
“姜冬被人捅了几刀,没救的过来,然后……”顾欢愉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接上了这段话。
姜母几乎一瞬间红了眼睛,拿起桌子上的碗,也不管米饭会不会撒的到处都是,大声的骂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不允许你们这么咒我的女儿!”
“滚!都给我滚!你们这群骗子!你们根本不是我女儿的朋友!”
一时间,桌子上的碗筷被撞翻在地上。
所有的美好都在顷刻间碎掉。
姜父沉着脸,死死的盯着三个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随即被绝望一点点的吞噬掉。
姜母浑身颤抖的,她不断的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女儿怎么可能……”
即便是预想了无数次这个画面,当真正遇到时,三个人还是被一种巨大的悲伤笼罩着。
所有事先准备好的安慰的话,在此时都苍白的若白纸。
姜母趴在桌子上号啕大哭,下一秒,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