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海挽着陈继芳，被小38突然的叫唤震住，不禁退了两步。
陈继芳眼里的泪成双成对的掉了下来，再说不出任何话。
赵宇宙直接挡在了二老面前，冷着脸对小38道，“这里是医院，小点声。”
“我还小点声？赵宇宙，你做的那些事儿你家里还不知道是吧？”
他刚刚对于赵宇宙出手相救的感激之情，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我说你咋会这么好心的来救我呢，闹半天，你家丢那孩子是我啊？真tm笑死人了！”
小38激动不已，面色涨红，“怪不得啊！姓萧的找我来催你的债，原来都tm是连环套！怪不得我爸被人怂恿的要赚笔大钱，还得装成什么鬼神医！”
说着说着，小38忽然蹲了下去，嚎啕大哭起来，“你们咋都这么坏啊！没你们捣乱，我爸也不会为了给我赚钱被人利用了，也就不会被关起来了！”
小38呜嗷嚎着，哭声引来了护士，护士没好气的疾步走来输液区，吼了下小38，要他安静，不准打扰其他人。
小38猛地站起来，要跟护士对骂，却被赵宇宙直接按住，死死按回了输液椅。
“你别碰我！赵宇宙！你滚！”
“你要是早点把钱还给姓萧的 ，他们也不会换着花样来祸害我爸！全都是你的错！害人精！”
“你是不是以为你给人养孩子特仗义啊！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大怨种！你连累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那个姓白的也是因为你才挨的揍！没你的事儿，我今晚也不会差点被人打死！”
小38抽抽搭搭的骂，引来周遭不少瞩目，赵青海听闻赵宇宙的事儿，心惊不已。
他在给谁养孩子？
又欠了什么钱？
满腹疑问与担忧，此刻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在小38擦泪喘息的空档，赵宇宙稳声道。
“你爸的案子现在还没宣判，萧雨川就是利用这点，说他会帮你打官司，所以利诱你来骚扰我，我猜的对吗。”
小38抹了把泪，狠狠瞪了他一眼，“别以为你是我的谁，我就得把我的事儿告诉你！”
“你不需要认我，我也没兴趣做你哥，”赵宇宙俯视他，“我只是要告诉你，你爸不仅是诈骗，还可能是个人贩子，如果是他当年拐走了你，那罪加一等，我想他的刑期不会少了。”
小38愣住，“你，你什么意思？”
“除了我们，没有人会帮你的意思。”
小38倒吸一口气，止住了泪，看看他身后表情呆滞的陈继芳与赵青海，又看看冷静但脸色泛白的赵宇宙，“你们只是想让我跟你们走而已， 怎么会帮我爸？”
“萧雨川是什么人，你今天该了解了，他是不会帮你的，现在，你只有我们。而为了对付我，你认为他不会再找你麻烦？天真。”
事已至此，关于自己与萧总的过节，恐怕再也瞒不了赵青海了。
赵宇宙反而轻松了几分，但小38却急的跳脚，“那你倒是把钱给姓萧的啊！拖累我干啥！你那堆破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38气的发抖，指着仨人，“你们别想让我回东北！我就待在北京，等我爸的消息，他就是判刑了，我也得去看他。你们对我来说就是陌生人！别想跟我套近乎！”
陈继芳擦干泪，双目无神，有气无力的开口，“看来这么多年……那个朱老六对你很好，是不是？”
小38看着陈继芳，眼圈又红了，“他养大了我 ，没少我吃穿，还想给我赚钱，他怎么就成人贩了？不是你们，我们到现在都还——”
“——都还在摆摊，装神弄鬼，糊弄人，做骗子，”赵宇宙忽然打断了他，“他对你好，却连学都没让你上完，他对你好，却让你跟一帮流氓混在一起，你认为这叫好吗，还是你认为这也叫子承父业。”
小38猛地站起来，抬手要打赵宇宙，“你tm会不会说话？！书是我不读的！不怪我爸！”
但他抬起的手腕被赵宇宙生生扼住。
赵宇宙直视小38那双怒意极深的眼，“我需要告诉你，等警方的程序走完，你就回东北去，读书还是工作，都跟我没关系。”
