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惨白的脸出现在程月面前，被解剖后的身体出现明显狰狞的缝合线。
身体几乎完全凹陷，程月回过头，福尔马林里泡着的是我的器官。
整个停尸房就像是我的墓地，我的身体被分解存放。
而这一切，都是程月的不在乎导致的。
我不忍直视自己死后的惨状，生前遭遇的病痛折磨不断浮现。
各种检查和冰冷的针头管子刺入我的皮肤，头发被剃光。
每呼吸一次就像是含着一块刀片，喉头满是铁锈味的腥甜。
而我的好妻子，却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端茶递水。
将我的号码拉进黑名单，让我到死都等不到她。
几秒的时间，程月始终站在原地。
她的背影有些恍惚，艰难喘息着，像濒死的鱼。
她将白布放下，想张嘴说什么，可是眼泪先流了出来。
程月再也控制不住摇晃的身体，无力瘫软在地。
我的手耷拉下垂，掌心覆盖在程月的手背。
冰凉的触感让程月浑身颤栗。
从前那样温暖的掌心，以后，再也不会存在了。
她抬起头，看向我无名指的婚戒，眼尾泛红。
直到我死，我依旧没有摘下婚戒。
而她的右手始终空空如也，对她来说，婚戒是束缚。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我们结婚的事实，更不想让苏明难过。
于是她将我们的婚戒变卖，换成了定制的情侣项链。
和苏明一人一条，象征他们独一无二的爱。
程月捧着我的手，控制不住哭声，跪在地上歇斯底里。
而我始终在一旁冷眼旁观，失望多了，如今我已经再难产生情绪波动。
我死了，她不是应该开心吗？
在我饱受折磨的弥留之际，我怀着最后的执念打给程月最后一通电话。
可还没等我说完，程月就不耐烦打断，语气冰冷。
“你别装死了！你要是真死了那我就可以和苏明在一起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和苏明就还有机会。
你装可怜不就是想要药吗？
你知道一颗抗癌药在外面能卖到什么样的天价吗？
你想吃，你也配吗？”
我笑声苍凉，的确，我不配。
现在，我为你省了一颗天价药。
程月，你满意了吗？
苏明赶了过来，一把将程月揽入怀中。
程月此时就像一团乱麻，她迫切需要一个可靠的怀抱。
她哭得停不下来，指着我的尸体发抖。
“苏明，是不是我害死他的？
我不是故意的，明明只是污染，怎么可能会死。
我也不是不给他药，我只是，只是想让他认错而已。”
苏明语气温和，“没事，应该是他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却还是为了不让我们独处，硬要参与实验。”
程月止住哭声，她好像终于为自己的残忍找到了借口。
“对，他总是喜欢撒谎，喜欢吃醋。
我都说了我们没什么，他自己也知道实验有危险性。
却还是隐瞒身体状况跟着来，他完全是被自己的小心眼害死的！”
我忍不住仰天长笑，笑着笑着，我已经泪流满面。
我隐瞒身体状况吗？我曾无数次告诉程月我确诊癌症，进度极度恶化。
可她却始终不相信，用最恶毒的话来攻击我。
卫生间都是我掉落的头发，床边是我咳出的血渍。
我身体像是苍老了十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而这些显而易见的真相，却都被程月刻意忽视。
我喜欢吃醋，那是因为我知道苏明居心不良。
他的突然出现让我感觉到很不对劲，朋友的调查也说了苏明在为国外药企工作。
那家药企偷了国内很多中药材和一些专利，所以我劝说程月不要太相信苏明。
最后却成了我在争风吃醋，无理取闹。
我已经心如死灰，看着自己脆弱的魂魄摇头苦笑。
5
苏明轻轻拍着程月后背不断安慰，眼睛却一直往我尸体瞟。
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容，而我心里异常平静。
从始至终，知道我命不久矣的，除了我就是苏明。
他调换我的报告，让程月对我产生怀疑。
又一直撺掇程月加速研究，免得被别人抢先。
导致我不得不透支身体，日夜无休帮助程月。
而他最后一步计划，就是在实验中故意捣乱。
将样本暴露在空气中，在实验成功后，制造致命问题。
如他所料，仅剩的防护服和第一颗药。
在我和苏明二选一中，程月毫不犹豫给了苏明。
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也没有听我的祈求，就做了决定我生死的选择。
