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赵常如约来到酒店。
何长恨打开门请他进去。
赵常也不问对方为什么会住在酒店,何长恨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他,笑道:“茯茶。”
赵常抿了一口,含有几分赞许之意的点点头。
“我将蛊虫拿出来给你瞧。”
何长恨走到里屋,不大一会儿,便拿出一个小瓷罐出来。
她小心翼翼的将瓷罐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赵常,将瓷罐盖子缓缓打开。
只见里面是一条大约两指节长的青色斑纹肉虫。
肉虫又圆又胖,前后两头都是一模一样,浑身长着青色的斑纹,正中间有一条赤黄色的金线,由首到尾,极为诡异。
那肉虫身子蜷缩起来,呈一个拱形。
何长恨示意赵常去看,对他说道:“这叫虎斑蛇蛊,是蛇蛊的一种。”
赵常双眼目光在那虎斑蛇蛊上盯着,一动不动。
“虎斑蛇蛊?”赵常问道。
“嗯。”
“和虎斑蛇很像,但是中间多了一条金线。”
何长恨笑道:“你想的倒仔细,我没跟你仔细说,这是虎斑蛇蛊的变种。”
“变种?”
“是啊,我这只炼制的有些问题,但也足以跟一般的虎斑蛇蛊区分。”
赵常缓缓点头,他又看了一会儿,抬头问道:“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何长恨双目一亮:“你不害怕?”
赵常微微一笑:“有你在,怕什么?”
“它要是咬到你,我也没办法。”
“这……它毒性很厉害吗?”
何长恨看着赵常,二人对视片刻,她忽然娇声一笑。
“不厉害不厉害,这虎斑蛇蛊的变种并没有毒,反倒是治病的良药呢。”
“你看看吧。”何长恨将瓷罐递给他。
赵常果真伸出一指,缓缓伸进瓷罐里,只见那虎斑蛇蛊身子猛地一绷。
赵常手指放在远处一动不动,那虎斑蛇蛊缓缓的靠近他,随后爬上他的指腹,一点点爬上去。
赵常将手指拿出来,放在鼻子前面,双眼一瞬不瞬的瞅了一会儿。
随即他开口道:“我看足够了,再放回瓷罐里么?”
“我来帮你拿下来。”
何长恨伸手将虎斑蛇蛊拿下来,再一次放进瓷罐,盖上盖子,收到后面去了。
等她出来后,赵常问道:“只有这一只吗?”
何长恨道:“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嘛。”
“嗯,”赵常直言不讳:“比我想象中的有意思。”
何长恨摊手笑道:“可惜只有这一只,其他的我都放在别处。”
“看来今日是无眼福了。”
“以后时间还长的很呢,有机会带你去看。”
赵常微微一笑。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何长恨起身道:“可能是午饭好了。”
打开门,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二人在房内吃过饭后,赵常便起身告辞,何长恨也不挽留,只说有机会再邀请他看别的蛊虫。
赵常说道:“都似这只虎斑蛇蛊一样神奇吗?”
何长恨摇头:“这样的蛊虫我能有一只就不错了,不然何必带在身边。”
“原来如此,再见。”
“再见。”
何长恨将门缓缓关上,叫服务员进来收拾了餐具,她摸着已经凉了的茶壶,将茶叶倒掉,又续了新茶和新水。
静静坐在沙发上。
等那茶温度适宜,她倒了两杯,门口再起响起敲门声。
何长恨走到门边,笑盈盈的打开门,陈东的身躯出现在门口。
“好哥哥,你来的真及时,奴已经为你把茶煮好了呢。”
陈东驾轻就熟的拿起一只杯子,瞥眼瞅见垃圾桶里有一只茶杯,问道:“你把茶杯扔了干什么?”
“那是赵常用过的。”
陈东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你有洁癖啊?”
“嗯。”
“那……”陈东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心想之前用过的茶杯,难道都被她扔了……
念及于此,便把喝过的茶杯扔进垃圾桶。
何长恨眉头一挑:“你干什么?”
“你不是有洁癖吗?”
何长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将倒满茶水的茶杯递给他,陈东接过来,喝了一口,又被何长恨拿了回去。
只见她一饮而尽,说道:“你不一样。”
陈东一愣。
她背着双手,抬头挺胸走过来,越走越近。
“我们这样的关系,还有什么洁癖?”