“我不可能去那种破地方！”
小38咬牙切齿，“我的家在北京！我没有妈，我的爸爸是朱老六，哪怕他不是个好人，但他坐几年牢，我就等他几年，他养我小，我养他老！”
赵宇宙的眸色沉了下。
又听小38带着哭腔说，“赵宇宙，我知道你聪明又厉害，你跟姓萧的都是我惹不起的人，但是你难道就没有，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守护的人吗。”
赵宇宙眼神闪了闪，却更为清冷的看他，“这话你不该问我。”
他放下了小38的手，瞥了眼身后的赵青海与陈继芳，“他们等了你好多年，他们的那口气，一直在为你而活。”
“无论你怎么想，东北你回定了，你还有半年才满18岁，在此之前，他们都是你的监护人。”
“我已经20 了！”
赵宇宙轻笑了下，“你没法接受我不强求，你的心理历程我也不好奇，但你听清楚——”
“——你今年17周岁，出生在一个连雨天的深夜，你是东北小城烤肉店家的小儿子，不管你过去是谁，现在你该叫赵银河。”
赵青海抓了把头发，烦躁难过的擦了把眼泪，深深叹口气，满腹惆怅化作弱弱的一句，“不不不急，我们等等等你，没没没关系的，不逼你。”
“放他娘的屁！”陈继芳忽然吼了一句，她才狠狠哭过一场，现在脑壳疼，却也缓过神来。
这会儿多年来的愤恨与怒意取代了刚刚的感伤与激动。
尤其是在她反应过来赵宇宙竟然提议要帮朱老六，赵青海对小38的低声下气后。
陈继芳发疯了。
他们做了一辈子的好人，为啥要受这气？
他们只是想找回儿子而已啊！
她悲怆的看着小38 ，“把你养大的是朱老六是吧，行，反正俺们明天就要去见他了，我倒要好好听听，他当年到底是咋把你弄走的，还有俺家这些年遭的罪，我一笔笔都要算在他身上！”
“你——！”小38气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陈继芳要骂，可陈继芳却大力的拽住了小38 的手指，让他动弹不得。
“跟我是陌生人是吧，好，我告诉你赵银河，我没你爸那么好的脾气，还等你？你要是敢不跟我回家？我就是打断你的腿也给你扛回去！”
“我稀罕你，心疼你，天天想你想的要了半条命！现在一看，好嘛，这个老六教不好你，让你成了混子，看你这一头红毛跟个鸡毛掸子似的！我看我削你一年，你能不能改邪归正！”
“赵银河，现在我啥都干得出来，你别挑衅丢过孩子的人。”
小38眉目犀利的张张嘴，却哑口无言。
很快，一家四口因为扰乱秩序，被护士赶出了医院。
11月的北京没有东北那么冷，离开医院后，赵宇宙便着手换酒店。
他们搬到了警局附近的旅社里，一来是方便警方传唤，二来是他担心姓萧的还要找麻烦，住在警局附近安全些。
小38不乐意跟一家人回去，赵宇宙同意了。
因为他转手就把他送进了局子里，进行DNA比对，以及，从他骚扰自己到殴打老白，一件件事情开始清算。
同时他还提交了一份有理有据，对于萧雨川针对自己的前因后果，以及萧雨川谋划设计、参与朱老六诈骗一事，论文般的分析书。
在面对警方时，赵宇宙还提议，只要顺着朱老六查，应该还能找到一条成熟的拐卖线。
他们跟警方定好在第二天与看守所里的朱老六见面。
……
就在这个晚上，大喜在烤肉店里，委实没睡好。
她近日总是在半夜时分，听到天花板上传来的‘咚咚咚咚’的凿地声。
大喜不怕，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这晚的凌晨一点，她却被楼下的砸门声给敲醒了。
她在楼梯口，安抚了下对着正门嗷嗷叫唤的大酱。
便披着件毛衣外套，顺手在前台，抄起个酒瓶子走向门口。
毕竟时间这么晚了，谁会来？
她在门口问了一句，“谁啊？”
“是赵宇宙家吧？”
大喜听清门口好像有小孩子呜咽的在低声哭泣，又问了句，“你们谁？”
“赵宇宙在家吗？我们是樊杰西的养父母，我们……”
门外人顿了下，而后艰难的说，“我们是来把孩子还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