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王玉宁这样，大家都愣住了。
陈继芳‘蹭’的一下从后厨出来，“王老师，你这是干啥？”
“赵银河，我求你，帮帮忙，乔峰对滑冰事业还能重燃信心都是为了你，他是真的很看重你。”
王玉宁直起身，眼圈红了，缓缓道，“就算你不喜欢训练，那能不能看着大喜的份上答应老师，就去待几天，只要帮我……找到乔峰不再滑冰的原因？”
“他不滑冰的原因？”
小38被王玉宁这一鞠躬弄的很尴尬，也跟着慌里慌张站起来，挠挠头，“他会告诉我吗？他连你都不说，我更没戏吧。”
“现在只有你，能有一点机会问出实情来。”
小38看着王玉宁落泪，终于有些于心不忍，站在她跟前沉默着。
陈继芳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打在儿子脑后，“咋的，还得让俺们给你跪下啊？”
“赵银河，你要是不去，我今晚就给你抬到冰上去你信不信！”
“你就帮你老师个忙能咋的？依我看乔峰回归了，以后压根没你啥事儿了。”
陈继芳一吼，小38立马乖巧，他就是吃硬不吃软，“那咱们说好，我去可不是为了训练，就是为了帮你们，问他的事儿。”
在众人的眼神威逼下，小38给乔峰发了微信，说明早去冰场看看。
这给乔峰高兴的啊，第二天一早就来接小38，还给买好了早餐，亲自带到了冰场上。
然而，刘富贵跟小38在第一天就打了起来。
主要是小38单方面挨打，因为他那吊儿郎当的态度激怒了刻苦训练的富贵儿。
小38甩手就不干了，被乔峰哄着带走了，扔进更衣室，细心的给小38嘴角边儿的伤口上药。
小38看着乔峰的眼睛，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他弱弱开口，“教练，你为啥不去比赛了？你还这么年轻呢。”
乔峰合上药箱，看着小38，故意绕了个圈子，“你关心我？”
“……是啊。”小38心虚的点点头。
“哦……那你如果能坚持到明年参赛，我就告诉你答案，咋样。”
“啊？”
小38愣了下，忽然感觉自己被套牢了，王玉宁跟乔峰会不是合计好的，一起诓他呢吧？
“你先告诉我！我再考虑咋坚持。”
小38扯着乔峰的衣角，耍赖，“你不告诉我的话，我现在就走。”
“你为啥想知道这个问题？”
“因为——”小38顿了下，开始扯犊子，“你这么优秀，跟我一样天赋异禀，为啥说不比就不比了？”
“你们这行业不会有啥问题我不知道吧？我既然跟你练了，你就是我教练，你可不能骗我，把我往坑里带！”
乔峰盯着小38，看的他心虚的垂下了眼。
小38的声音没了底气，“我没文化，不懂你们这些事儿。我今天能来也是被陈继芳强迫的。”
“我心不甘，情不愿，总有一天要跑，你也不想在我身上白白浪费时间吧？”
“你看，我刚才还把大家都得罪了，他们以后也会为难我，我对滑冰既没执着，也没乐趣。”
小38忽而抬眸，一双眼炯炯有神，“哥，所以你得征服我啊。”
问不出来你的秘密，我回家不还得挨打吗，陈继芳那大手力气大着呢。
乔峰凝眉想着小38的话。
忽然发觉小38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这么多年小流氓真没白做啊，信口雌黄的本事炉火纯青。
但他说的也有点道理，乔峰认真的想了下，然后认真的对他说。
“速滑很苦，练久了脚趾会变形，膝盖和腰都有损伤，但是赢了，就是荣耀，祖国光荣里，有你一份儿，这感觉是任何职业都不会给你的。”
“你以后死了，名字也能被人查到，再优秀点，能当速滑圈里的祖宗。”
“当你身披国旗，在人群里呼喊的时候，那滋味儿啊，”乔峰感慨了下，想到自己当年夺冠时候的感觉，“人嘛，你说你有机会站在巅峰，为啥不？你以后干啥不苦啊？苦中苦就是人上人啊。”
“我不滑了是因为……”乔峰顿了下。
小38立马接话，“因为你怕输？你怕从巅峰滚下来？”
“你滚，”乔峰轻打了下他的头顶，叹了口气，“我才不怕失败，我训练时失败过好多少次呢，输有啥好怕的，早习惯了。实话跟你说，穆向阳当年也挺牛X的，我对上他，也没赢的把握。”
“但是当然了，还是你教练我，终究是天赋高那么一些，当大家都努力到一定程度，最后拼的就是天赋了。”
“嗐，我就说嘛，”小38又吐京腔，“这玩意练得身心都容易受伤，还是卖裤衩稳赢。”
乔峰气的拍他大腿，“赵银河你咋就不明白呢？！”
“我明白啥，你也没说出来你到底为啥退役啊。”
