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变脸的速度快得让人很无语,月上柳梢头,树影婆娑,朦朦胧胧的月色下女子一袭嫩绿色的束腰劲身衣裙,低垂着头唯唯诺诺的跟在男人的身后,因为做错事也不敢说话,乖巧得像一只温顺的兔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谢承允的步子走得并不快,像是在故意等着后面慢吞吞的人。
“那个……”寂静的气氛总有一种暴风雨来临的前奏,苏竹月在后面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憋不住的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底气不足的开口,“今天晚上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偷偷摸摸溜出去的,但是我现在不是回来了么?你能不能别把这事情告诉我爹啊!”
小老头年纪挺大了,可不敢让他瞎操心,这万一有个心脏病啥的,气死了咋办?
谢承允有些惊讶回眸,目光意味不明的落在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上,而后又掀了掀眼皮子望着少女一脸情真意切的模样,恶趣味油然而生,“王妃今夜无故出走,整个王府都在找王妃的下落,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理不直气不壮,也不能和盘托出,苏竹月憋得慌,别扭的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也没见你以前管我的事啊!”
现在倒是大动干戈,还不是怕她死了没法跟小老头交代么?
权衡利弊的男人,切。
“王妃是在怪本王以前对你不上心?”谢承允眯了眯眼,看着是在笑,可眼底的光芒过于精明,总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苏竹月被这话弄得一愣一愣的,她可没这个意思,眨了眨眼睛憋了半天还没想好如何反驳的时,小玉不知道从那里钻了出来,像只小蛮牛似的抱着她就鬼哭狼嚎起来。
“小姐,你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出啥事了呢!奴婢去屋内给您关窗,却发现您人没了哇!”小玉越哭越伤心,活像是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操作直接将二人之间本就紧张的气氛给冲散了,谢承允不着痕迹的拉开了距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苏竹月倒是习以为常的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腰的小玉,像个老母亲一样的长叹一口气,“小玉啊!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小姐您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您就说出来,若是谁让您不悦了,咱们告诉老爷,”小玉气势汹汹的擦了擦眼泪站直身体,恶狠狠的咬牙,“让老爷提刀砍了他。”
话音刚落,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射了过来。
苏竹月吓得一把捂住了小丫头的嘴强颜欢笑的解释,“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时辰不早了,王爷早点休息。”
“王爷……”残影对于这位王妃一连串行云流水的操作也看懵了,不解的询问,“可需要让人监视着?”
“不必,随她去。”这件事情他还没有头绪,所以没必要将人逼得太紧。
残影了然于心的点了点头,然而心底却觉得古怪,主子从前可不会这么关注王妃的事情,怎地如今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小姐您有什么心事您要及时告诉奴婢,可不能再像今日这般了,”回到青竹苑,小玉一遍遍的给她洗脑,一边给她盖被子,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奴婢知道您是因为王爷不喜欢您,所以才心情不好的,可是这三年了,咱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奴婢知道您受委屈了,可您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啊!”
苏竹月舔了舔嘴角残留的大肘子味道,思绪神游天外,压根没听到小玉说的是什么话,满脑子都是今天晚上谢承允非常的举动,好一会一把抓住了小玉的胳膊,表情凝重的盘问,“小玉啊!你说,勤王他什么意思啊?”
“他这两天好生奇怪,既没有和我争吵,也没有冷落我,还突然对我这么……就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小玉听到这话绞尽脑汁了许久,给出了一个算不上是答案的回答,“必定是老爷又和王爷说了些什么。”
“老爷可是太傅啊!多少人尊崇的,王爷肯定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才对小姐这般友好的。”
好歹也是在苏府,再怎么样也得装装样子不是?
苏竹月眼皮子跳了跳,小玉这丫头可真是钢铁直女,“他就不能是突然对我喜欢上了么?”
小玉用表情代替了回答,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
书房。
谢承允并未回房休息,而是径直回了书房,案桌上密密麻麻的放满了不少的东西,这些都是从青竹苑收来的,以前的苏竹月和这一个多月的苏竹月天差地别,截然不同。
不管是爱好,还是饮食,以及笔迹也是如此。
可若她不是苏竹月,又怎会记得从前的事情,在旁人面前做得滴水不漏呢?
男人置身于黑暗中,整张脸看上去黑漆漆的一片,手指轻轻的在案桌上敲打,满心的疑惑导致他彻夜未眠。
对比之下,苏竹月睡得昏天暗地不省人事,全然忘了自己昨天晚上干的事情。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窗柩上时,那被笼罩在床幔里头的人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徐婆子本想去将人唤醒,却被小玉给拦下了。
小玉表情哀痛,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道:“小姐受委屈了,此番必定是难过得不想见人,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了吧!”
徐婆子只好退下。
这一觉苏竹月愣是睡到谢承允下早朝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而此时的谢承允换了一身便服与周沭阳坐落于临水而建的水上木屋内下棋,荷花池内的荷花已然含苞,暖风袭来,满是花香,面前的棋盘一直未动过,搞得周沭阳有些疑惑起来。
“勤王殿下这是有心事不成?莫不是太子?”他装模作样的揣测。
谢承允横了他一眼,“本王觉得她很古怪。”
“王爷是说她昨夜翻墙出去逛夜市的事情?”周沭阳屈起一条腿,难得的认真起来。
谢承允摇了摇头,不大确定的道:“她或许并不是想逛夜市,而是想逃。”
“逃?”这他就搞不懂了,周沭阳眉头拧紧,“殿下这是何意?虽说你二人不合,可她再怎么说也是苏家的独女,为何要逃?”
“可如果她不是呢?”谢承允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