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此时已经拿着两大袋的下午茶赶了回来，正给大伙儿一一分发饮品。
同期一起进来的新人辛晴接过一杯芝士葡萄，看到备注写了“三分糖，不加冰”。这是她平时的习惯，没想到小水竟然记住了，心里不由得一动。
辛晴抬头看了看，廖凡没在，拽着小水到了楼梯间。
“还有三天就到转正期限了，你的单现在被柳萌萌抢了，你怎么想？”看到小水诧异的看着自己，辛晴嗤笑一声，点了根烟。
“不用想太多，咱俩虽然没什么深交，但我觉得他们这事做的挺恶心的，你就当我想吐糟一下。”
“噗”小水被逗乐了，随即苦笑。
“继续努力吧，说不定会有奇迹呢”
“奇迹？奇迹也能被人为破坏掉不是吗？”
想到今天这些操作，小水不确定道。
“今天沉墨去找经理了，他们之后应该不会抢单了吧。”
“你不知道吗？”
看着小水一脸疑惑，辛晴语气复杂。
“廖凡是一路跟着经理上位的，经理能坐上这个位置，也可以说是廖凡这个销冠保驾护航得来的。”
“你觉得，经理能站在你这边？”
所以……廖凡跟经理是什么关系呢？小水仿佛陷入迷雾之中。
拿着奶茶递给廖凡的时候，眼神里还有迷茫，只机械道。
“廖哥，这个给你。”
廖凡接过后一脸笑眯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小水。
“这个客户要买房，你拿给沉墨吧，就当补偿他的。”
小水震惊的瞬间回神，压根没想到廖凡的性格会这么做。
“这个……廖哥你还是自己给吧。”
“我给他，他会要？”
“这个客户就想今晚看房，我实在没时间。”
廖凡把小水递还的名片又推了过去。
小水拿着名片忐忑不安找到沉墨，把名片和廖凡的话都对他原原本本交待了一遍。
“我不要。”沉墨只看了一眼就干脆的拒绝。
“师父，其实我觉得廖凡也没那么差……”小水正想说他一直在帮助经理，就被沉墨打断了。
“你又心软了？”他不准备听小水为廖凡洗白，“下午那单是你谈下来的，要补偿也是补偿你。”
沉墨说完就离开了。
小水拿着名片犹豫了一瞬，最后决定亲自去谈。等拿下了这一单，再以此作为一个机会，拉近和廖凡的距离。说不定能好好跟他谈谈，让他放下内心的执念。
这么想着，小水就把电话打了过去，手机里是个好听的女声。
“楼盘上次廖凡跟我介绍的差不多了，我时间忙，只有今晚得空。”
小水忙说没问题，可以带她去看房，两人迅速约好时间地点。
天色已经暗下来，小区中的路灯亮起。
小水站在楼盘的门口，等着客户，不一会儿一位戴着墨镜的女人走过来，她个子很高。
“你是小水？”
“对。您是沈小姐？”
女人点了点头，小水领着她朝楼盘里走。
大晚上的还戴着墨镜？小水心中有些奇怪，却也没多问。
因为事先就定好了户型，小水也没耽误，直接带沈小姐朝着那去了。那栋楼的位置比较靠后，两人走了将近10分钟才到。
“这里环境很好，关键是安静。”
沈小姐点头，小水领着她进去。
“您对楼层有什么特别要求吗？喜欢偏高还是中层？高一点可以看到对面的湘湖，视野开阔。”
“高层还是算了吧，万一电梯坏了爬楼梯都累死。你带我先去三楼看看？”
“好，那就去三楼看看。”
两人进了电梯，不一会儿进到一间房，沈小姐边看边提出一些疑问。小水事先做足了功课，事无巨细的做出相应回答。
在这间房子里看了大概十几分钟，沈小姐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老公打来的，你等我一会儿，我接个电话。”
她拎着手机往外走，小水微笑着目送。
小水在偌大的房间里面呆了一会儿，沈小姐才回来。
“我跟我老公说了，他也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去小区门口等他。到了就签约。”
小水尽量控制心底的激动，忙不迭点头，看来廖凡这次真的是介绍了一个靠谱的客户给自己，他本质还是好的！
两人往回走，长长的一段路，沈小姐个子高走得快，一路在前，小水小跑跟着，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一栋施工未完成的高楼旁。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小水以为看错了，快走了几步，近看……竟然真的是沉墨！？
看对方脸色不好，小水以为出了什么事，跟沈小姐说了声，便向沉墨跑过去。
“师父，怎么了？”
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袭来，小水朝着沉墨扑过去，沉墨早有准备带着小水往旁边一滚。
而下一瞬间，刚刚两人站立的地方，两块碎石猛地坠落在地，发出沉重的响声。
“真没想到，我特意给你的名片，你却不上当！”
小水不可置信般抬头，是廖凡。
他正盯着沉墨，一脸冷笑。
“你也算是个好师傅，就是徒弟笨了点。”
小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这个名片，是引沉墨过来，方便廖凡杀人的手段。
“对不起。”
小水头低下头，是她低估了妖，妄图通过简单的谈话来改变一只妖的本性。
沉墨却没在意这些。
“走”只给小水一个字，便不再理会，全神贯注在廖凡身上。