程月，她从来都不信我。
苏明扶着程月离开，她已经恢复冷静。
也许是苏明的安慰起到了作用，她将一切责任错误归咎在我身上。
甚至和苏明讨论起晚饭吃什么，我跟在他们身旁。
只觉得自己付出一生就为了这个女人，真的，好不值得。
她的平静，就好像我的死只不过是一场电影。
结束放映那一刻。
所有悲欢喜乐，都烟消云散。
她的眼泪，就像鳄鱼的泪水一样虚伪。
回到家后，苏明拉着程月的手一脸认真。
“月月，从前因为你父母逼我离开你，所以我只能让你恨我怪我。
独自离开远赴国外，这些年即使我过得再不好，我也没想过打扰你。
可半年前，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却引起温凡误会。
现在，我终于能告诉你，我爱你。
月月给我个机会，好吗？”
程月眼眶瞬间湿润，她捂着脸不停点头。
“我愿意，我知道你当初不告而别是有苦衷的。
如果不是温凡突然出现，我爸妈不会让我嫁给他。
我可以一直等你的，半年前明明我们也是可以复合。
又是温凡，现在他离开了。
这些年，我对他也仁至义尽了。
我们，两不相欠。”
原来程月一直认为是我阻挡了他们的爱情。
可是，她可以拒绝家里的相亲，可以拒绝我的求婚。
但她选择接受，让我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
所以我一直追逐在她身后，为她捧上我的真心。
可半年前，我确诊癌症，她却提出离婚。
那时我看向她对苏明的眼神，那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很清楚，因为我常常这样看她。
这是爱一个人时的眼神。
而我为了程月，放弃北京的事业，舍弃社交圈。
孤身一人陪她留在这个陌生城市。
在我遭遇病痛折磨时，我深爱的妻子却要和初恋复合。
苏明还设计调换我的检查报告，让我被诬陷冤枉。
这一切我都忍了下来，可最后，程月却说一切都是我的错。
多年来我和她潜心研究，永远是将她的名字放在我之前。
我明白她的骄傲，将她捧起，可她却看低我，将我踩在脚底。
我以为心已经遍体鳞伤，却没想到，她的话让我的伤疤再次撕裂。
我整个灵魂像是被掏空一样，只留下巨大的血窟窿。
何来两不相欠，程月，你欠我的太多了。
我看着程月和苏明紧紧相拥，在我的照片前接吻。
我想转过头，耳边却传来他们不堪入耳的声音。
发生关系后，他们感情迅速升温。
他们像寻常夫妻一样散步买菜，用着我教程月的方法挑选蔬果。
用我省吃俭用的积蓄去重新装修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而我被遗忘在角落，和我的所有照片物品被锁在杂物室的衣柜。
这天程月正在切菜，门口响起敲门声。
她笑着去开门，“阿明，是不是忘带钥匙了……”
门外是站着的律师和助理，他们递给程月一份文件。
“程女士，这是您丈夫生前的遗嘱。
他名下所有资产存款都全部转到您的名下。
您可以看一看条款，如果确认无误麻烦签字。”
6
程月想接过这份遗嘱，却动作迟缓。
薄薄的一纸文书，此刻放在她的手上却如此沉重。
程月逐字逐句看，她突然觉得鼻头泛酸，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生前，温凡照顾她的生活体贴入微。
死后，温凡也给她的未来提供了保障。
程月突然想起来，以前温凡总是爱吃泡面，买菜也喜欢和商贩讲价。
她不理解温凡为什么这么节省，也觉得温凡讲价的样子很丢脸。
好像就是从半年前开始，温凡变得更加节省，一块钱都要掰成两块用。
总是冷嘲热讽，“你那衣服破洞了也不换，家里都是你囤的泡面。
你这么节省，我也没看到卡里多几万块钱。”
那时候温凡总是笑着不说话，那双眼睛总是红红的。
而现在，他省的钱都到了自己手上。
整整二十万……程月手不断颤抖，眼泪啪嗒啪嗒落在纸上。
她不想把遗嘱弄湿，却根本控制不了泪水。
我目睹这一切，没有感动只有后悔。
这笔钱，我宁愿捐给学校。
我曾经的愚蠢像个巴掌，再次狠狠抽在我的脸上。
苏明转动门锁，程月立马跑过去声音哽咽。
“阿明，温凡他把所有的钱都留给我们了。
我感觉很愧疚，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入地为安。
我不想他成为大体老师，死后还要被折磨。”
我自嘲一笑，一直折磨我的，难道不是你吗？