陈东看着她,喉头滚动了几下,随即说道:“关于赵常,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有,但我为什么告诉你?”
陈东有点不耐道:“别玩了行吗。”
“我没玩,你在我脸上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陈东心中一动,双手抱胸道:“不说就算了,反正十之八九就是赵常。”
“嗯,可你准备怎么办?报案?辞退?”
陈东道:“我自有办法,不用你操心。”
“好啊,不用我操心呢,陈大哥足智多谋,自然不需要我,只不过……你马上就要去幽州了,你的办法来得及吗?”
“去了幽州,也不代表就没法管这里的事情。”
“没错,但怀揣着这么一个大祸胎,幽州走的能安心吗?”何长恨笑道:“我有一个方法,立刻就能叫他原形毕露,无所遁形。”
陈东道:“那你说啊,你不说我有什么办法?”
“哥哥,你就是这么拜托别人的吗?”
陈东道:“你想怎么样?”
“你亲我一口,”何长恨笑道:“或者我亲你一口。”
她说罢,轻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毫无征兆的往前凑,陈东只觉二人原本挨得很近,她的五官突然放大,每一个毛细孔都是白嫩白嫩的,那个有小又尖的鼻端,轻轻碰在自己的鼻尖上。
嘴唇上像是挨着一个软而柔的部位,又好像轻盈到什么也没有挨到似的。
脑中热血上冲,回过神时,触感已经彻底消失。
何长恨笑眯眯的伸手在他的胡茬上摩挲。
“赵常一定会蛊术。”
“因为他方才伸手去拿虎斑蛇蛊时,只将一指放进瓷罐内,等着蛊虫自己爬上来,并未贸然直接拿起。”
“有什么区别?”陈东问道。
“自然是有,我告诉他说蛊虫无毒,还能治病。”何长恨笑的花枝招展:“那当然是骗人的啦,实有剧毒,常人不能轻易接触。”
陈东旋即明白:“你的意思是,他让蛊虫爬上自己指头的方法,很专业。”
“是,只有蛊师才会这么做,而且他看完后,又故意问我该放在哪里,那是因为他知道,虎斑蛇蛊不能随便放下,须得由养蛊人处理。”
“原来如此,那赵常肯定撒谎了。”
何长恨笑着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抓他个现行。”
何长恨不慌不忙道:“我们只管来个守株待兔,瓮中捉鳖,他自己自会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
何长恨将那瓷罐又拿出来,打开盖子说道:“你看看这只变种虎斑蛇蛊就知道了。”
“变种?”陈东朝瓷罐里看去,惊诧道:“这根金线……”
何长恨笑道:“你让我用稀有的蛊虫引蛇出洞,这方法果真妙得很。”
“妙,实在妙!没想到你手里有这种已经绝迹的蛊虫。”
“只不过……”陈东惋惜道:“可惜了,这只变种还差点火候,不过即是绝迹的,那必然会引起赵常出手。”
何长恨双目一亮,“好啊,你已经猜出我的办法了,同样身为蛊师,赵常一定很在意这只变种蛊虫,不得到手绝不甘心,以我所看,他必然会来偷。”
陈东道:“到时候我只需要抓他个现行,对了,你竟然有已经绝种的蛊虫,怎么来的?”
“《巫蛊毒术》。”
“《巫蛊毒术》……时间这么短,啊,我知道了,难道你从回苗疆之前,就已经开始炼制?”
何长恨点了点头。
陈东道:“你还真是个练蛊的天才。”
“可惜这只变种还是差些火候。”
“第一次炼制,你还想上天啊?”
“想,就看你愿不愿意送我?”
“我怎么……”
何长恨咯咯直笑,“我想赵常很快就会来偷,接下来几天就交给你了。”
“我会在隔壁开一个房间。”
何长恨摇头道:“多此一举,你住在我这里岂不是更好?”
“我住隔壁也一样。”
“不一样,我一个人害怕。”
陈东笑出来:“你害怕?你还害怕呢?”
“人家是弱女子,都是为给你办事,那赵常会蛊,他万一欺负我怎么办?你得保护我。”
“他会蛊,你比他还会。”
“不行,你要是不保护我,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我在隔壁一样保护你,放心吧。”
“不放心,你今晚就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