“我——”乔峰语塞，顿了顿才吐出一点实话，“失败我不怕，可我怕失去。”
“这不是一回事？”
“当然不是一回事！”乔峰心头发堵，“你之前在北京卖裤衩，护身裤衩，买的人为啥多？”
“求平安求成功啊！我还卖发财袜子呢，但销路不如裤衩。”
“他们想被保佑，但不明白任何事儿都是有代价的，你要成功就得努力，你要赚钱就得干活，你要平安就得小心。”
乔峰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喘了口气，喃喃自语，“但有时候成功，也要付出其他代价。”
小38干巴巴的眨眨眼，嫌弃的说，“教练，你是真墨迹啊，这点事儿，你就没说清楚过。”
“啥？”乔峰这辈子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自己，小38要不是他收的首徒，他高低要揍他一顿解气。
乔峰握起拳头，“你练满一个月，咱们再说这个话题，咋样。”
“你会说实话？我看你胆儿小又墨迹。”
“……你在北京因为碎嘴子没少挨揍吧？”
“呵，”小38起身离开，“来了你们东北，咱不说话也挨揍啊。”
话落地，小38回头看着已经要抬手打自己的乔峰，急忙逃之夭夭，“教练，我就给你一个月，你到时候要不说清楚，我直接就走人。”
乔峰气的跺脚，他这辈子第二次被人拿捏！第一次是王玉宁！
小38第一天训练后，抖着两条腿回来，他没预料到大家晚上都结束训练了，乔峰还把他留下来，单独训了仨小时，说他虽有天赋，但入行晚，得加把劲儿。
强撑着练完了，小38被乔峰扶进了店里，抖着手指瘫坐在卡座上，对着后厨呜嗷喊了一声，“我明天不去了！你们谁要去谁去！小爷不伺候了！”
没人回应他，陈继芳继续在后厨剁肉，大喜在楼上跟着师傅和老赵正刷墙呢，赵宇宙同样眉眼不动，在给客人上菜。
第二天一早，小38两腿便酸疼的下不了地，鬼哭狼嚎的喊，“陈大喜为了帮你，小爷残了！你去给我搞个智能轮椅来！大山儿用过的那种！”
陈继芳温柔的扶着小38坐起来，一口口给喂好了饭，给套上了大毛裤。
“我不穿这个！”小38一直拒绝穿毛裤，这玩意又太丑了。
平时他能给毛裤扔出去，但现在他腿疼，没力气挣扎，只能任由陈继芳会给他套上。
看到他吃过早饭后，赵宇宙与陈继芳交换了个眼神，他便立即背起了小38，要给送回冰场去。
临走前，陈继芳说，“妈中午去给你送饭，给你做好吃的，你要是腿还疼，晚上就别回来了，我下午直接给你带床被，你这几天住宿舍吧，等咱搬完家了，你再回来。”
没等小38同意，也没人管他同意不，反正他直接被赵宇宙背了出去，扔进了面包车里。
听到陈继芳说‘搬家’俩字，大喜心底默默叹息，手里的第三个馒头也吃不进去了，她最近每天都提不起劲来。
因为陈继芳很有效率，很快选中了一处房子。
离婚冷静期还要一个月，所以她打算先搬家。
新家离烤肉店很近，在一条线上，中间只隔着一条宽百米的马路，就在对面小区里的一间一楼门市房。
陈继芳打算这周末搬家，也就是说，陈大喜跟赵宇宙，很快就要分开了。
这哪里是赵青海与陈继芳离婚，这分明是把陈大喜的感情路给生生切断了啊！
还有那个三楼的王香香，她跟大喜虽然达成了一致，要齐心协力，找到赵宇宙心上人的身份。
可现在自己一走，恐怕就给了王香香可乘之机啊！
陈大喜小圆脸因为这事儿，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而心情不好的不仅仅是大喜，还有赵宇宙，他每天看着陈继芳和大喜打包收拾东西，心里也沉着。
这天晚上，大喜颓丧的回到店里，想要跟赵宇宙好好聊聊天，交流交流情感，发展发展关系。
可她一进门，便呆了，想不到店内竟然坐满了一大桌俄罗斯姑娘！
这倒让她眼前一亮。
这些女孩正是前几日，在速滑场遇到的俄罗斯花滑队员们。
她们从那天吃过一次这里的烤串后，便被肉串圈粉了。
很快打听到烤肉店的位置，训练完，就背着教练偷跑过来，开小灶。
大春对外国客人非常友善，始终笑脸相迎。
很快把碳炉、肉盘、生菜、小酱菜给送上，还赠送了很多小食。
完全有求必应，他就怕自己服务不周，给中国人丢脸。
其中一个俄罗斯姑娘看着大春的脸，和他细致周到的服务后，整个晚上羞涩的笑了又笑，她热情用撇脚的东北话，问大春名字，问他多大了，是哪儿的人啊，还跟他说，你的烤肉真好吃啊，你真厉害……
而此时的大春压根不会想到，他几年后就会把这姑娘，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