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真正的贺芳已经因为整容变得面目全非了。”小水心情复杂,睚眦小气,狸力自闭,梼杌敏感,而天狐呢,她只是想要变美,想要让自己属意的那个人也爱自己。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而就因为贺芳是妖兽,人之常情的一件事竟就成了执念,但总归贺芳的心是善良的,她得想办法,从大师兄手里救下贺芳。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沉墨便开了口,他双手插兜,依然气定神闲,只是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沉郁,“去找她,她答应我完成了心愿就心甘情愿回山海经。”
心愿?小水心中一动,沉墨竟然答应贺芳让她完成一个心愿再动手?
一路上,小水心念电转,脑子转得飞快,如何才能说服沉墨?看来贺芳的心愿就是答案。
很快她就知道了贺芳的心愿是什么,两人一起赶到福利院,找到廖子琪,却发现贺芳根本没有来过这里。
之后,贺芳更是电话拒接,租住的小屋也不见人影,彻底从大家的视野中消失。
小水腿都跑断了,也没找到贺芳。
难道贺芳要跑?小水一时也说不好如果贺芳跑路是好还是不好,愁得眉头紧皱。
沉墨瞟了眼一脸心事的小水,打了个电话给院长。
听到通话内容,小水更愁了——不愧是沉墨,总能想到好计谋。
原来,沉墨让院长联系了贺芳,说廖子琪生病,她想念自己的妈妈。
自己这边还没想到方法留住贺芳的命,那边贺芳就要自投罗网了。小水怀着复杂的心情和沉墨一起来到福利院门口等。
两个小时过去,连鬼影都没盼到一个,小水试探道,“她可能不会来了……”
沉墨没有回应,眼神一惯冷漠。
又一个小时过去,贺芳出现了,远远地,小水和沉墨便看到了一张酷似廖妈妈的脸,小水心中一沉。
“琪琪的病怎么样?”
果然,她的出现是因为廖子琪。
“你别急,琪琪没有生病,我们……只是想跟你聊聊,你不接电话,不回短信,公司不回,家也不回。”
贺芳看了一眼沉墨,低下了头,“我说过让我最后再见一次琪琪,不是我说话不算数,只是鼻子被撞歪了,去做了修复手术,我不能……我不能忍受自己的鼻子变成那样。”
小水看着贺芳的脸,只觉得心疼。
“贺芳,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很美,人美心善。”
“这样也漂亮吗?”
贺芳的脸开始变了,血肉像是被大火烧干一样,只剩干瘪的脸皮紧贴在骨骼之上,丑陋而又恐怖。
小水显然被贺芳的这副面相唬住了,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沉墨的鸿蒙翁一直攥在手里,他的右手一扬,神色肃穆,即使没有出现红色元精,不符合收服的规定,但见完琪琪就收服贺芳的元精,这是他和贺芳的约定。
正是凭借着各种手段得到这样的约定,他才能一直收元精,即使有些妖的元精没有变红……
“妈妈。”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声音,小水朝福利院门口看去,是廖子琪,原来这孩子听说妈妈会来,一直躲在福利院的大门内,这会突然瞧见“妈妈”的脸果真像灰姑娘的水晶鞋一样,陡然消失,变成另一副可怖模样,忍不住出了声。
廖子琪短暂犹豫,却忽然朝贺芳奔跑过来,她出现的突然,一辆红色小汽车猝不及防朝她冲了过来,以汽车的速度,再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
沉墨第一时间动作,贺芳的速度却是更快,妖兽的优势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将廖子琪扑倒在地,再次从死神的手中抢回了廖子琪,一大一小的两人面对面地趴在地上,贺芳的那张形容可怖的脸就这样暴露在廖子琪面前。
“妈妈,你没事吧!”
贺芳怔住了,“你叫我什么?”
“妈妈!我叫你妈妈!”
贺芳那张溃烂的脸因为震惊而显得有些呆滞,这样看上去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倒显得有些可怜,“我……我的样子没有吓到你吗?”
廖子琪摇了摇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害怕。出车祸的时候,我的妈妈就是这样护住了我。只有妈妈才会不顾自己的危险救自己的孩子。你救了我,就是我的妈妈!不过,你的脸怎么了,疼吗?”
贺芳抹了抹眼泪,“我……妈妈跟你变了个魔术。”
贺芳的脸慢慢恢复了血气,成了整容前的模样,未经雕琢,并不惊艳,却美得动人。
“妈妈好看吗?”
“好看,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妈妈。”
贺芳再也忍不住,流着眼泪将廖子琪紧紧地抱在怀里,“妈妈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但是你要知道,妈妈在天上看着你,永远陪伴你。”
沉墨的手微微颤抖,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死死攥着,这一切都被小水看在眼里。
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永远陪伴你。
这一刻,贺芳的声音似乎与记忆深处那个遥远的声音重合,沉墨眼中的无助与恨意交替出现,向来严肃的大师兄第一次在小水面前失态,他没再管贺芳,直接转身离去。
小水默默松了一口气,当她知道沉墨是因为贺芳想要再见廖子琪一面的愿望而暂时放她走,就知道要想救贺芳,得从廖子琪身上寻找突破口,但她没想到,仅仅是目睹了一场“母子情深”,沉墨就一反常态地直接从收妖现场……想起梅姨讲起关于沉墨养母的事,小水抿了抿唇,默默收了贺芳的执念。
贺芳原本以为自己会没命,但沉墨再没出现过,小水也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便当自己捡回一条命。
从那以后,网拍公司少了一个模特,情感电台多了一个优秀的女主播。
阿筑是贺芳执着于样貌的开始,她离开了公司,离开了阿筑,离开了曾经执着的一切,找到了新工作,开始了新生活。
“欣赏一个人,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合于性格,久于善良,终于人品。直到后来你才发现,你从来不是因为外貌才被人喜欢,女孩儿们,放下你的颜值焦虑吧,他喜欢你,和长相无关……”
结束了一天的录制,贺芳到瑜伽馆和上完瑜伽课的小水会合,她们约好了今天见面。
虽然小水和沉墨联手设局骗贺芳说出了真相,但贺芳到底还是平平安安地活在世上,不再执着于整容的贺芳闲暇的时间也多了起来,隔三岔五会跟小水约个会看个电影,小水也能借此了解贺芳被收执念以后的现状。
小水:“先说好,我今天不吃晚饭,过午不食。”
“你不是说颜值不重要吗?”
她确实是这样劝贺芳的,但自从贺芳告诉她,贺芳变成自己的模样跟沉墨告白,被沉墨狠狠地拒绝了。
不知道是自尊心作祟,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撺掇,虽然明知是个局,小水每每想到这件事,仍然愤愤不已。
“我练瑜伽是为了健身,不吃饭是因为辟谷!”
贺芳了然一笑,不再强求,二人一起走出了瑜伽馆,刚出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阿筑。
阿筑:“我终于找到你了,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小水清了清嗓子,准备先溜,“看样子,咱们要下次再约了。”
贺芳想要拉住小水却一把捞了个空,她隐约有种被好姐妹卖了的感觉,但事已至此,只好坦然面对。
她看着眼神灼灼的阿筑,知道这场约会,她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
“要不……边看电影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