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宁一脸‘过来人’的模样,“这事儿真不怪陈大喜,你知道人家签演员也是看市场的呀,像大喜这样年轻的谐星类型不好找。”
“那我能行吗?王老师?我也可以做谐星。”
翠纷立即擦干眼,颇为正经的看王玉宁。
“哎呀,咱天姿国色,咋做谐星,做谐星要算机会,你看你老师我用等到现在吗?”
王玉宁又把翠纷搂进怀里,安抚道,“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以后啊,你被拒绝的机会可多着呢,想开点哈~”
翠纷又发出了哀嚎。
大喜吹了吹手心的木屑,忽然扭头看王玉宁,“咱今晚是不是约了小沐一起吃肉?”
“对啊,她不是跟李松江彻底分了吗?”
龙小沐跟李松江在那晚吵了一架被大喜撞到后,就没再和好,任由李松江咋哄,小沐都不为所动。
她的目标始终明确,找合适的人结婚,给花花找个好爹。
她不断的相亲,不断的恋爱,不断的分手。
大喜与王玉宁一个都没搞定,龙小沐已经开始继续相亲约会了。
这姐妹儿在爱情上特别猛。
晚上晚自习下课,王玉宁跟大喜带着失意翠纷,一起回了店里。
大喜看到赵宇宙还没回来,知道他这两天都呆呆的窝在冰场。
他在齐齐哈尔没朋友,只一个乔峰,一个王庆来。
现在一个站着,一个躺下了,等着出殡。
龙小沐先到了烤肉店,自从和李松江分手后,她出乎意料的松了口气。
先前他喜欢李松江的条件,对他也有点愧疚,更对自己的条件感觉自卑,总是跟他紧张兮兮的相处。
“所以啊,”龙小沐畅快的开了一瓶啤酒,咕咚咚喝完,“感情的事儿,还是得当断则断,一点不舒服都不能有。”
“又要开始相亲了吗?”王玉宁在扒拉烤肉。
“没,年底了,不相,得休息一下,年底剩下的人质量都一般,我等来年换一批再说。”
王玉宁跟大喜双双垮下脸。
“以我多年的相亲经验呢,开春儿的时候,质量最好。”
小沐说完话,看了眼在一边肿着眼睛的翠纷,“这小孩咋了。”
“事业受阻。”王玉宁跟龙小沐碰了个杯,“你听说付兴良的事儿了吗?”
龙小沐唏嘘的点点头,“报应啊,就是可惜王庆来,我之前在街上巡视的时候,捡到过他好几次,他回家来总走丢,爱是出去捡垃圾。”
“我有一次问他,捡垃圾是干啥,他说,是为了打扫战场。”
龙小沐想起与王庆来的几面之缘,忽然不吭声了。
四个人默契的举起酒杯,敬庆来。
大喜没吃一会,便要走,要去看赵宇宙。
走到门口时,便见到了刘富贵,他训练结束了,是来找翠纷的。
兄妹俩一见面,忽然都哭了。
富贵哭的理由也是梦想道路受阻,他的阻力主要来源于小38。
富贵也有速滑天赋,但不及小38。
他嫉妒,但没招儿。
自从小38进了队伍,他发现他的体能也不及他。
富贵与翠纷都是早产儿,身体底子不好,一到冬天,俩人都特别怕冷。
何况富贵每天都要待在冰场里,得常年喝中药调理身体。
但小38最常激怒富贵的,是他吊儿郎当的态度,他不珍惜一切。
富贵每天看到他后,情绪都变得很不稳定,最近几次测试都发挥不好,天天挨训。
嗐,活着啊,就是谁都不容易。
当晚在冰场,赵宇宙看到陈大喜的时候,大喜忽然有点别扭,想起了前日在医院里,那个背后拥抱。
她脸上灼热起来,小脸儿更红。
此时赵宇宙已经瞄到了她,便慢悠悠朝她走来。
人还是没精神,无力的说,“赵银河回去了,刚刚你姑接走的。”
“那你在看啥,乔峰也不在。”
大喜扫了眼空荡荡的冰场,此时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把他赶回去了,我在反省。”
“反省啥?”
