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几张图,赵宇宙顿住了脚步,赵青海正在后厨跟大春摘菜,看到儿子的背影,感觉不对,起身走近了两步,却见赵宇宙转过身,清冷道,“今天先不要开店”。
等了这么多天,姓萧的为了让他声名狼藉,在被捕之前定会死死咬住自己不放。
今天终于来了。
赵宇宙先去了一趟酒店,找大山儿,要确定姓萧的现在到底在哪儿。
而要说起萧雨川的动向,恐怕现在有一个人比他们所有当事人都要清楚。
他来自苏州,是来东北考古的古生物学者,路言风。
自从来了东北,路言风便因寒冷的天气几日没出门,买了两层棉背心,披上厚厚的大棉袄,今日他才敢从酒店里出来。
他先是打车去了郊区,勘测地形,估测自己要找的生物曾在哪个地段存活过。
郊区荒无人迹,他追寻着手里的地图,步步丈量,仔细思索间,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在说话。
路言风胆子不大,他偷偷蹲下了身,隐约听到他们在议论,‘放火’,‘偷人‘,‘绑走’等等情况极端的字眼。
他惊了,早就听说东北民风彪悍,没想到今天一出门就让自己遇到了!
他路言风可是正义之士,必然要报警除恶!
他偷偷溜进了几步,动作极快的拍下了几人不清的背影,打算报警后交给警察。
可他在悄悄后退时,却踩到了一只野狗的爪子……
“汪汪汪——”狗子尖锐嚎叫,路言风的存在,便被那伙人知晓了。
路言风特别激灵,见状撒腿就跑,后面人急急追上,他们的后面还追着那条野狗。
他幸运的跑上一辆在不远处及时停下的公交车上,车上人多,那伙人不得不停下,不方便上车来追。
这让路言风更加确定,这几个人绝对不啥好货!
他坐了好几站,进入市区后才缓过神来,而后在某站下了车。
他看着市区里人流不息的安全街景,心下才松了口气,一边专注的低头琢磨报警的事儿,一边在路边走着。
然后,他掉进了一个坑里。
路言风尖叫了一声,发懵的坐在坑内,看着天空日头光线的角度,匆忙拿出背包里的地图和指南针,在要分析经纬度之时,坑外一个女人探进头来,是龙小沐。
她叼着根烟,打量坑内眼镜都摔歪的男人,刚刚她正骑着摩托车过来,便看到这傻子走进了她分明设好警戒带的区域,还撞树上了。
龙小沐冷眼看路言风,问,“你在干啥?”
小沐的清冷容貌让路言风愣了几秒,似乎有什么撞在了他的心尖儿上。
他心脏急跳,才想起来自己最重要的事儿,悄悄冒出个头,神经兮兮的看了眼龙小沐的制服,“警官,我要报警的呀。”
小沐扯过自己的城管牌,纠正他对自己的认知,“你知不知道你进了哪里?”
“坑里?”
“你再看看。”
路言风立即跳出了坑,头发摔得凌乱,左右环顾,很快看到一圈黄色的警戒带围着一颗粗壮的大树,“一棵树?”
“对,一棵树,百年古树,是我们保护起来的。”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呀,我是掉坑里的。”
“那坑是为了树特意挖的,我们在找它的根,它已经一年没发芽了。”
路言风点点头,“可我也帮不上它发芽呀。”
龙小沐受不了路言风带着苏州口音的普通话,声音高了几度,“但你破坏了它发芽呀,你坐坏人家根呀。”
她扯过路言风背上的断根,“这棵树,是年近百年的古树,你刚刚掉进去的坑,是过去东三省沦陷时我们的人挖的地道!”
这棵树当年,帮忙掩护了不知多少人的生命。
后来东北三省解放,地道荒废了,这么多年过去,这棵树不断长大,树根延伸到空旷的地道里,无法吸取营养,渐渐败落。
又因为近日地下泥土松动坍塌, 导致树根近半数被压断,古树垂危。
龙小沐这几天都在跟同事挖坑寻根,好嘛,就今天这一下,便让路言风一屁股又坐没了好多树根。
路言风面露歉意,追着小沐问,“那我赔钱好不好,我尽力救助它行不行。”
“你赶紧走,行不行?”小沐又摘掉他衣领子里的一根断根。
“你倒是罚我钱呀!”
路言风急急摸出手机,要交罚款,“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一草一木都有生命,我路言风就是搞这个的,我都懂,你快说,多少钱,我还得去警局呢。”
“算了,你外地的,我不罚你,下次走路注意点。”
小沐没耐心的摆摆手,不打算纠缠。
但路言风就是不罢休,或许是搞学术的人都较真,他见小沐不理自己,便直接跑到附近银行,提了1000块,跑回来塞到小沐手上。
小沐愣了下,她已经很久没在男人手里拿过钱了。
这才认真打量路言风的脸,他是典型的南方男人,皮肤挺好,个头不算高,与小沐差不多,现在满身泥土,有些狼狈,脸上都是汗,是因为小沐不收钱,急出来的。
“你要去报警,发生啥事儿了?”
