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飘风在朝着最近的情报地点赶的时候又忍不住开始想起了月。
不知道那丫头在仙界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虽说对她的安危不是太担心，但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总归还是很麻烦的。
事实也正如飘风所想的那样，月带着神兽师兄师姐们确实是暂时没什么危险了，可因为自身实力在仙界只算得上最低层次，多少有些憋屈。
看着眼前的这一圏肥头大耳地仙兽，六位神兽化身的脸上都是一片漆黑。
“没想到我白……金猛居然也会有一天跑来养猪。”白虎话说到一半，在月的注视下改了口，不过一脸纠结的表情却没改变半点。
其他几位也是唉声叹气地连连点头，不过作为主人的月一直是一脸平静，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月也觉得现在的境遇有些糟糕，不过至少是能安全活下来了。在以前飘风讲过的事情里也提到过众人现在的情绪问题，按照哥的说法，这就是一种心理落差。
明明在人界已经是呼风唤雨的顶点存在，在进入仙界以后却突然发现自己如蚍蜉入森林，任意一个存在都能轻易决定自己的生死，以至于不得不重拾自己修炼初期最弱小时的感觉。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在最初就心性大变地走入邪路就已经算得上是意志坚定的结果了。至于那些说什么踏入一个新世界就能瞬间像真龙入海一样纵横四方的，不说绝对没有，反正不会超过万一。
“至少我们现在安定了。”月照例清冷地说道。
“明明年龄最小，却不得不称为一群‘老妖怪’的顶梁柱，要是哥在就好了。”月心里有些无奈地这样想道。
“现在在这里养殖仙兽是最好的选择。”平复了自己情绪，月耐心地开导着这群神兽，“一个月下来，我们加起来已经攒够了五点贡献点。喂养仙兽是一份长期稳定的工作，虽然收益很低，可胜在安全。我们优势在于人多，并且对贡献点的需求也只是区区一百点而已。按照目前的速度，只需要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联络道云檀真君，到时，自然就能步入正轨。”
“月师妹，我们并非真有什么不满，只是……”凌染（玄）一脸无奈地叹气道，“我们在人界时受益于五行本源，在离了人界之后，五行本源虽然还能对我们的实力有所提升，可也有很大的弊端。”
“最明显的就是，我们的情绪变得非常容易受到影响，”黄大牛（黄龙）接话道，“从人界暂时剥离出来以后，我们就如同离家的游子，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忧虑、畏惧、烦闷、孤独等等这些负面情绪。”
“那会有解决办法吗？”月一阵无语，她这个主人这下还要兼顾着做心里开解了？
“有方法，而且很简单，随着实力的提升，我们就能逐渐加深对仙界的五行感知，等到足够强大了，还可以远隔千万里连通人界。”金猛道。
“所以说是现在没办法解决的意思对吧？”月很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意思。
金猛尴尬地挠了挠头：“所以我们说这些就是希望主人稍稍注意一些，不要被我们的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决断。虽然我们知道自己的异常，在事前事后也都能知道具体是那些地方出了问题，可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是真的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嗯，知道了。”月点了点头。
于是，在那之后……
“主人，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去找人赌斗？听说那个可以赚贡献点。”白虎说的。
“不去，养猪。”
“主人，我最近听说有人在低价出售修炼资源，一柄低仙级别的仙剑只需要三十贡献点，我们去买回来吧，肯定会升值的！”这是一向周全的玄。
“不买，养猪。”
“主人，要不我们去找新晋的仙人直接抢吧，实在不行去找其他掠夺者也行啊！在这养猪太烦闷了！”这是某仍旧不愿意恢复成年体型的赤发萝莉。
“不去，太危险了，养猪。”
……
月看着眼前这群靠不住的神兽，自然而然地开始想念起了什么事情都替她安排好的飘风。如果哥在这的话会怎么做呢？
“多半已经开始做好一桌佳肴等着我开吃了吧。”月想了一会儿，浅笑着自言自语道。
“阿嚏！”
“看样子月是没什么大事，居然还有空想我。”飘风一边在密林穿行，一边自嘲嘀咕道。
“？”一旁同行的灰发妇人面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得到回应，又自顾自地继续赶路。
