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一下子回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个悬停的花盆。那可不是什么高科技能办到的，陈旦这是故意表明自己有异能？正常人这会得被吓跑了吧……小水头皮发麻，表情有些控制不住了。
“你还记得小霖吗？”
小水脑袋“嗡”地一声，小霖？
“我就是小霖，那是我打游戏用的小号，那天无意中在大街上撞见你，还帮你接下一个高空抛物，结果……”陈旦冷哼一声，“虚伪的“墨墨”小姐反手就删掉了我的微信，你这种行为和我前女友真是异曲同工，我本来想着也吓唬吓唬你，找机会让你们这些眼里只有钱的女人得到一点教训，没想到，跟着你还有意外发现。”
他……他在说什么，跟踪？跟到了哪里？山海经的大门口？梅姨和沉墨居然没有发现？？？
“我知道你潜入恋人馆的真实目的，不过我不在乎。出来见你，只是为了证明，你们女人就是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比如你，为了对付我，混入恋人馆，接近魏丽娜。”陈旦顿了顿，似乎是看了一眼小水讶异的表情，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知道，魏丽娜就是我的那个前女友。”
信息量太大，知不知道她也不好插嘴，只能听陈旦说，“她为了几个臭钱，每天和不同的男人打情骂俏，不要替你们女人辩解，我是对的，我离开她是对的！惩罚她也是对的！”
陈旦和小水说话，无论是语音还是文字，一直都还算客客气气，但此刻提到魏丽娜，他的语气无端变得有些狠戾。
小水的大脑飞速旋转，听起来，他不在乎山海经，也不在乎自己是谁，只有在提到魏丽娜的时候才会产生特别的情绪。
虽然看不到精元颜色，但明显陈旦情绪不好。
今天沉墨不在，她对独自收服这样一只隐身的妖，根本没把握，只要对方敛气息声，她连对方所在的方位都分不清，这只妖要想偷袭她倒是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害怕，手伸进衣兜里攥紧了手机，却不敢有所动作，闭着眼睛拨电话发讯息是电影里才能做到的事，她不想明目张胆的掏出手机来找外援，刺激这位隐隐有些要发飙的妖。
小水深吸一口气，对着虚无的空气挤出一个笑脸，“好吧，我承认你说的这些让我吃惊。今天来之前恰好我也得知一些秘密，想跟你分享。”
对面的空气中发出一声冷笑，“秘密？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比如你其实不叫墨墨，而是叫小水。”
小水的笑脸僵在脸上，想必是他跟踪自己的时候听谁这样叫过自己，但……这不是很正常？谁出来混还用真名？
巨婴陈旦似乎理解不了。
“魏丽娜至少还用了真名，你一个招摇撞骗连名字都是假的的人，还伸张正义。真是可笑又可耻！”
听声音就能知道，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小水浑身的汗毛倒竖，他们约在河岸边，这本就是溺水高发地，每年因为游泳溺死的人不在少数，更何况小水不会游泳，更要命的是她根本看不见对面那个随时在暴走边缘徘徊的人，他要有心推自己一把，她连躲都来不及。
他有这个动机，虽然现在看似没敌意，但对不想被关进山海经的妖兽来说，它们和山海经的人势不两立。
就在这时，小水的余光里出现一个身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将落在陈旦的眼中，她刚才只是虚晃了一眼，没有看得很清楚，待那人走近一些她才看仔细了——是沉墨。
他双手插兜，脚步轻而快，眉宇中隐隐瞧见一丝冷峻，如果不是从那鸟不拉屎的公用厕所走出来，说他是来谈生意的霸道总裁也有人信。
沉墨小心翼翼地走近，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小水继续，继续什么？当然是继续说话暴露陈旦所在的方位。
小水紧张得头皮发麻，他们都看不见陈旦，万一他无意间转过头发现沉墨鬼鬼祟祟地在他身后，一定能认出沉墨，毕竟两人一起追踪过他。
这种行为无疑有惹毛他的风险，但沉墨如果不出现，这妖发起飙来会发生什么小水更加难以预料，在这方面，她确实不如沉墨有经验。
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不让它发颤，“你……你不要激动，我……我不用真名是因为大师说我的名字太水了，我八字里五行缺土，得取含土的名字，我也不是不真诚，我就是有点儿迷信……”
沉墨挑了挑眉，眼神迅速在小水脸上扫过，这种时候还能瞎掰，心理素质的确比刚来那会儿好多了。
老古董狸力先生一时竟真的被唬住了，声音里透着严肃，“先人留下的东西，你怎么能说它迷信？你们女人就是无知，无知又物质……”
陈旦还在叨逼叨，眼见又要朝着诋毁女人的方向滔滔不绝下去，小水一口气还没叹出来就紧张得咽了下去——沉墨拿出了鸿蒙翁。
“我对她那么好，每天出高出别人好几倍的价钱点她的单，真的拿她当女朋友，她却那样对我……”
陈旦的声音越来越大，沉墨手中的鸿蒙翁对准陈旦，发出微微的亮光，小水情急之下对着空气中的陈旦一把抓了过去，竟实实在在地抓住了他的手臂，陈旦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小水抓住他手臂的右手明显感觉被触碰到的身体一僵。
小水一边摇头一边急切道，“不是你说的那样！”
这头是摇给沉墨看的：不要动手。
陈旦还是没有说话，八百年没有人这样碰过他了。
“有个女孩儿，她曾经很漂亮，但因为轻微社恐，家里条件也不好，便从事了虚拟女友的工作。但后来家里出事为了钱，她迷失了自我，没有原则的接单，虽然挣了很多钱，但她并不快乐，因为她也渴望一份真正的爱情。直到有一天，有个人找到他，希望她只服务于他一个人，一份专属的爱情，她非常愿意，甚至默默动了心。可是，她是这个平台的招牌，如果她主动离开，要支付天价的赔偿金。她根本无法离开，所以，为了这份暗恋，她只能作践自己，将自己吃的很胖，让自己变得越来越丑，当平台觉得她没有任何价值的时候，自然也就放她走了。”
“我不是当事人，但同为女孩，我猜测，她太善良太温柔了，她并不想给那个人带来负担，所以想等离开，再好好面对这份感情……”
小水试着捕捉来自陈旦的任何反应，但是陈旦仍然没有吱声。
“却没想到她觉得自己快要成功的时候，她曾经默默喜欢的那个人，根本不去了解虚拟女友这个职业的真相，也不探究平台的规则，只怪那个女孩儿不忠诚，怪这个世界对自己太严格，甚至蓄意报复她。那个女孩现在身心煎熬，一直以来支撑她的动力离开了她，工作也不尽如意，还要每天忍受心理上的痛苦。”
小水说的这个秘密，陈旦并不是一无所知，至少蓄意报复那一环，就是他的手笔，那个女孩就是魏丽娜。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笃定的欺骗了他的感情、只是为了他的钱的女人，还有这样的难言之隐。
陈旦聪明，悟性极高，久居人世间，早就生出了人类的智慧，但由于狸力自闭的属性，他虽然不至于自闭，却也着实不喜欢与人过多的交流。
妖也会觉得孤独，他索性找了一个虚拟女友，既能离群索居，又能享受有人陪伴的滋味。
就这样，他在“情感树洞”恋人馆里找到了魏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