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晚上，我准备了好多江濯之爱吃的菜，去请他，他竟然没来。
一连好几天，都不见他人影，说是闹旱灾，去体察民情了。
也好，我要调理自己几日。
江擢之回来的那天，我早早就在大门处迎接他，满身璀璨，鲜艳夺目。
可是他怀里竟然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女子，身上都是泥土，可那脸蛋却是我见犹怜。
好一个白莲花。
江擢之看着我，神情竟出乎意料的冷漠。
“快回去吧，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她是谁?”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番，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民。”
“难民有难民的住所，要你这般护着她?那岂不是天下所有的难民都要你来管，这王宫给她们住好了。”
可能是有孕在身，我的脾气越来越不好。
“殿下，放我下来吧。”那个女子蜷缩在他怀里，摸着他的胸膛，轻飘飘的声音像是要勾走江擢之的魂。
可是他抱的她越来越紧了。
“沈黎初，回你的宫殿待着，没事别出来了。”
他带着一行人马从我旁边走过去，我像个局外人站在她们旁边。
回到宫殿，我砸了所有的东西，情绪崩溃。
才短短几日，就带回来一个新人，他不是说只爱我一个人吗?
那女的生的娇俏，可眉眼间满是筹谋算计。
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仿佛是在提醒我现在应该冷静。
我命令下人替我去查探一番。
刚缓过神来，就听见江濯之宫殿内有箜篌的声音。
那声音，娓娓动听，像是挑拨着某人的心。
在我看来，不过是那个小女子的把戏罢了。
跟本宫争，她能有几条命。
江擢之上早朝时，我特地请她来喝茶。
“谢谢皇后娘娘。”她倒是懂礼仪。
“不必，你作为客人，本宫应当尽主人之礼。”
“你叫什么名字?”
“柳絮。”
“很好听。不知你与皇上是如何认识的?”
“回皇后娘娘，是皇上体察民情，我家闹旱灾，不小心救了我，奴婢以身相许。”
“喔?那皇上许你什么位份。”
“妃位。”
妃位?可笑至极。一个奴婢，直接晋升妃位，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的先例，她算什么东西。
许是看我脸色不好，她想牵我的手。
还真以为我们是姐妹呢，我嫌脏，就躲开了。
她的眼神也迟疑了一刻，便笑了笑缓解了尴尬。
“说了半天渴了吧，来，喝茶。”
这时，江擢之突然来了，打翻了那杯茶。
“沈黎初，别碰她。”
他……这是在警告我?
“江擢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可是你的皇后。”
“现在不是了。”
他的眸子很低，脸色阴沉，想要杀了我一般。
到底是什么，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抢走你！
“江擢之！你记住你的话。”
“滚。”
他牵起柳絮的胳膊，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就知道，一个太监的爱，怎么可能靠得住呢。
我根本没往那杯茶里面下毒药，只是想让柳絮知难而退。
而现在，该懂得离开的人是我了。
我躺在暗无天日的寝宫之中，心里五味杂陈。
肚子里的孩子时不时动一动，提醒我他还在陪着我。
想起以前江濯之在这里对我许下的誓言，对我隐晦而深刻的爱，
我们缠绵，我们嬉笑，往事历历在目，而今物是人非。
你不过，只是一个太监。
可是，我真的爱上你了。
外面锣鼓喧天，我问侍女:“今天是什么日子?”
“回……回娘娘。陛下迎娶柳絮姑娘。”
“妃吗?”
“……”
“说话！”
“是……贵妃。”
呵，做什么贵妃啊，本宫把皇后都让给她。
嫁给一个太监，她也不怕被笑话。
今晚，他们洞房花烛夜。
七
江擢之，你也会在她面前自卑，对她说爱吗?
我睡着了，早膳之时，柳絮来了。
“姐姐好。”喝茶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她打扮起来一点都不可怜。
她雍容华贵，一副娇娇欲滴的模样。
我没有放下手中的勺子，漫不经心的舀着粥。
“你来做什么?本宫不想看见你。”
“是……皇上让我来的。”
“他允许我以后住在这里。”
“你?那我呢?”
“这……只能委屈姐姐另寻住处了。”
我摔掉碗筷，恨不得把她和江濯之千刀万剐。
“你也配?”
“她如何不配。”
江擢之朝我走过来，眼睛没有落在我身上一刻。
“还劳烦皇后搬走，要不然，这皇后我看你也当够了。”
我摸着肚子，尽量平复我的情绪。
看着眼前的一对佳人，真让我直犯恶心。
我被赶出来了。
就这样，犹如丧家之犬。
我让下人们把东西搬到幽恬宫，这是离他们最远的宫殿。
我独自一人朝另一个方向走，我想冷静。
突然，一双大手把我拉到墙角，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想大叫，可是嘴已经被堵住了。
我闭着眼睛挣扎，一个吻落到我的嘴唇，
这个感觉，好熟悉。
我睁开双眼，是江擢之。
我推开他，打了他一巴掌，真恶心。
他捂了捂脸，看着我，眼里好像有愧疚，还有我看不出来的情感。
“你滚啊。”
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他紧紧的抱着我，任由我的双手在他胸膛捶打。
他把头埋入我的颈肩，感受着我的气息。
“黎初，我迫不得已，我知道你有孕了，别生气，好吗?”
他知道我有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他还拿别的女人气我，
是不想让我生下来，让我走吗?
“这世上，还有让你江濯之迫不得已的事?”
我故意阴阳怪气，让他心塞，让他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黎初，我答应你，会接你回来。”
“不必。”
我整理好衣服，转身就走了，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就像那日他拉着柳絮的胳膊一样，永不回头。
回到寝殿，我一夜未眠。
江擢之说的迫不得已到底是什么?
清晨，柳絮又来了。
“姐姐，我住在你的寝宫里睡的也太不舒服了，看来别人睡过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我。”
“你想说什么?”
磨磨唧唧，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干嘛。
“我的意思是，姐姐你去帮我打扫一下，这样妹妹也好安心啊。”
“你自己没奴才吗?”
“我的奴才都有重要的事情做，不像姐姐，闲的很。”
“给我滚。”
“大胆，怎么敢如此跟贵妃娘娘说话！”
她旁边的小宫女替她发声。
我直接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这世道，什么人都敢对我大吼大叫吗?
“给我滚。”
“娘娘好威风啊。”
柳絮笑了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昨个晚上，皇上来陪我，亲口告诉我，你有孕了，让我别跟你一般见识，你我都明白，咱们都不可能有孕，原来皇后娘娘怀野种了。”
江擢之，你怎能如此心狠。
“说完了吗?”
“本宫此次前来，还要找一个重要物品，昨天搬东西的时候，我有一串珍贵的手链不见了，来皇后宫中找找没问题吧。”
“滚。”
我不想与她多说什么，我知道，这不过是个随便找的理由罢了，就是想找我麻烦。
我沈黎初以前当先王妃子的时候，也是这般威武，
没想到如今我却成了被欺负的人。
柳絮把我的宫殿翻的乱七八糟，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哟，没找到呢，那去皇后娘娘身上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