这次他没有带黑狼出来，现在追月宗的弟子有那么多，还有妖兽领带过去的几头兽王，黑狼留在家里也不会是太无聊，还可以在山峰上帮着巡逻。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它现在和飘风的实力差距实在大了点儿，除了像上次那样把它作为一个探路狼使用以外，可以说完全帮不上其他忙了。因此，与其让黑狼一只待在捕兽袋中，还不如就让他在宗门里发挥一点儿作用。毕竟是一个生灵，飘风不忍心将它完全当成一个随意使用或是闲置起来的工具。
这片林不知道叫什么地名，飘风只从旁边这个老妇人的情报中了解到了一个大致的方位和距离。
这老妇人名为徐幽离，此次的地点便是有她提供，并且，这次情报并没有要求什么其他的交换代价，只是希望飘风能带着她一同来看一眼那个地方的情况。
未免飘风反悔，她只提供大致的方向，到了地方以后，由她亲自来辨认具体的位置。
起初玉玲珑是不建议飘风相信徐幽离的情报的，毕竟这个人的眼神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给人感觉就不正常。飘风艺高人胆大，又想着这里是离追月宗最近的一处情报地点，最终还是决定先来看看。
按照徐幽离所说，这处地点是她的师傅徐清离在七十多年前一次偶然间发现的。当时徐清离被几个小宗门暗算，然后联手追杀到了这片深林。
在徐清离拖着重伤之躯狼狈逃窜了四五天之后，本来已经绝望地她突兀地被一股力量吸入密林中。徐清离躲在林子里看着追来的哦仇敌一遍遍地在头顶搜寻，可那些人的灵识从徐清离身上扫过数次之后，却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凭借着不知道是谁提供的掩护，徐清离躲过了那次死劫。等到她悄悄地在密林养好伤回去以后，将那些追杀她的仇敌全都杀了个干净。可惜她早年得罪人实在太多，最后还是在三十年前重蹈覆辙，再次被人围攻致死。
在逃生回去的那四十个年头里，徐清离不止一次地向唯一的弟子徐幽离提及那次奇遇，还说有朝一日将那些出人不吐骨头的恶贼杀干净了以后一定要再来看看。
原本徐幽离是打算等自己修为到了元婴境界以后再找机会前来查看一番，完成师傅当年的夙愿。可惜徐幽离的资质太差，在没了师傅**的情况下，在尝试突破元婴境的时候闭关途中走火入魔。一直浑浑噩噩了二十多年才醒转过来，眼看着自己大限不远，徐幽离只能抓住这次飘风的机会来看看当年师傅一直心心念念的奇遇到底是什么。
“徐幽离，你师父当初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为什么会引来那么多仇敌追杀？”飘风好奇地问道。
旁边这徐幽离一直死气沉沉地不说话，飘风有些受不了。若是之前跟着自家宠物或者是月同行的话，飘风可以一年不说话都不觉得尴尬。可现在旁边是一个看起来特别诡异的老妇人，即使飘风现在已经有了近视仙人的体质，仍旧觉得背心有些凉飕飕的。
当然，根据徐幽离的回答趁机推断她提供的情报的哦准确性也是一个重要的目的。
“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徐幽离的声音沙哑干枯，语气确像一个还不太懂事的小女孩一样。
这种反差使得飘风感觉到的那种恶寒更胜了。
徐幽离一边尽力跟着飘风的脚步，一边歪着头思索，时不时还将手指抵住嘴唇，一副纯真的枯树皮脸。
飘风：“……”
“师父在救人，”徐幽离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话，“师父当初救了许多像我一样的孤儿。”
“救人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呢？”飘风暂时放下心中的诡异感觉，追问道。
“宗门。”徐幽离说道。
境界相差太多，即使是飘风已经极力减缓速度了，徐幽离还是在说过几句话之后开始变得气息紊乱起来。
飘风干脆用灵气扶持着徐幽离，帮着她赶路。
“那些孤儿和宗门有关系吗？”飘风皱着眉问道。
“宗门抢孩子拿去做杂役。师父把我们抢回来，所以就被围攻了。”
徐幽离依旧表情欠缺，说话也还是那副看起来极度不和谐的样子。不过飘风听到这话以后，却不再像起初那样冷淡了。
修炼者的世界，人人都渴望长生。宗门是修仙者汇聚的地方，就如同前世的学校一样，是努力的分为最浓厚的地方。可修炼者也是从凡人开始修炼起来的，凡人要吃喝拉沙，要穿衣睡觉。食物、住所、衣物，还有修炼之初所需要的器材药物，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加入宗门的都是有资质，有潜力的大家子弟，连修炼的时间都恨不得掰成两半，那还有时间处理生活事务。如果是高级的宗门，还有可能会炼制傀儡符人来做这些杂活，可像那些不入流的小宗门，自然就只有那些杂役弟子‘自愿’来为宗门奉献了。
听说了徐幽离的来历，飘风看着眼前这个怪异的老妇人突然觉得顺眼多了。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出于对她身世的怜悯还是对她师傅徐清离的敬佩。
不过说实话，敬佩归敬佩，如果易地而处，飘风相信自己并不会向徐清离那样，在被追杀过以后，还用同样的方式去解救这些无辜的小孩儿。
“就在前面，我感觉到了。”徐幽离一直没什么变化的眼睛好像转动了一下，急切地只这一个方向说道。
“你确定没错吗？”飘风问道，不过还是加快了二人的速度。
“没错，肯定没错，那是师傅的气息。”徐幽离变得更加活跃了一些。
“你师傅？”飘风疑惑地追问，“你不是说你师父徐清离已经在三十年前就死了吗？”
