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赵宇宙跟乔峰去了他家,却发觉乔峰爸这俩天没出车,一问,才知道乔爸爸的车几天前被人砸坏了。
该是付兴良做的。
但乔峰一直没跟赵宇宙说这事儿,他的意思是 ,哥们扛得住,你别担心。
赵宇宙当即决定把小酸菜带回烤肉店。
既然现在赵青海已经知道孩子的存在,他也不需要再费心说服。
而且现在情况太难预料,他今天把付兴良得罪个透,再无回旋余地。
没理由让乔峰继续为他担着风险。
此时陈大喜在学校,正抓心挠肝的担心赵宇宙。
晚自习也没心情上,直接逃了,她利落的翻墙而出,却一个稳稳落地,正巧落在了李松江与龙小沐之间。
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大喜当时都僵了……嗐。
在大喜跳下来的几分钟前,李松江正跟龙小沐在学校后墙之下吵架。
“我不是说不结婚,我只是说要晚一点,我现在要带班级,一群孩子每天等着我,我还要抽空劝解我爸妈对你别有偏见,小沐,我真的分身乏术。”
“你不想上门跟他们聊,我也理解对吧?我李松江可从没为难过你,那你也体谅体谅我,行吗。”
龙小沐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把烟圈吐到他脸上。
“首先,不是我不想拜访,而是因为无论我咋说,我都结过婚,有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就是不喜欢我这点,才反对咱们结婚的。我也理解他们的想法,我的确是个不好再嫁的二婚女。”
“可这些我死活都没法抹去,不是我说几句好话,去讨好他们就能解决的!”
李松江急的跺脚,“这怎么能是讨好呢?咱们结婚以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小沐不信任的笑了笑,抽出嘴里叼着的烟头,“李松江,你真的很好,但你也是人,别说什么会对我女儿视如己出的话,上个月花花发烧,你去看过她吗?”
“我现在不是在抱怨你,但如果生病的是你亲女儿,你多少都要看一眼吧?”
“龙小沐!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李松江无计可施的挠挠头,“花花上个月生病时,正赶上俺们班月考,我每天晚上十点才下班。按你说的,我必须得大半夜去你家看孩子?给花花弄醒才叫好?”
“你知不知道只要我用点心,就可能改变班里一个孩子的一生!”
龙小沐把烟头踩在脚下,果断说,“好,那你忙,我等你,可你告诉我个准话,我要等你多久?你才有把握说服父母?”
李松江长长叹口气,冷静下来,“小沐,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很顽固,我需要点时间。”
龙小沐点点头,脸在黑夜里被风吹得通红又黯然,“李松江,依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
“什么算了?我不是要跟你分手!我是想跟你好好商量的!”
李松江急急走近两步,“你看你孩子都有了,还这么急着结婚干嘛!既然我李松江答应跟你结婚,就绝对不会食言!”
他要上前抱住龙小沐时,大喜便从天而降,‘砰’的落在俩人中间,落地时脚脖子受力太重,一时间没办法站起来,麻酥酥的疼。
大喜因此生生阻隔了李松江这个可能会挽回龙小沐的拥抱。
她横在两人之间,龇牙咧嘴的看看小沐,又看到李松江绕到自己跟前来打量自己。
他气不打一处来,“陈大喜!你竟然敢逃课!我是不是平时太纵容你了?!”
“苍天可鉴啊李老师,你俩干啥我都没看到!”
大喜被龙小沐扶起来,一手撑着闪了一下的老腰,一个劲儿的叹息,“你们搞对象不找个亮堂地儿,搁这干哈呢!黑灯瞎火的!”
龙小沐抬抬眉,“你快跟他回去吧,别老往外瞎跑。”
“小沐,你咋了?”大喜嗅到小沐身上的难过味道,立即握住她的手,“李老师欺负你了?!”
“没,”小沐挣开大喜的手,转身走近停在附近的小摩托车,“我们分手了。”
李松江看看小沐,想说什么却没说,他知道她脾气倔,心里琢磨,还是晚课结束后,再去她家跟她好好聊。
“分手?”
大喜惊讶的看看李松江,后者正要开口教训她,却被大喜抢了先。
“李老师,俺们小沐那么好,干啥分手啊!怪不得我下来的时候听到你俩呜呜渣渣的! ”
“陈大喜,你还好意思教训我?!”
李松江拽住大喜的书包,把她拖回了学校,“逃学让我抓个正着!你看我今天咋罚你!”
大喜的整个晚自习,都是在李松江的办公室里度过的,被罚抄卷子。
晚上放学时,大喜比别人出来的都迟。
她一出办公室的门,便看到小38 面上尽是淤青伤痕的靠在门口,没好气的在等大喜。
“陈大喜, 你咋不住这儿呢?慢死了!”小38扭头就走,“我看我今天啊,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饿死!”