苏明眼底闪过不耐，强忍着开口。
“没事，我会想办法。
这笔钱就给我吧，我想带你出国。
我们换个环境生活，这会对你的状态好很多。”
程月愣住，她很相信苏明，毫不犹豫回卧室把卡递给了苏明。
她犹豫的是，如果她离开后，这个城市就真的没人记住温凡了。
程月不明白自己心底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她爱的明明是苏明。
可现在，她心脏疼得仿佛要骤停。
苏明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拉着程月坐在沙发。
“月月，我们研究出来的抗癌药，得申请专利。
而且现在你已经名利双收，可我还是小透明。
实验室里谁都不信任我，你能不能只留我的名字？
我们就是一体，写我的名字你不会介意吧？”
程月眉头紧锁，她有些迟疑。
苏明继续说:“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对我连基本信任都没有吗？”
程月摇头，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苏明。
她现在已经无力承受再次失去苏明了。
“我答应你，只要药能顺利面世，救更多家庭。
你的名字也没关系，我可以做你背后的妻子。”
我感觉到一阵寒心，曾经我们做过很多学术论文和研究。
可总是会冠以她的名字，她将我们分得很清楚，我是我她是她。
她会为了一场学术研究里我的名字和她并列而大发雷霆。
她说:“这大部分都是我写的，你只不过提了想法思路。
你凭什么和我一起提名？享受我的荣耀！”
她忽略我的付出努力，否认我的价值。
对我斤斤计较，半点不肯忍让。
心安理得享受我就此隐形，为她铺好前路。
却丝毫不在意和苏明的得失利益，心甘情愿为苏明撑伞。
我讥讽一笑，或许，这就是爱吧，让人变得愚蠢。
7
就在程月下定决心出国，彻底摆脱我和她的过去时。
当初特地来医院感谢的一行人再次出现，程月还以为是来感谢自己。
却没想到得来的是劈头盖脸一顿骂，那个老人颤巍巍指着程月。
“程教授，你说研究抗癌药是为了救人。
可如今你一颗药十万的天价，这谁能吃得起啊！
还让我们第一批吃药的要求补回差价，你是不是疯了！
温教授如果在的话，一定不会允许的！”
程月被骂声淹没，她心虚地关上门。
手忙脚乱打给苏明，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
程月喘着气有些慌乱，“苏明，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药的价格突然涨这么高？
我们的初衷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为了救人。”
苏明烦躁打断，“不是为了钱研究这玩意干什么？
你都不知道，这药都被抢疯了！
我们可以挣很多钱，你和温凡一样是傻子吗？
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像温凡了？”
程月愣住，她不知不觉中说了很多温凡会说的话。
也变得和温凡一样固执一样傻。
这段时间，她做菜的时候，总是会感觉温凡就在身边手把手教她。
做的饭菜都是温凡的拿手菜，就连追的剧也是温凡在世时经常看的。
一向不爱花的她也开始总往家里插满鲜花，总喜欢对苏明唠叨。
程月沉默很久，她嘴唇嗫嚅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温凡死后，她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的模样。
程月回过神，她语气严厉。
“药价格不能改，马上改回来！”
这是程月第一次对苏明态度那么强硬，连我都有些诧异。
苏明显然也没反应过来，随后敷衍回应。
“好好好，听你的话行了吧。”
电话被挂断，程月看着手机失神站在原地。
自从将署名权和专利一切都交给苏明后。
苏明就开始早出晚归，现在直接不回家，态度也是陡然转变。
程月忽然看向窗外，阳台的郁金香色彩鲜明，在阳光下摇曳。
可那个总是给郁金香洒水松土的人，却永远不见了。
程月双眼酸涩，喉头发紧。
如果是温凡，他不会这样对自己的。
出国的日期越来越近，在约定好出国那天程月收拾好所有行李。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十年的家，随后毅然决然转身离开。