“是的，我亲眼看见师傅被一群人围杀了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在前面感受到了师傅的气息。”徐幽离双眼变得有些光泽，给飘风一种她好像正从老年恢复了一些的错觉。
飘风放出神识仔细地感知了一遍，方圆百里之内更是连地下三尺都特意检查过。除了有一些虫蚁和远处低鸣的鸟雀以外，他完全没发现任何一个人类生灵。
又往前走了一百多丈，飘风突然感觉自己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往前吸引。不过是在转念之间，二人就转换了一个位置。
在两人面前，一个穿着青色仙裙，手提一柄同样青色长剑的女子含笑站在那里。飘风完全没看到她从哪里冒出来的，更离奇地是，飘风的神识在扫过女子所站的位置时，完全感知不到任何东西，就好像她完全不存在一样。
“师傅，真的是你！”徐幽离欢呼雀跃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副苍老的样子。
“幽离，你真的替我找到这里来了。”女子轻抚着徐幽离的脸颊，“苦了你了，我当初就不该提起让你来找这里。”
“师父，我找到了。你说的，你一直想再来一次的，我替你来了。”徐幽离的脸主动在女子的手心轻轻地蹭着。
“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女子看着飘风道，“道友，是你帮助我徒儿找来这里的吧？”
“准确的说，是她提供情报，换我带她来这里。”飘风面上不掩饰好奇，语气却是平静地问道，“你就是徐幽离所说的师傅？”
“不错，我就是徐清离。”女子檀口轻启，继而又神色黯淡地补充道，“不，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我到底是谁。”
“师父？”听到这话，徐幽离疑惑地看向她的师父。
“道友应该感知到了，我的状态并不正常。”徐清离看着飘风说道，“我现在的存在介于虚实之间，看似存在，又似不存在。”
“不错，我明明能看到你，却感知不到你的存在，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幻境，但是这一切我又可以确定不是幻境。”飘风思索着答道。
“其实，在七十年前的那一次奇遇之后，我就一直在这里。”徐清离语出惊人。
“师父，你不是成功地回来了吗？”徐幽离本就不太灵活的思维现在极其迷茫，“你还陪了我那么久呢！”
“我在这里，也没在这里。我在陪着你，也没陪着你。”仍旧是这样让徐幽离摸不着头脑的话，可徐清离的表情却没有半点想让二人猜谜的意思，反而是一脸平静地陈述。
“呃……”飘风面容古怪，“薛定谔的猫？”
这下成功轮到徐清离懵了，当然，徐幽离作为顺带还是不可避免的。
“别在意，我只是想到了一些相关的东西，请继续说下去。”飘风不太确定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并没有随意下定论。
“自从我那一次避难来到这里之后，我的意识就被留了一部分下来。”说着，徐清离又摇了摇头，“不对，应该是全都留了下来。也不对，我对幽离身上发生的事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说了几句，徐清离自己也有点混乱了。
“是像分身一样两边拥有同一个互通的意识存在吗？”飘风提醒道。
“分身是什么术法吗？共通的意识这个说法倒是没错。”徐清离思索着飘风的用词，“不过自从当年离开这个地方以后，我的意识一会儿出现在这里，一会儿出现在外面。我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意识出现的地方，所以才会想要再回来一探究竟。”
飘风想起来这个世界的修士好像都没有分身之类的术法，便撇开那个话题，问道：“你了解意识移动的规律和方式吗？”
“意识出现在哪个地方完全无法提前确定，有可能我上一瞬间还在外面，下一瞬就又回到密林了。并且，我在意识改换位置以后，偏偏还觉得当前出现在那里是理所当然的。”徐清离苦笑着回答道。
“不对呀师父，你在我面前的时候从来没出现过异常。”徐幽离好像突然思路变得清晰了一样，“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意识会瞬间转移，那我肯定会发现不对劲的吧。”
徐清离皱眉回忆了良久：“我想起来了，或许有这样一个规律。说起来可能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我意识转移的时候只会在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时候。”
飘风：“……”
越说越像了。
“也就是说，在没人观测到你的时候，你自己都无法确定你下一秒所在的位置，有可能是在外面的世界，也有可能是在这里。而一旦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时，你就只能存在一种状态。要么在这里，要么在外面，无论是哪种状态，都是可以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