小沐忽然想起他这茬来,路言风立即来了精神,“有人要烧火呀,抢劫呀,偷人呀!”
龙小沐闻言,立即载着路言风去了警局,当路言风把拍摄的极不清楚的照片给警方看时。
警方很快从一个男人戴着的手表上,发现这人是付兴良。
他在指示他人纵火偷孩子之后,便跑了 ,看样子没出去齐齐哈尔,而他跟前看不清脸的几个背影,大概率就是萧雨川和苏斌。
龙小沐当下脊背发凉,忙把消息发给了王玉宁与大喜,最后带着路言风,去了烤肉店等。
一到烤肉店,龙小沐惊了,只见紧闭的烤肉店大门上,不知被谁泼上了油漆。
此时只有老赵和大春在家,警察也来问过一圈了,王香香正帮着清理。
龙小沐立即停下摩托车,跟着一起擦油漆。
这会赵宇宙去学校了,还不知道在他走后,家里也被骚扰了。
路言风看着这家店,摸出手机,调出文档,滑到齐齐哈尔美食攻略里,他在出发来东北前,特意看了一圈本地的特色美食店,其中就有要来打卡的叭叭烤肉店。
可现在……路言风小心的凑近赵青海,“老叔叔,您今天还营业吗?”
老叔叔?
赵青海皱皱眉,听出他是外地人,多看了两眼,只见路言风笑嘻嘻的说,“我想吃烧烤,现在可不可以呀……”
学校里,关于赵宇宙的谣言已经散开了,从小38在校门口被人打,到现在赵宇宙被攻击,一切种种有迹可循的,都被添油加醋了一番。
大家传的很难听。
课间操场上,大家伙都在聊这件事。
‘赵宇宙啊,我看他既然有功夫来咱们这学校做老师,肯定是在北京混不下去了呗。’
‘可不咋的,还不稀罕给咱们答疑,傲死他得了。’
‘听说了吗,他把人家富婆的孩子带回身边,宁愿做便宜爹,也要霸着人家遗产不放!恶心!’
‘哦哦哦,所以赵银河是替他哥挨打啊?怪不得!还立什么学霸招牌!低劣!’
大喜一早穿着新衣服,本来高高兴兴去上学,得知这档子事儿以后,完全坐不住了。
现在又听到不知哪个年级的小女孩在诋毁赵宇宙。
陈大喜脑袋充血,翠纷在一边死活拦不住。
看着她直接冲进了广播站,拽出了一根麦克风,一个健步登上升旗台,站在那里,呜嗷一嗓子,喊出了一句,“赵宇宙不是你们说的这样!”
大喜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
让操场上闲聊的学生们齐齐收声,大家怔然的看着上首神色凛凛的陈大喜。
这个平日里他们总是忽略的农村小姑娘。
大喜定定神,继续朗声道,“他带回来的孩子是她病人留下的 ,那个病人的遗产都是为了留给孩子,赵宇宙只是代为保管,他一分钱都没拿。”
“孩子现在已经找到养父母了,手续都快办完了,我天天住在烤肉店,我能证明赵宇宙是无辜的!。”
“如果他真拿了钱,压根就没必要再回东北,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不好吗?何必等着被人找麻烦?”
“那些找他麻烦的人,才是要抢钱的人!”
“你们也不想想,他给咱们上课,压根没要学校给的工资,他凭啥不要?”
“像他这样的老师,你们挑着灯笼都找不到!”
台下一个穿着粉色外套的小姑娘一直看不惯陈大喜,在她喘息的空档,忽然朗声问,“你说的俺们就能信啊?他要是不理亏,人家凭啥闹到学校来?难道警察不管?”
大喜脸被气的通红,单手叉腰,“你们爱信不信,反正赵宇宙啥亏心事都没做过,警察早就介入了,迟早会给他一个公道,咱们走着瞧!”
台下那女学生又发出了犀利的笑声,“我看你是喜欢赵宇宙吧!你脑子进油了?为一个人渣说话!”
大喜麦克一摔,跳下了讲台,“我说了,他不是人渣!”
她两步就走到了粉衣女孩跟前,扛起女孩转了一大圈,女孩吓得尖叫出声,引来了不少老师。
“以后你们谁再侮辱赵宇宙,我就摔烂谁!”
话毕,她才把女孩又轻又稳的放在地上,而后指着她的脸,气呼呼的说,“就你!记住没!粉色小事儿妈!我以后第一个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