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愉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中有些抽痛。
她本不该再度承受这些的，校园暴力给她带来的阴影已经够多了。
视频没有暂停，清晰而带着呜咽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那个被霍冰冰视为一生阴影的人，用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卑微语气一声一声地说对不起。
以前，这个声音经常对她说什么呢？
“真恶心，不要脸也是遗传的，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妈当了豪门的小三，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冰冰，把我的鞋舔干净了，我就放你走。”
“贱人，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落在脸上的拳头和巴掌如雨点一般，那段黑暗的日子，她的脸上经常带着淤青，无数次她的尊严被人踩在脚底。
那是她的噩梦。
但是现在，她终于等来了这一迟到了十几年的对不起。
霍冰冰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修长的指尖泛白，仔细看还有些颤抖。
病房中没有人说话，三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着，顾欢愉看着霍冰冰颤抖的身体，有些不忍地转过头去，眼眶湿*润了几分。
身旁，霍寒霆不动声色地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像是一种无形的安慰。
而病床的另一边，古方*舟膝盖上放着的书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了，他的心思也根本没有在书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里才传出一阵又一阵压抑的呜咽声。
霍冰冰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微微浸出来。
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顾欢愉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三步做两步上前，在病床边上坐下来，伸手抱住霍冰冰。
女人单薄的身体在她怀里不住的抖动着。
顾欢愉听见她哽咽着开口，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仔细辨认后她终于听清楚了。
“欢愉姐，谢谢，我终于等到施暴者的道歉了，真的谢谢。”
顾欢愉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了顺气，一旁的古方*舟薄唇微抿，递过纸巾来。
霍冰冰拿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看着同样眼眶湿*润的顾欢愉忍不住破涕为笑。
“我没事了，我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吧，从现在开始——”
“我就要真正摆脱以前那段黑暗的时光了。”
顾欢愉嗔怪地拍了拍她，听着她似乎又重新恢复活力的声音，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能走出来。”
闻言，霍冰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道：“那当然了，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霍冰冰。”
“知道了，霍大明星。”
两人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的眸中看见久违的温暖。
还没等她们多说几句话，站在顾欢愉身旁的霍寒霆看了一眼手机，随即低眸看向顾欢愉，轻声道：“待会公司里还有一个会议，既然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过去了。”
闻言，顾欢愉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晚点我来找你。”
说着，她转头看了男人一样，笑得眉眼弯弯冲他挥手道别。
男人微微颔首，随即准备转身离开。
刚抬脚，病床上的霍冰冰突然喊了他一声。
“等等。”
几人都有些诧异，也包括还没有迈出步子的霍寒霆。
男人回过头来，眸底划过一丝罕见的迷茫。
有些不明所以。
“我？”
霍冰冰像是有些难以开口，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着被子，将被子捏出褶皱来，犹豫了好几秒才别别扭扭地开口。
“孟然能给我道歉，这件事情是你办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亲兄妹之间的血缘联系，当看见这个视频的第一眼，霍冰冰就隐约猜到了。
视频中孟然脸色上有压抑的恐惧，除了霍寒霆，貌似也没有人能让她这么忌惮和害怕了。
霍寒霆微微颔首，不可置否。
顾欢愉看着霍冰冰纠结的目光，唇角忍不住扬了扬。
这个姑娘，也真够别扭的，明明就想要道谢，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霍冰冰嗫嚅了一下嘴唇，终于下定决心，她抬眸看着不远处眉眼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如释重负一般笑了笑。
声音温暖。
“谢谢你，哥。”
这是霍冰冰第一次叫霍寒霆哥哥。
病房内陡然安静。
顾欢愉和古方*舟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目光中看到了诧异和一丝激动。
她转过目光，看着霍寒霆。
后者愣了几秒，但好歹在商业界叱咤风云了这么多年，立马便反应了过来。
他唇角微勾，目光不自觉的软了几分。
“不用客气，这是我身为兄长，应该做的。”
说罢，他冲顾欢愉点点头，转身出门。
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唇角微微上扬起来的愉悦弧度。
目送着他离开，顾欢愉的心情也忍不住好了几分，她拍了拍霍冰冰的手，脸色是掩不住的笑意：“既然一切都过去了，那你要好好养养身体，尽快好起来之后帮我搞钱！”
霍冰冰自然知道她说的是拍摄的事情，打趣道：“那我得好好养养，否则承受不住无良老板的剥削。”
两人又开了一阵玩笑，似乎突然想起什么，顾欢愉眼睛一亮，冲着古方*舟看过去。
“古总，咱们也算老熟人了，你也是我公司的投资人，我最近正在计划着开展一个珠宝设计征稿活动，你有没有兴趣投资？”
闻言，古方*舟看过来，没有说话，先是看了一眼顾欢愉，后又将目光落在霍冰冰身上。
后者迎上他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你看我干嘛？”
顾欢愉倒是反应过来，一脸的姨母笑，也转向霍冰冰，意有所指道：“冰冰，能不能和古总合作，就看你了。”
结果就是，霍冰冰一声令下，古方*舟便十分爽快的答应和顾欢愉开展这个征稿活动了，顾欢愉办事效率一向很高，立马开始着手策划。
“主题我刚才想好了，自从冰冰那件事情开始发酵，网上许多博主甚至是明星都自曝自己曾经遭受过校园暴力，不如我们就利用这个话题，来拉拉热度。”
顾欢愉将打印出来的一部分征稿计划，装订成策划书递给古方*舟。
后者伸手接过来，一眼看见上面的标题。
“反校园暴力珠宝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