“对不起啦,我哪知道李老师喜欢在墙根谈恋爱啊!”
大喜忿忿的跟上小38的脚步,她这比平时回家还要晚呢。
被打后的整个下午,小38都不说话,苦着一张脸,感觉自己处境实在忒危险了!
李予墨在课间时塞给他俩面包,不断开导他,别想不开,挨打没啥的,至少他还有家可回。
不像自己,爹死了,娘跑了,没人要。
小38这才知道李予墨的家庭情况,朋友之间的感情又近了一步。
翠纷在一边听着李予墨教导小38,觉得耳熟,这都是她之劝慰他的话嘛。
仨人窝在学校走廊的楼梯角落里,头上顶着暖黄的灯泡,小38对李予墨的开导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出神的看着翠纷,讷讷开口,“刘翠纷,你可真好看啊。”
李予墨立即听出小38这话说的不妥。
果不出所料,翠纷瞪了眼小38,“我警告你赵银河,你不准叫我的名字。”
“那我叫你什么?”
“她最近都叫刘玉宁呢~”李予墨阴阳怪气的插话,他这话落地就被翠纷追着打。
小38握着面包,冲俩人喊道,“我不叫你刘翠纷,那你们也不准叫我赵银河!”
“为啥?”俩人停下追逐,气喘吁吁的齐齐问道。
“因为……”小38眼神闪烁不定,“因为我是北京的朱小泉。”
“切!”刘翠纷忽然与大喜一家站到了统一战线,“我告诉你啊,你就是老赵家的赵银河!俺们跟你做朋友,也只认赵银河!”
“呸!那咱们就绝交!”小38啐了一口,语气决绝。
李予墨继续被翠纷追着打,跑了一圈又折回来,对看热闹的小38故意呜嗷喊了一嗓子,“走啊,赵银河,愣着干啥,回去上课啊!”
赵银河……赵银河!
这仨字像个魔咒,好像随时要‘夺舍’一般,让他心神不宁!
做了赵银河就不再是朱小泉!他的过去就会被抹掉!
小38现在谁都不想做了……
大喜跟小38放学后一起回了烤肉店,一进门,她眼睛便闪出光,小酸菜竟然来了!
她看到酸菜正被陈继芳背在身上,跟着一起招呼客人。
有客人问她,芳姐,这谁家孩子啊?
未待陈继芳回答,在一边单独吃辣白菜烤肉的王庆来便打岔道,“那是本将的儿子!”
王庆来爱吃烤板筋包辣白菜,只要他从病院回来,总是没事儿来蹭肉吃。
赵青海还给他单独弄了个小桌。
庆来爸妈是在对面街道卖烧饼的,每次都要付给烤肉店肉钱,但陈继芳说啥都不要,说王庆来跟自家孩子没差别,来吃点肉还能要钱?
但不要钱,老王家心里过意不去,最后便以烧饼抵了,这么多年,老赵家吃烧饼从不花钱,俩家人既是邻居也是朋友。
这会陈继芳正愁不知咋回应,庆来一打岔,便开玩笑附合,“对!这是俺们庆安君的孩子!将军家的小公子呢!”
王庆来对陈继芳的话很满意,满足的嘿嘿傻笑,又吃一大口辣白菜包肉,顺手擦擦额头的汗,真是高兴。
陈继芳背着孩子要去后厨,便看到小38带着满脸淤青进门,她忙上前疼惜的摸摸他的脸,“事情你哥都跟我说了,以后啊,你不准私自出校,听到没有!”
小38躲过陈继芳的手,“我挨打还不都是因为赵宇宙, 因为这小孩!依我看,把孩子送走,咱们就都安宁了。”
他这话让王庆来听到,后者拎起身边木剑,当即冲了出来,作势要打小38,“你敢送走的我的孩子!我打你啊!”
小38懒得跟疯子计较,飞快上楼。
大喜抱过小酸菜,也准备上楼去,却被王庆来缠着,“瑶瑶瑶瑶! 你看我一眼嘛!”
“瑶瑶!我可想你啦!我请你吃肉好不好!”
他正这么说时,忽然有个短发女停在了庆来身边,她刚从门口进来,是要去找店老板的。
“你认得我~?”
王庆来闻声回眸,店里的客人们也在看到短发女人后,聊天声渐小,面面相觑。
这女人穿一身白色大衣,齐耳黑色短发,衣着不俗,做主要的是,她的脸实在太美了……
如果王玉宁在,恐怕要跳起来说,老娘终于在美貌上棋逢对手了!
王庆来在看到她的一瞬,平日浑浊的眼忽然亮起,手里的木剑堪堪落地。
“……你才是我的瑶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