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将何长恨背在背上,既然没了追兵,他也没有心情在后山滞留,趁夜色也赶路,朝山下走去。
一路走来,丝毫不见何紫灵等人的踪迹。
何长恨趴在他背上,只将脸贴在他后颈,二人一路无话,沉默不语只是下山。
眼看快要走到山脚下,鸡鸣声响,一夜已过,何长恨这才开口道:“我总算脱离苦海,但却让表姐为我陷身在这里,只怕这一生一世她都得困在里面,嫁不得人,也不得任何自由。”
陈东像是没听见一般,一句话也不说,闷头赶路。
何长恨叹道:“好哥哥,我知道你恼我,她看似是替我才做圣女,实际却是为你才做圣女,但你又是为了救我,我欠你们俩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陈东还是装作没听见,不回答。
何长恨唉声叹气,落泪道:“我心是铁做的吗?我也难受啊,你既然这么怪我,打算永远也不原谅我吗?那你何不将我撇在山上算了,当时只带着紫灵离开,你背着她跑,我不信长老能追得上。”
陈东觉得后颈湿漉漉的,心中长叹一声,过了半晌才说话: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自责了。”
“怎么跟我没关系?”
陈东不再答话。
任由何长恨软言软语,他又说了一句“你别多想”,就不再吭声。
何长恨知道他心里有些难受,话及于此,也就闭上嘴巴,还他清净。
二人眼见山地平野近在眼前,一苗人打扮的少女,牵着一匹神俊的红马,站在山底下,不住张望。
陈东看见那匹红马后,便一瞬不瞬的瞅着,等走到跟前,那苗女见他背着何长恨,赶忙问道:“你是不是陈东?”
“是。”
苗女展颜一笑,将红马缰绳牵过来,说道:“这是圣女嘱咐我给你的,让你骑着它走。”
陈东看了看那红马,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从这边下来?”
那苗女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将盒子打开,里面正是那只母蛊。
“圣女娘娘将这只情虫皿给我,我依着它,才找到这里,总算没错过。”
陈东一愣,问道:“情虫皿(蛊)?”
“是啊,这叫情虫皿,一公一母。”
陈东喉头滚动,半晌不言语,片刻后才道:“我将这红马骑到地方,怎么给你送回来?”
“不用送,你骑到地方,下马后,拍一拍它,它自己认路就回来了。”
“好。”
说着,苗女将缰绳递在陈东手里。
陈东先将何长恨放在马上,自己又纵身上马,何长恨双手抬不起来,他便坐在后面,双臂环在何长恨身前,将她揽在怀里一样,一扯缰绳,只见红马前蹄跃起,朝远处奔跑。
路过苗寨大门时,朝阳初升,一缕橙光直射而下,映衬着苗寨的大门。
陈东记起那晚初来,牵住缰绳,回头瞅着苗寨大门看了几眼,这才一声喝,双腿一夹,红马朝着远处疾驰而去,背后的苗寨越来越远,直到化作星星点点,消失不见。
红马在一望无际的平野上奔驰,他忽然记起那日跟何紫灵学骑马,他便是骑了这头红马,何紫灵骑了一头黄马。
二人喜笑颜颜,笑语欢声。
如今红马虽在,人却不复,正是别离何多欢乐少。
红马骑得飞快,何长恨身体仍然很虚弱,又是一夜未眠,此刻虽然颇有颠簸,却也困倦难耐,闭着眼打盹儿,等她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大山外。
陈东来时,便是在这里上的马。
此刻又从马背上下来,他走到那红马跟前,抚摸着马鬃,又拍了拍马首,说道:“红儿,你去吧。”
刚一松手,这马便转身朝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奔了约莫二十几米,回过头来,仰天一声嘶鸣!再次转头,便不再停留的远远奔去。
陈东将何长恨继续背在背上,见她困得厉害,在最近的镇子里,找了个宾馆住下,让她睡了一天,又给她把手筋脚筋接上。
二人吃喝一毕,再次启程。
何长恨身体恢复了大半,也不用陈东背了,走路打车,直到机场。
他也不好去问何长恨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想她如今孤家寡人,无处安置,能有什么安排?
于是便对她说道:“我送你去沙都修养几个月,等你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去朱雀堂上班怎么样?原来四神医现在只剩下三个,你去了刚好顶替宋之水的位置。”
何长恨听了,却笑而不语。
陈东皱眉道:“怎么?你不想去?”
何长恨摇了摇头,说道:“我肯定想去,我现在又没什么去处。”
“那你什么意思?光笑不说话。”
“你让我去沙都修养,你打算把我安置在哪里?”
陈东皱眉道:“我让家里的管家老鱼给你买一套房子,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何长恨垂头不语,陈东见她这幅幽幽切切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我的好姐姐,你怎么变成猫儿了?”
何长恨唇角弯起,眉眼含笑,“好哥哥,我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待在沙都有什么意思?你在哪里,就带我去那里吧。”
陈东笑道:“我在西凉也是借住在别人家里,怎么好意思拖家带口?”
何长恨听他这么说,笑的愈发欢快,粉面含春,娇媚无限。
“我又不是非要天天凑在你眼前,凑得时间久了,你还厌烦,你在西凉找个地方给我就行。”
陈东想了想,说道:“那好罢,你跟我一块去西凉。”
二人在西凉机场落地,陈东将她安置在酒店里,一次性支付了一个月的钱,又手机点单,让人跑腿买了一堆药材,嘱咐她按时煎药吃。
之后从酒店离开,已经是月上三竿,他回到黎家,佣人慌里慌张的迎进门,准备告诉黎家家主。
陈东说天色太晚,让佣人明天一早再禀报不迟。
佣人听罢,松了口气,已经深夜临近三点,黎家众人早已熟睡,佣人也不敢贸然打扰。
陈东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丹木果放下,自己泡在浴缸里,多日舟车劳顿,身上也脏了,叫人进来帮忙搓洗一番,折腾到四点,才上床安歇。
亏得黎小烟心疼他,第二日知道他回家晚,都不许人来吵他,陈东直睡到下午才起来,刚一出门,便听见了一件惊天动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