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曾经被高人用法力,布置着许多奇门阵法。只是随着人的离去,那些阵,已渐渐失效,如今倒成了完完全全的摆设。”
我一脑门的黑雾,因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聂冗打开木门,一阵灰尘扬起,惹得我不断的捂着嘴咳。聂冗看了我一眼,轻车熟路地从大门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根蜡烛。
我嘴角抽了几下,怎么搞的和他自己家一样?
“这山里一般没有电,何况她已经那么久没有回来。”
“你怎么知道柳卿没有回来。”我奇怪。
聂冗点着蜡烛步上木楼一直来到三楼,来到一间房间,我跟在身后,他放下蜡烛,轻轻把门关上。
现在已经九点过,按照山里人的作息早都睡了,四周除了虫鸣便是一片寂静,我的目光缓缓扫视过空旷房间。
聂冗则在一边一样样抚摸着家具,竹床、竹椅、衣柜……
“咯吱”一声聂冗打开衣柜,里面陈设很整齐,我好奇的伸出手想拿出来看,被聂冗用手拍了开来。
聂冗拿出里面的竹盒子打开,第一个盒子里是一个没心的铃铛,我伸手拿过来看。
“这个铃铛是坏的吧?”我看着聂冗问。
聂冗缓缓的笑,他把铃铛拿过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根红绳子系在我颈项上,还让我带着不要取下来。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他说着就要出去。
我吓得抓住他的手,“我一个人在这里睡啊?”
聂冗点点头,抓开我的手,走出房门还顺道给我带上,我抽了抽嘴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也想起来我外婆。
有外婆在的日子是幸福的。那时,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奶奶撑着,可以依靠,可以在她撑起的那片天里无忧无虑的成长。如今,那个帮我遮风挡雨的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孤单的自己,再怎么苦也只要去撑起那片天,又想起那个紧紧追着我不放的男鬼。
我心里一酸,坐上竹床曲着双腿将脸深埋双膝中,紧咬下唇哽咽着,滚烫的泪水顺着脸庞不断滴落。
此时,忽然从窗外扑来一阵冷风,摆在桌上的蜡烛“扑”一下灭了。
我突然发现我的抽泣声在这个寂静的黑夜显得特别突兀。
大概是这段日子的非人经验让我感觉到了不寻常和明显的湿气,我脖子上的铃铛突然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月光忽明忽暗,“咯吱”一声幽远的声响冷不防的传来,接着便是“咯噔、咯噔、咯噔”上木楼的脚步声,在这死寂的深夜显得阴森诡异。
聂冗曾经说过苗寨子里面的人并不常与人来往。这些寨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过了九点,最好不要出门,容易惹上脏东西,有些人家更是在睡前要用灶灰把门糊起来,防止鬼怪的侵扰。而且,这阁楼空置很久了吧,我们过来时并没有碰到任何人。
这声音不像是聂冗的!
我侧耳倾听,脚步声到木门前就停止了,我感觉有只眼睛透过门上的缝隙正往里面偷窥,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把门推开,我和它对持了许久,久到让我以为刚刚的声音不过是错觉。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很安静,虫鸣声、呼呼的风声,都消失了,似乎只有我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动声与喘息声。
“唉”一声幽怨的叹息忽的在这空荡荡的房间响起,紧接着“呼”一声,我感到左耳凉气森森,似乎有人在我耳背后吹了口气。
我瑟缩了下,想喊聂冗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出声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整个房间流动着寒意带潮湿的气息,墙壁竟慢慢渗出水珠来。
我困难眯眼,看着脚尖前突然出现的一滩水,今夜无雨,又怎会有水,就算有雨也渗不到楼里。
我转身就跑,倏的,门被人踢开,聂冗闯了进来,他眉微皱,“好深的执念与怨念。”
“聂冗,你跑哪儿去了?”我吓得往聂冗身后躲,我根本看不到眼前有什么,只知道随着这个东西的出现,气场变得混乱无比,我都有些呼吸不顺畅了。
聂冗站着不动,等着看它还有什么新花样。
“呼”一阵腥风刮来,一股带着鱼腥味的阴风袭向聂冗。
“哼!小把戏还想在我面前卖弄。”聂冗喃喃念起咒语,双手作剑指在我眼前轻轻划过,我的眼睛瞬间清明。开天眼后,我扫视四周,在医院那个女鬼出现在我面前。
她披散着不断滴下水珠的长发覆盖住脸庞,让人看不清表情与面容,露在外面的手苍白浮肿还乏起皱皮,就像在水里浸泡了几百年般,浑身散发出让人打颤的森冷寒意。
“她,她怎么会这样?”我皱皱巴巴的问聂冗,在医院里虽然也挺吓人的,但是没那么恐怖。
“你想干什么?”聂冗挑眉淡道。
“咯咯咯……”女鬼咧嘴笑着,声音就像一个浸泡在水中的人开口说话般,带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声、水压声,直压的人心里一阵沉闷,她缓缓抬起被长发遮盖住的脸。
“是你……”聂冗惊愕的看着眼前这张已经烂了一半的脸,显然他认识她。
我倒是从打心底一阵冷颤。
“你想知道吗?”聂冗问我,他却没有等我回答,伸手抓住我的手,一股淡淡的莲花香萦绕而来。
我看到了一轮清冷的下弦月遥挂在无数峰峦远近之间。
“这是我的回忆。”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他的声音。
等我一晃神,我又出现在一条小溪边,一名看上去已有七十左右的老婆婆牵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孩子。
老婆婆上身穿着一件对襟短衣,下身穿百褶裙。衣裙长可抵足,裙角镶绣花边,腰间系一幅绣花围腰,一头花白的长发以头帕包起,身上斜跨背着一个黄色绣花布包。
老婆婆左手边的男孩子,脸上虽然没有人类的气色,却也隐约可见其姿色天人,这就是聂冗小时候?
聂冗和他奶奶在月下走着。突然来个人请老奶奶去收服隔壁漫河村已害死不少人的溺死鬼,聂冗抬起小脸看着他奶奶那张布满沟沟壑壑的脸,我在那张小小的脸上看到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