直到机场工作人员第五次重复。
“不好意思女士，确实没有查到您的航班信息。”
程月大脑只剩下一片轰鸣，她疯了一样不断给苏明打去电话。
可几十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就和曾经苏明断崖式分手抛弃她出国那天一样。
程月双手无力垂落，她瘫软在地，整个人崩溃大哭。
行李箱的东西被甩落一地，一向冷静高傲的程教授，此刻却像个笑话狼狈不堪。
雨越下越大，程月拖着被砸坏的行李箱，淋着雨从机场离开。
她的脚底被磨得都是血泡，高跟鞋早已经被扔在半路。
一声轻响，一枚戒指躺在泥泞中。
程月慢慢蹲下身捡起戒指，这是她从温凡手指上摘下来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也许只是为了留念。
可现在，她捧着戒指满心委屈。
“温凡，如果你在，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对不对？
你会接我回家，会给我吹头发，给我熬粥的。
你不会抛弃我的！”
我静静凝视着浑身湿透的程月，她不知道，我一直都在。
她也不知道，现在的我看到她，没有心疼，只有厌恶。
8
雨水停止，程月身体僵硬，她缓缓抬起头。
可却不是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而是我的学生小燕。
小燕一脸冷漠，“苏明盗取我们的专利卖到国外机构。
利用抗癌药大力捞钱，这些我不管你知不知道。
可是我们不会允许温教授辛苦研究的成果。
变成国外无良企业的赚钱工具。”
程月愣住，她张开干裂的嘴唇，撕裂的疼痛后是满嘴血腥味。
“苏明说过了，他会把价格改回来的。
他，他不会把药卖给国外的……”
程月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她自己也没有信心。
她对苏明所有的信任和滤镜，已经有了裂痕。
小燕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程月去了羁押所。
苏明被看管了起来，小燕等一众研究生实名举报了程月和苏明盗取实验结果。
尤其是苏明非法转卖，还涉嫌假药生意，坑害同胞，罪名多项成立。
为了不让程月再抱有幻想，苏明在海关视频，已经转卖抗癌药专利的证据。
全都一一展示在程月面前。
面对这个结果，程月明显受到的打击很大。
小燕看着濒临崩溃的程月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程教授，温教授尸体您看过了。
他的肺部您仔细看了吗？
您应该比我更懂肺癌的肺部是什么样吧。
您是不敢看，还是没看到？
这份半年前的癌症确诊书，您好好看看吧。”
程月浑身像被电流窜过，每一寸神经末梢都在剧烈颤动。
她回想起那个解剖室，温凡的脏器她根本不敢细看。
却错过了得知真相的机会。
程月神色绝望，“怎么可能，他明明是骗我的啊。”
程月想起半年前陪温凡去医院检查，当时苏明也在。
结果出来后，温凡也是当场说苏明换了报告。
可自己一心向着苏明，根本不相信温凡。
程月脸色惨白，如果是这样。
那温凡的死，就是她一手促成的。
程月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整个人爆发出巨大的悲鸣声。
她整个人像要被撕裂一样，哭到近乎晕厥。
小燕将我的手机递给程月，她冷漠的脸上忍不住露出悲伤。
“这部手机，我一直在等合适的时机给你。
温教授很爱你，可是你却配不上他的爱。”
程月接过手机，所有人都说温凡爱她。
她也清楚，正因为她知道。
所以她才仗着温凡的爱肆无忌惮。
打开手机，密码是她的生日。
壁纸还是他们结婚的照片，十年如一日。
从未变过。
程月强忍住眼泪，发现苏明和温凡的短信内容。
从半年前开始，苏明就开始各种挑衅温凡。
尤其是去医院复查那天，苏明字里行间都是得意。
“看见是我换了你诊断报告又怎么样？
我提前捏造的那份病例那么假，只要稍微用心就能发现不对。
可是程月根本不在乎，只是看了眼名字就断定你在撒谎。
温凡，你活得真失败！”
还有无数次程月和苏明的亲密照，程月一直以为是温凡吃醋在跟踪自己。
却没想到是苏明一直发位置信息，从中不断挑拨离间。
程月攥紧手机，用力到骨节发白。
闹钟突然响起，上面显示是老婆的生日。
