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在虚空里游逛了很久，此时天已有些微微亮，被大雨洗刷过的地面纤尘不染，带着难得的清新，早起开店的人们纷纷清扫着门前的积水，冷清的街道渐渐络绎不绝。
我和他回到太尉府，经过一间似佛堂的房间，龙涎香徐徐缭绕，“咚咚咚”的木鱼声有序的敲打着，灰色的蒲团上一名妇人盘腿而坐，只见她一手敲打着木鱼，一手拈动着佛珠，口中念着观音心经。
我看着那个妇人惊讶，“我来这里似乎没有见到过她？”
聂冗站在我身后背手而立没有接我的话。
不一会，详宁的佛堂传来一阵细不可微的开门声，只是这一切却未让妇人出现一点点分心，“走，进去看看。”
我拉着聂冗往里面走，“顾冰羽怎么一脸挣扎的表情？”
顾冰羽着一身蓝白相间翠烟衫，乌黑的头发挽新月髻上插一支梅花簪，簪子上垂下点点流苏，走动时流苏便也跟着摇摇曳曳的晃动，略施粉黛脸蛋清新如月，顾冰羽比顾冰羽漂亮很多。
只见她讨好似地走到妇人面前就着另外一个蒲团而坐，小嘴张张合合似在考虑该如何开场最好，轻咬了下薄唇，眸中多了抹坚决，她笑着道：“娘，前院传来消息，说正房那边昨日被人打了。”语毕并未得到半点回应，不过她也不以为意，又在道：“打她是刚回府的顾北。”
此言一出，妇人方才微微睁开双眸，睨了顾冰羽一眼，半晌道：“你想说什么？”
顾冰羽见目的达成，微微一笑道：“羽儿想去看二姐。我一直觉得二娘和娘都是同命相连之人，而二娘比娘要惨一些，起码我是个正常的女子，也无任何缺陷，而二姐就不同了，自幼痴傻不说，还被那狠心的爹爹弄成瘸子。我一直都想亲近这个姐姐，却因娘总说如此会招来大房的猜测而清净日子不在否决，如今大房容颜被毁，只怕日后得宠的就是三房，她忙着扳回局面都来不及，又怎会有那个闲情管我与谁亲近。”
四夫人沉吟半晌，“也罢！那女人如今只怕忙着与老三斗都来不及，又怎会有那个闲心关心外面母子的动向，去吧！”
“谢谢娘亲。”玄冰羽乌黑的眸里有着波光潋滟的笑意，语毕，轻轻的退出佛堂。
“她为什么会想和“顾北”亲近？”我讶异的自言自语。
“这府里，要说清醒，只有这四房了。”聂冗拉着我的手，“走吧！送你回去。”
云中朝阳初露，一整夜的雨沾湿了轻尘，洗刷了蜿蜒的石板路，我的肉身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头发早湿了。
“不是玩苦肉计吗？我就没帮你遮雨。”
听聂冗那么一说，我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却无话反驳。
我刚刚回到身体里就听到“吱呀”一声空旷的幽响，刚迈出一只脚的张素素看到湿透的我瞬间瞪大双眸，心里又惊又急的道：“儿……难道你这傻孩子，跪了一夜。”
身体的虚弱时真的，刚刚回到身体，我冷的发了好一会抖。
张素素奔上前将我搂入怀里，焦急的道：“儿、儿，你怎么样了，别吓娘啊！”
我吃力的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喊道：“娘……原谅小北……”话音刚落，脑袋一阵天旋地转，我的身体终是支撑不住的倒在张素素怀里。
“儿……儿……你振作点，娘这就带你去看大夫。”一阵史无前例的慌乱侵袭着她，“若没有了你，娘该怎么活。”
我恍恍惚惚有了一些意识。
张素素本就病弱的身子又怎能抱起我，她吃力勒着我的胳膊就是无法起身，我想自己起来又使不上力。
这时候顾冰羽正好穿过回廊，走进东苑正院，我看着接近的人儿松了口气，“来的太是时候了。”
顾冰羽走进惊讶的低呼，“呀！这是怎么了。”
“快，快，我娘抱不起我。”我朝着顾冰羽招手，知道这个人是善意的，我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顾冰羽三步两步跑到张素素身边，两人合力将我抱进里屋，顾冰羽更是找换干净的衣服给我换上。
“二娘……这是……”顾冰羽摸着我冰冷的手疑惑的看向张素素，“二姐这身上可是浑身冰冷，经过热水擦拭才有了一点温度，难道她淋了一夜雨？这又是为什么？”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张素素此刻早已泣不成声，我紧紧的握住张素素的手，一直摇头，“没有不会，没有不好。”
张素素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可惜的是死去的顾北没办法去体会这母爱，让我替你吧和我同名的可怜人。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顾冰羽安抚的在张素素肩上轻拍了拍，道：“二娘莫要伤心，羽儿这就去请大夫来给二姐看病。”
“羽儿，若今日没要你，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张素素感觉回首说道。
“别那么说，她也是我二姐啊！”顾冰羽淡淡一笑，有道：“那我去了。”
“恩。”张素素微微点头，便回首替我搓揉着毫无温度的小手。
玄冰羽淡笑着步出屋子，朝玄府大门步去。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直没能明白，为什么顾冰羽会对一个傻子那么有好感，顾冰羽走后我和张素素反而安静了下来，张素素不停的给我换帕子，我却在心里思量怎么和她说，我为什么突然不傻了，或者给她说，她的女儿早就死了。
张素素忙了半天突然坐下来叹气，“儿，我知道你心里没有安全感才会好转了不肯说出来，孩子，是我这个做娘的无能，不能保护你，害你不能和正常孩子那样快快活活的嫁如意郎君，可是那火爵烟绝对不是良配啊！血宗不是我们这些没背景的人能惹的，你别看他是顾冰月的未婚夫，可是顾冰月真正嫁过去，其实和血奴没两样，孩子你要想清楚啊！”
火爵烟？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人？
我还没想个所以然出来，外面闹闹腾腾的脚步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