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墨淡淡“哦”了一声，直觉这个李昀对小水来说，不仅是大学校友那么简单。
莉莉的爆料并没能让小水醒悟，得知对方可能是暗恋多年的学长，报道的那天，小水特地穿了一身白衬衫搭灰短裙的职业装，衬得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览无遗。
李昀一身西装革履走近两人，见到小水时眼底不动声色闪过一道光，小水没注意，沉墨却看的清楚，他皱了皱眉，下意识上前一步。
“你们好，我是李昀，欢迎来到台里，你们在实习期间的工作安排由我负责。”
出于某种沉墨自己也说不清的缘由，他对李昀没什么好感，眼下见他盯着小水的目光里好似带着钩子，更觉得他不像好人。
李昀一边带他们熟悉环境，一边替他们讲解。
“我们的工作包括采访和撰稿两个部分……”
小水对李昀的回应以“嗯”“哦”居多，但沉墨总觉得她话不多不是因为她不想说，她眼神躲闪的样子更像是遇到心仪之人表现出的羞怯。
她和他是大学校友，沉墨没有念过大学，不能体会大学校友是什么概念。
但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一所大学里有成千上万的学生，他看上去都不记得她，能有多熟？
冥冥之中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想法，李昀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小水，迟疑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小水有些愕然，就在她不知所措的那一瞬里，沉墨已经替她开了口，“这是李大记者同好看的女孩子打招呼的方式吗？”
沉墨向来直来直往，如此阴阳怪气地同人说话尚属头一遭。
李昀皱了皱眉，但仅仅只有一瞬，他便笑着说道，“除了若水，我从来没有跟女孩这样打过招呼，我是真的觉得她面熟。”
小水沉默一瞬，缓缓说道，“我是C大16级中文系毕业的。”
李昀在心里捋了捋，略作犹疑道，“你是我同系的学妹？我知道为什么觉得你面熟了，据说当年有个16级的小师妹很喜欢我，但每次见我却都绕道走。”
李昀看着小水微微泛红的面颊，笑道，“是你吗？”
沉墨斜睨了小水一眼，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淡淡想到：是你吗，怂包。
小水没想到李昀会如此直白地问她，当下脸上的红晕更甚，就在气氛尴尬到顶点时，李昀笑说道，“都是谣言，不要紧张，当年很多人都是我的绯闻女友，这也是深受其害的我下决心做一名记者的最初动力，追求真相，维持正义，欢迎加入记者行业，小师妹。”
李昀微微俯身，要同小水握手，沉墨的目光落到了那只伸向小水身前的手上。
小水垂在身侧的右手握紧了又松开，正打算伸出去，一个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李记，你在这呢，主任让你去一趟……”
李昀见小水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在气氛变得尴尬之前，不动声色地将右手揣回裤兜里。
男人凑近李昀，有些神秘地说道，“肇事逃逸的新闻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据说警察也在对肇事司机进行调查，那孙子的身份也曝光了，是个富二代，主任让你过去估计是要你跟踪报道。”
李昀点点头，拍了拍男人的肩表示自己知道了，回身对小水和沉墨说道，“你们先自己转转，熟悉一下环境，待会我会以这个肇事司机逃逸案为例，给你们讲讲新闻播报的有关事项。”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只落在小水身上，说完便走了，方才的男人看着这一幕，眼珠转了转，却并不着急走。
小水打算回到新闻部的办公室，沉墨迈步跟上时被男人挡了一下，沉墨挑眉看他，那男人朝小水扬了扬下巴。
“兄弟，你喜欢那妞儿吧？我刚才都看见了。”
沉墨眉毛皱成一团，一时分不清是因为男人轻浮的语气，还是因为他多管闲事觉得生气，正要开口，又听这男人说道，“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你要是真喜欢那姑娘，可要让她离李记远点。”
沉墨把那句多管闲事咽了回去，看了一眼小水的背影，淡淡道，“这话怎么说。”
男人双臂环在胸前，“嘁”了一声，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又叹道，“台里谁不知道李大记者？视角独特，能力超强，还招女人喜欢。”
男人隔空点了点小水的背影，“就这模样的实习生，他同时钓八个我也不奇怪。我前女友比我小五岁，刚毕业那会儿我费老大的劲把她弄进电视台实习，结果不出一个月就让李大记者挖了墙角，两人整天打着师徒的名义眉来眼去，李记段位多高啊，我前女友踹了我，没过多久又被他给踹了，那傻丫头被踹了以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他鱼塘里的鱼，玩腻了就弃了。”
沉墨觉得这人有点意思，明明心里对李昀恨得咬牙切齿，还得在李昀面前装腔作势地扮演好兄弟。
“他对你的女人不怀好意，你还对他这么客气？”
男人一字一顿道，“曾经的女人！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没什么好惦记的。李记事业如日中天，我也得罪不起，再说了，我跟兄弟你说这些，不也算是对他的报复吗？不过说来也怪……”
男人犹疑道，“他在外面的名声差成这样，在领导层的口碑却出奇一致的好，他的业务能力再强，身为公众人物不是更应该注重德行吗？”
沉墨不是职场新人，他懂得背后嚼人舌根的人不能深交，与之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情最恰当，于是不再同他闲谈，淡淡应了一声，向小水离开的方向走去，身后传来不忿的声音。
“哎？你好歹也听了我的爆料，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走……”
小水回到新闻部，到茶水间接了一杯咖啡的功夫，李昀就回来了，他随手拎上办公桌上的记者证，对小水说道，“被撞的伤者断了一条腿，伤情鉴定为五级伤残，肇事司机是本土龙头企业的公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主任的意思是要我去会一会那小子的爹。”
他朝小水和沉墨挥挥手，示意他们跟自己走，“走吧，给你们上实习的第一课。”
小水放下咖啡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一转身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和李昀中间，沉墨背对着自己，对李昀说，“那就多谢李老师了。”
过了须臾，传来李昀没有起伏的声音，“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