程月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备忘录里全是一天的行程安排，还有准备的礼物。
陌生电话打进来，程月强忍住哭腔接听。
“温先生您好，您订的蛋糕已经送到门口了。
请问您方便现在来取吗？”
9
程月泣不成声，再也拿不稳手机。
程月也被带去调查，她全程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直到看见苏明那一刻，所有情绪彻底爆发。
她隔着玻璃窗歇斯底里怒吼，“苏明！你骗了我，你就这么糟蹋温凡的心血！
还调换他的检查单，让我误会他这么久，错过了陪伴他的时间。
你还说带我出国，其实根本没有订票，你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和我有未来！
可我却为了你抛弃了温凡，还……还逼死了他。
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他！”
苏明彻底撕下伪装，双手抱胸冷嘲热讽。
“是我糟蹋了温凡的心血吗？
是谁主动把温凡的遗产交给我的，是谁求着我要我和你结婚带你出国的？
你自己一次次背叛温凡，主动倒贴，现在出事了倒是都怪我头上了。
癌症晚期是什么样，你身为抗癌专家你不了解吗？
检查单那么假，我临时做的，你看不出来吗？
你就是自私自利，就是不爱温凡。
人死了，你装什么深情！”
字字诛心，却又都是事实。
程月声音沙哑，带着最后的侥幸开口。
“那当初，你说是被我父母逼出国的。
你一直爱我，这些话是真是假！”
苏明满脸不屑，“程月，你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三十多了还以为自己十八岁呢！
除了温凡那个傻子，谁会看得上你。
当初我就是腻了，跟着我导师女儿出国。
要不是后来没拿下，加上我本身就是为了你们的实验来的。
你以为我真的等你那么多年吗？”
程月红着眼不断砸着玻璃，她毫无形象地发泄心中的崩溃绝望。
如果不是隔着玻璃，可能程月会真的和苏明同归于尽。
我从来没看过程月这么失态的样子，可她不是为了我。
而是自尊心和骄傲被踩在脚底，我死后，她终于发现。
没了我的爱，她一文不值。
程月被警察拉了出去，因为确实不知情，程月被释放。
而苏明则是面对七年以上的刑罚，我的学生们也并不打算放过苏明。
他们据理力争，要抢回专利，打下价格，实现我的初衷。
冰冷已久的灵魂，在这一刻，瞬间被暖流填满。
程月站在警局外，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程月失魂落魄回到家里，蛋糕就放在门口。
她看着上面粉色标签，那是温凡的笔迹。
“老婆生日快乐，希望以后就算我不在你身边。
也要天天开心，愿你的以后，每天都是晴天。”
程月泪水滑过脸颊，这时候的温凡，应该已经在死亡的边缘了。
他的字迹潦草，应该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程月不敢想象温凡写下这些字的时候，他的身体到底承受多么大的折磨。
而自己也从未出现过，甚至让他心灰意冷到捐赠遗体。
程月打开后发现是自己最爱的芒果蛋糕，她点上蜡烛。
可却没有人为她唱生日歌，也没有人在旁边陪着她。
程月默默打开厨房的天然气，关闭门窗。
将我的戒指戴上无名指，轻轻吻了上去。
随后一口一口麻木地吃下蛋糕，她笑容苦涩。
“温凡，蛋糕明明是甜的，可我为什么觉得好苦好苦。
温凡，你走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啊。
原谅我，直到你离开我才知道自己早已经爱上你。
可我却偏执地沉溺过去，忽视你的感受。
温凡，下辈子，往前走，别回头。
别再，遇到我。”
程月笑中含泪，将打火机打开。
砰的一声，整个房屋瞬间被火海吞噬。
在炽热中，她去了另一个世界。
火舌吞噬皮肤会带来剧烈疼痛，她明明可以选择服药自杀。
却偏偏选了最痛苦的一种死法，直到被烧焦彻底断气。
而我的灵魂也在这一刻得到自由，彻底从实质变成透明。
我不认为她真的爱我，我更倾向于她只是在绝望之际给自己找的借口。
或许这样，她不会那么痛苦。
我朝着逆光处走去，束缚我的无形铁链终于解脱。
如果有来生，我们，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