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鼻孔朝天，绿豆般大小的眼睛里满是不屑，似乎不愿再和她多废话一句。
似乎早有预料，顾欢愉耸了耸肩膀，抬手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然后朝着赵佑的方向把杯子滑过去。
“赵先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
顾欢愉微微一笑，继续道：“你看见我的第一眼就笃定我是个花瓶，对我来说未免太过冤枉了些，就因为我年轻，所以就要顶上‘年轻就一定没有太多实力’的刻板印象吗。”
她摇了摇头：“未免太过草率了些。”
闻言，赵佑低眸看了一眼桌子上还在冒着热气的水，眸色微顿，眯着眼睛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
随即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声：“我从大厅里上来，一路路过很多员工，所有人都在讨论穆氏空降主设计师的事情……”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赵佑语气微顿，冷笑道，“说你实力配不上位置，靠着穆总的关系进来，如今公司里反对的人很多。”
听到这些话，顾欢愉脸色不变。
既然决定答应穆子凉，她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被质疑的准备。
赵佑说出的话，是对她没有实质性的攻击力。
她斟酌了几秒，正在思考要说什么，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办公室虚掩着的门再次被推开。
赵佑低垂着眸子，头都没抬，冷声讥讽道：“顾小姐的办公室是公共场所吗？这种重要的时候，都会有人进来？”
说着，他还漫不经心地抠着指甲，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顾欢愉转头看过去，恰好霍寒霆大步上前，走过来时身上的烟草味越发明显。
她抬手示意男人坐下来，随即看向赵佑，语气中没有什么波澜。
“赵先生，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助理。”
听见这句话，赵佑才不耐烦地抬起头来看过去，目光触及到男人冷峻的面容时，却陡然停住。
他的脸色明显地僵硬了起来。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谁，抬起手来狠狠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睛看过去。
发现自己没看错之后，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神情，面色煞白。
“霍……霍总！”
男人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仿佛带着利刃一般，赵佑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刚才他说得话，霍寒霆都听见了。
赵佑声音颤抖，像是见了鬼一般转头看了一眼顾欢愉，为了验证什么一般：“你刚才说他是你的什么人？”
顾欢愉微微颔首，对他的恐惧态度有些奇怪，言简意赅道：“助理。”
确认自己没听错之后，一滴冷汗从赵佑的额头上落了下来，他极力掩盖住脸上的惊恐，唇角勉强扯出笑容道：“霍总，原来您是顾小姐的助理啊。”
他哈哈笑了两声，掩饰尴尬一般看向顾欢愉，道：“顾小姐，刚才都是误会，霍总既然是你的助理，那想必您也是设计界的泰斗了。”
说罢，他声音十分诚挚地继续开口，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顾小姐，那现在误会也算解开了，您放心，我会极力配合您的设计工作。”他将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一脸讨好道，“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
赵佑背后全是冷汗，说完之后站起来，脸上带着笑容看了一眼霍寒霆，眼中却满是忌惮。
“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逃一般地脚底抹油跑出了办公室。
顾欢愉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感觉身边一阵风吹过去，一转眼对面的男人就不见了。
她看着桌上那杯一口未动还在冒着热气的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空气安静了几秒，顾欢愉有些艰难地开口。
“我怎么觉得，那赵佑看见你像是老鼠看见猫一样？”
霍寒霆也有些疑惑，刚才在门外只是听见赵佑口出狂言，进来的时候也怕干扰顾欢愉的思路，便沉着气什么也没说。
他皱了皱眉头，忽然觉得那男人的脸有些熟悉。
过了几秒，他恍然大悟一般转头对上顾欢愉一眼难尽的目光。
“你记不记得，冰冰那件事情。”
霍寒霆沉吟了几秒，解释道：“孟然没找到其中一个校园暴力事件的参与者，于是我亲自‘登门拜访。’”
“而那家人的女儿，叫赵晶晶。”
说到这里，霍寒霆的话戛然而止。
顾欢愉瞬间悟了。
“所以说，赵佑就是赵晶晶的父亲。”顾欢愉啧啧了两声，“有些事情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女儿也是自作自受，仗着家里有点势力，就能胡来？
另一边，穆家老宅里。
顾北城第三次转回了院子，腿都有些酸痛。
他看着身旁健步如飞的管家，心想：这位爷爷你不累吗？
他们这一参观，就参观了将近三个小时！
他悄咪*咪地拐了一下霍君清的胳膊，忍不住吐槽：“好无聊啊，哥，要不我们出去玩玩？”
霍君清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管家，随即低声回应道：“管家伯伯肯定不同意我们出去，况且老宅外面冷清，很难打到车，我们总不可能一直走吧。”
闻言，顾北城有些蔫蔫的，头也耷拉了下来。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霍君清思考了几秒，随即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我前两天听见奶奶给舅祖父打电话，说要他照顾好我们，对我们百依百顺，我们可以打电话让他带我们出去。”
话罢，顾北城眼睛也亮了起来，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随即看向管家道：“伯伯，我们走不动了，要不您也回去休息休息，我们去吃点东西。”
闻言，管家一愣，想着也走了几个小时了，于是点点头，嘱咐道：“那你们不要乱跑，大厅的桌子上有吃的东西。”
顾北城点头，看着管家转身离开，随即一手拉着霍君清一手拉着顾南樱小跑到了门口。
他点着电话手表的屏幕，找出陆凌风的号码打过去。
没过几秒，电话被接通，陆凌风似乎还在睡觉，声音中带着点鼻音：“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