事到如今，沉墨还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廖凡眼底全是狠厉。
“阻碍我的人都该死！”
地上的石头、木头、桶等物品纷纷化为武器袭向沉墨。
一时间，沉墨只能被动躲闪，无法接近廖凡。
他时不时会被击中，很快便负了伤。
小水的心底蹿上一股森然凉意。
她眼见廖凡的元精由蓝转红，光圈越来越大，直直刺入眼中、刺入心底，混乱中小水突然开口。
“廖凡，我师父就要出国了。”
所有正在攻击的“武器”一顿，随即再次动作起来。
“呵，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反正今天他就要死了，意外身亡。”廖凡猩红的眼闪着狠光，让人不寒而栗。
“真的，他是个富二代，来这里是为了体验生活的，他死了会很麻烦，说不定他爸爸超级厉害，为了报复会把公司弄倒，而且他出国离开，第一还是你，一切还和之前一样啊！”
小水脑子很乱，但她只能凭着直觉去说些什么，哪怕半个字能干扰到廖凡都行。所以她不停的说。
廖凡有一瞬间停下了，小水没意识到，但沉墨如豹子般一下子把廖凡扑倒在地。廖凡被这一下激的凶性毕露，反手一拳砸在沉墨脸上。
沉墨和廖凡厮打起来，四周碎石震颤。
廖凡不愧是凶兽转世，战力惊人。沉墨很快落了下风，继续这样下去，沉墨会很危险。
小水手握鸿蒙翁，她也可以收服凶兽！
心随念转间，小水只觉胸前的小葫芦散发出温和的光芒，而廖凡瞬间消失。震颤也随之慢慢平息了下来。
小水跌跌撞撞走到沉墨身旁，看着惨兮兮的沉墨，不知为何，小水感觉鼻子一酸，竟是要流下泪来。
沉墨微微一怔，伸出手。
“你还不把我拉起来？”
小水这才回神，赶紧拉起沉墨的手，一用力把他从碎石堆里拽起来。
廖凡几天没有去公司，然后消息传出，廖凡在带客户看房时，因楼层施工事故导致意外身亡。公司为此还专门为员工们安排了一天的安全教育课程，一再重申安全的重要性。
这次任务到此结束，小水已经办了离职，为下一个任务做准备，沉墨因为受伤，一直没出现，东西由小水一起带走，看着廖凡空荡荡的工位，小水心底发堵，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公司左边有个小巷子，是条死路，一般没什么人，小水路过时听到里面有动静，好奇看了眼，却怔在原地。
是经理，他在烧纸。
“凡子啊，走好。”
“这么多年，真是……谢谢你了。”
经理抹了把脸，鼻音浓重。
“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因为当年我妈妈给你做手术，救了你的命，所以这些年才这么帮我，呜呜”
经理这么大年纪，却哭的像孩子。
背对着经理的方向，小水死死低着头，步履匆匆的走远。
几天后，整个公司，还有经理，都不会记得，廖凡曾存在过……
回到家，小水没忍住，大哭了一场，然后拨通了沉墨的电话。
她很想跟人说说廖凡，即使明知道对方不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果然，电话通了，对方却没说话，显然在等小水说事。
小水正在情绪上，也不客气，劈了啪啦就把经理烧纸的事说了。
“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经理的妈妈救了他的命，他就不择手段成为销冠帮助经理”
“对于经理来说，他是绝对的好人，但对于被他不择手段伤害的人来说，他确实坏人”
其实小水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说完，又盯着面前的绿植愣了神，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想起电话对面的人。
拿起手机看了眼，居然还没挂断！
迟钝的眨了眨眼，小水“喂”了声。
“啪”那边挂断了，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但小水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舒服了一些。
又缓了两天，小水和沉墨回山海经交任务，半路却被沈小姐拦住。
不是说自然规律会修复一切，难道把沈小姐漏掉了？小水看着沉墨，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答案。
可惜，沉墨没有表情。
“这次我的出场费，就从你的劳务里扣了。”沈小姐看向沉墨，口气熟稔。
“你看了半天戏也不帮忙，抵消了吧。”沉墨也不客气。
“你，你们认识？”
“你也认识。”
沈小姐一把拉下自己伪装，居然是梅姨……
小水呆了。
原来沉墨在小水打了电话后，自己也联系了沈小姐，并且亲自去找她，发现了廖凡的计策。他干脆将计就计，只是为了小水的安全，选择让梅姨伪装成沈小姐。
这也算给廖凡一个机会。
若他最终能放弃害人，敛去杀意，精元自然不会变红，那收服之事也不会继续，只可惜……
以利己之心而成的执念，最终将成为克服不了的恶。
大概妖之所以为妖，千万年，万万年，哪怕有机会轮回为人，也总有化不去的那份劣根性。
小水不由握紧了鸿蒙翁，接下去她要更客观去辨别那些妖的本心，不可以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