赵宇宙没吭声,垂下眼眸。
大喜不自在的咳了咳,飞快转身,“没事,你不想说就算了。”
在大喜要往外走的时候,才听到赵宇宙开口。
“……因为我希望付兴良不要醒过来,这不对,所以我在反省。”
大喜顿住脚,回头看他,
只见赵宇宙苦笑了下,“我一直在努力压制这种想法,可发现不行。”
俩人对视了几秒,大喜低着头走近了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是伤害大山的苏斌出现,我也会愤怒难忍,什么道理都不管了。”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真的见到了苏斌,不要攻击他。”
“?!”
“我不希望你因为这样的人,受一辈子的影响。我救活了付兴良,到现在觉得自己,脏。”
大喜怔然又为难低下头。
赵宇宙明白她的意思吗,叹口气又道,“那我退一步。你就答应我,不管要对他做什么,都先让我知道……也许我没能力为你做什么,但至少,让我心里有数。”
大喜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那成。”
她一边应着,一边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那把雕刻好的木剑,小心翼翼的递到赵宇宙跟前,“你的那把丢了,我又给你刻了一把。”
赵宇宙接过木剑,摸索着木剑边缘,看着上面刻的字儿:辽东宇宙大将军。
他的指腹轻轻滑过那几个字儿,感动又酸楚,“虽然另一把佩剑已经没人能拿起了,但我的却回来了。
看来总要有一位将军,守护这里。
“谢谢你,陈大喜。”
他随手给大喜扣上了大衣帽子,而后率先走出,“走吧,天冷,回家了。”
“赵宇宙!”
大喜在他身后又喊了一句,他下意识的回眸看她,看大喜扬着小脸,跟自己说,“你别难过太久,下雪的时候,我有大礼送你。”
赵宇宙倒退着走了几步,随口问,“多大?”
“超级大!我可是你金主呢!肯定给你最好的!”
赵宇宙笑了下,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他手里攥着大喜给的木剑,心情好了点。
王庆来落在湖水里的那把剑,被打捞后送到了警局,邱瑶向王家父母费心讨要。
想做个纪念。
但庆来父母的交换条件是,她要为苏醒后的付兴良争取减刑。
在他们眼里,带着自己儿子心脏的付兴良,是庆来生命的重现。
这样的要求,让邱瑶沉默良久,内心挣扎不已。
她对付兴良恨了好多年,如今要她为这样的人打官司,争取减刑,她不愿意。
可当年若没有王庆来,没有王家父母的帮助,或许宋七早在婴儿时就夭折了。
且王庆来与付兴良的心脏虽移植成功,但受体有可能依然活不过寥寥几年。
也就意味着庆来的心跳不知何时会停下。
邱瑶想让拥有王庆来心脏的人幸福,可那人却偏偏是付兴良……
她整夜没睡,在思考这件事,而邱瑶最后能同意,都是因为在王庆来的葬礼后,看到了他的墓志铭:
北有名将庆安君,他骁勇善战,金戈铁马。
他久经沙场,赤子忠心。
他保护过幸福路一方百姓安康,也曾为孩童擦过眼泪。
福至有兆,庆来无际。
今长眠于此,他心犹在。
邱瑶在墓园里,站在众人身后,看着老王家的邻居们在庆来的墓前,堆满了他平里爱吃的辣白菜烤肉,冻柿子,冰汽水,紫色花环……
大家都对庆来的故去唏嘘不已,但也在墓前小声聊着庆来的糗事:
他常跑丢,连累左邻右舍大晚上去找。
他总贪嘴,咸菜摊丢过蒜茄子,豆腐脑店没了热豆浆,小卖铺门口少过糖葫芦。
他会把不知从何处捡回的旧毛巾,破罐子,脏鞋子丢到各家门口,说是战争胜利的纪念品。
他总麻烦大家,也总会在各家老板忙不开的时候,站在门口顾店。
自然是边顾店边偷吃,遇到不讲理的客人却也会第一个冲在前面,要保护大家。
嗐,咱庆来啊,到底是个好孩子。
邱瑶听着离她那么陌生的故事,却忽然觉得,她心底对付兴良的执着怨恨,在平凡又琐碎的善良与平静日子面前,竟然这么……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