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小佛堂。
楚红颜悄声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
她很清楚，每天这个时候，奶奶都会在小佛堂念佛诵经。
自从爷爷三年前走了以后，老太太几乎整个人都垮了，足足休养了一年多才缓过来。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老太太不再过多的过问产业上的事，开始专心礼佛。
楚红颜知道，奶奶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爷爷。
而诵经结束之后，楚老太太则会移步小佛堂外设的画室。
老太太年轻时学的就是绘画，只是嫁人以后就再未动过画笔。
但设画室的习惯倒是保留了下来。
如今兴致来了也会绘几幅丹青，但更多的是欣赏她这么多年来收藏的名画古玩。
听到敲门声，老太太停下了手里的笔，眼角泛起温和的笑意。
“是颜颜吧？进来。”
这个时候敢过来找自己的，也就这个大孙女儿了。
“奶奶。”
楚红颜一进门就开始甜甜的笑，连睫毛眼睛都是弯弯的模样。
“您今儿个兴致不错呀。”她大大的眼珠滴溜溜的转：“颜颜给您磨墨好不好？”
说着就要伸手。
啪！
楚老太太轻轻拍开楚红颜的小手。
“说吧，又有什么企图？”
“奶奶，别说的这么难听嘛。”
楚红颜凑到老太太身边，像只小猫一样蹭着：“您管管我爸吧，他逼着我和张辞离婚不说，昨天甚至……”
说到这儿，她心里骤然涌出一阵难以言说的难过。
感觉到楚红颜情绪上的不对劲，老太太偏过头问：“昨天怎么了？”
定定神，楚红颜轻声把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末了道：“奶奶，我知道我爸是为了咱们家，可周家家大势大，让张辞一个人去处理，我真的很担心他。”
她蒯着楚老太太的胳膊：“奶奶，您能不能把我爸喊过来跟他说一声，让他别这么难为张辞，行吗？”
楚老太太没吭声。
思考了半晌，她将胳膊从楚红颜的怀里抽出来，脸上的慈爱也一点点隐去。
“让张辞尽早离开咱们家，剩下的事情我会交待你爸让他亲自处理，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他这个家主也再当下去的必要。”
老太太语气平淡，却透着股明显的不容置疑。
楚红颜脸色微变：“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你是什么意思不重要。”老太太挥挥手打断楚红颜的话：“重要的是楚家的家主不能是个废物。”
楚红颜急了：“可就算张辞离开了咱们家，周昌硕也不会放过他呀！”
“颜颜！”老太太双眉下压：“你那么聪明的一个姑娘，怎么今日偏偏犯了糊涂？”
楚红颜微怔，忽然明白了，顿时露出惊恐之色：“奶奶，您是打算‘卖’了张辞？不行！我不同意！”
“混账！”
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居然敢跟我说‘不同意’三个字！楚红颜，真当我舍不得罚你不成？”
“奶奶。”
楚红颜眼圈都红了：“张辞再怎么说也是我丈夫，您要眼睁睁看着我守寡吗？”
楚老太太脸一沉：“胡闹！再口无遮拦就滚！”
“我……”
楚红颜低着头，过了好长时间才低低说了句：“反正打死我也不会跟张辞离婚。”
“你！”楚老太太气的直拍桌子：“混账！我真是把你宠坏了！你……”
对此，楚红颜只是咬着嘴唇，不反驳但是也不退让。
良久，楚老太太摇了摇头，长吁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去把张辞喊来。”
楚红颜立刻露出了笑容：“好，我这就去。”
……
镜湖。
张辞正在和李杰对峙。
二人各自看着对方的眼睛，谁也不肯主动开口。
楚绿袖和楚枫姐弟俩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开始还觉得挺新鲜，时间一长就觉得没劲了。
“你俩干嘛呐？”楚绿袖扯了扯张辞：“看对眼儿了？”
张辞没搭理。
楚绿袖气不过，攥拳在他胳膊上砸了一下：“我跟你说话呐。”
结果张辞还是没反应。
楚绿袖脾气上来了，居然从兜里掏出一支针锥子直直扎向张辞。
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张辞心说好家伙，这丫头真是一如既往的虎啊。
“别闹。”他随手捏住楚绿袖，视线依旧锁定李杰：“还不肯说么？”
李杰表情冷冷的，泛绿的眼珠隐约透着煞气。
对此，张辞冷笑一声，空着的右手突然快速地结了几个无比复杂的手印。
李杰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您……您是……”
他瑟缩地看着张辞，更神奇的是连眼珠子也不泛绿了，看着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楚绿袖不禁“咦”了一声，声音里全是惊讶：“美瞳还带掉色的？”
敢情她之前一直以为李杰之所以眼珠子泛绿是戴了美瞳的缘故？
张辞一阵无语：“你先别插嘴。”
又转向李杰：“墨衣巷还是金衣巷？”
李杰赶紧回：“金衣巷。”
张辞又问：“李少陵一脉还是李桥西那支？”
李杰半躬着身子，恭声道：“家主少陵先生。”
张辞哦了声，正要再说，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一看是楚红颜打来的，他顾不上其他，赶忙接通。
“你跑哪儿去了？”楚红颜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我找了你好几圈，怎么就这么不听话！你知不知道……”
巴拉巴拉上来就是一通教训。
张辞张了张嘴想解释，最终还是老实认错：“我以后不乱跑了。”
好在楚红颜也没揪着不放，问他：“你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镜湖。”
“怎么跑那去了？”楚红颜念叨了句，随后叮嘱道：“我现在过去，你别再乱跑了啊。”
“哦。”
等挂断电话，楚绿袖一脸好奇：“我姐找你干啥？”
张辞摇头：“不知道，一会儿过来你直接问她不就好了。”
“拉倒吧。”楚绿袖扁扁嘴：“她不骂我我就谢天谢地咯。”
张辞哑然失笑：“那你还在干嘛？等着挨骂？”
对此，楚绿袖只是翻了个大白眼。
倒是楚枫满心惴惴，一副想溜又不敢溜的样子。
刚才他就一直憋着没敢吭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那个……”
话还没说完便见楚绿袖眼一横：“敢跑就打死你！”
楚枫：“……”
没一会儿楚红颜便匆匆跑了过来。
楚枫和楚绿袖同时开口：“姐。”
但楚红颜只是一把拉住张辞：“快跟我走。”
全程根本没看二人一眼。
楚枫和楚绿袖面面相觑。
半晌，楚绿袖才一脸郁闷地道：“不开心。”
楚枫反而松了口气。
随后他好奇地看向李杰：“李师傅，你刚刚跟张大傻说的都是啥啊？”
听到这个问题，楚绿袖眼睛也开始放光了。
李杰迟疑了下：“张先生……是御龙关外出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