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柜台里的老板抬头看那客官一眼,和气笑了笑,“正是咱们状元楼。”
“当年的西梁京城,可出了不少惊才绝艳的人物啊。可惜了……”那客官喝多了酒,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老板微微垂眸,掩住锐利眸光。
而状元楼里跑堂的两个小二十分有眼力劲儿的扶起那醉酒的客官,“这位爷,您喝多了,小的扶您进去歇息一会儿吧。”
两人扶着人就进去了,原本还翘首以待等着这人说出可惜之处的人不由遗憾——八卦听不到了。
状元楼老板抬起头,看着二楼最里头的雅间,温润的目光里透出一丝怀念。
二楼最里头的雅间正有客人,若是池绾在,便能认出此刻站在一旁给人布菜的嬷嬷正是在水来香怼过吴氏的中年女子。
“奴婢瞧着这菜色,正是当年的模样。公主难得回京,何不多用一些。”嬷嬷温声劝道。
坐在椅子上的是个美貌女子,鹅蛋脸、挺直琼鼻,相貌柔美,但是有着两条入鬓长眉,所以平添了几分英气。
瞧着看不出年纪,唯有一双眼眸,如一口古井一般,深沉无波,让人觉得此女应当不小了。
下面听热闹的人定然没想到,那出热闹里女主角——永乐长公主,便在此处。
永乐长公主凤目含笑:“好了平姑,我知道你平时嫌我吃太少,你放心,我今天定然多吃。”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骗人,永乐长公主说完便将平姑布的菜挑出来慢慢吃着。
等她进食到七分饱,平姑才小心翼翼问道:“听说贺太后给您办的宫宴,还准备了许多年纪相当的才俊,您真打算去挑个驸马吗?”
平姑跟着永乐长公主多年,陪着永乐长公主走过低谷高潮,关系十分亲近,正因如此,这种有些逾矩的话由她说来也算正常。
永乐长公主吃完碗里的笋尖,才放下筷子冷然摇头,“当然不。”
“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婉拒太后好意,这消息若是放出去了,宫宴之上,岂不反而难办。”平姑担忧道。
永乐长公主扯了扯嘴角,“现在后宫是姓贺的天下,本宫虽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却不是当朝最受宠爱的公主,如今刚回京城就拒绝了贺太后的好意,那日子才难过呢。”想到贺太后,永乐长公主眼里冷意更甚,“那一位最擅长用的就是软刀子,看似绵软无力,却刀刀见血。就随她吧,选婿就选婿,反正不管如何,最后也得本宫自己点头才行。”
平姑心疼的看着永乐长公主,心道若是先帝还在,岂会让公主受这样的委屈。
平姑想了想,“如今京城势力变化颇大,奴婢去使人收集一些信息吧,咱们毕竟还在要京城待一段日子,知己知彼才好。”
永乐长公主沉吟道:“就简略收集一下即可,别动用之前的势力。昭帝和贺太后不可小觑,让他们误会我回京另有所图,反倒不妙。”
“您放心,奴婢省得。”平姑连忙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永乐长公主用完膳,便四下打量雅间的装饰,又站到窗边去看外头的街景,轻轻叹了口气,“平姑,你看着状元楼还是当年的样子,就连陈设都没什么变化,外头的模样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京城乃西梁国都,其繁华绮丽绝非归云山可比,她在归云山待了多年,以为心都静了,没想到刚回京城,又感受颇多。
平姑不想永乐长公主想起太多往事,便说起了那日在水来香的事,只略略提过吴氏,着重讲池绾,“……当时奴婢真是没想到,那池四姑娘口齿竟然如此伶俐,三言两语便迫得吴氏将水来香的香露都买下了。”
永乐长公主听着也觉得有趣,回头笑话她,“你都一把年纪了,看个热闹竟然还特地去打听人是谁?”
平姑毫不愧疚,反而理直气壮道:“奴婢觉得像那姑娘那种有胆色的着实不多,便特地打听了一番。”所以她才知道那是镇南侯府的池四姑娘,不过细细打听之下,这位池四姑娘的名声好像不太好。
“你是说,她还调戏过当朝状元罗云川?”永乐长公主兴致盎然,“可是罗云川不是要娶舞阳了?她若是和舞阳一个眼光,那本宫倒觉得她眼光不太行。”
平姑掩嘴一笑,“奴婢倒是认为调戏状元这种事还挺有趣的,公主不是也做过吗?”
说完平姑又自悔失言,在公主面前提起柳状元,不是挑起公主的伤心事吗。
永乐长公主依旧微笑着,猜得到平姑怎么想的,她轻声道:“没什么不能提的,他对我而言从来不是禁忌,若没有他这个念想在,我早就不想活了。”
平姑心头一酸,就听到永乐长公主继续道:“不过既然答应了他要好好活着,那我就一定会做到的。”毕竟她答应了他好些事却没有做到,那这件事便不能再食言了。
永乐长公主并没有在状元楼待太久,略歇了歇,便准备回长公主府了。
因为永乐长公主的要求,所以她回京并没有官员大张旗鼓的迎接,许多百姓只知道永乐长公主要回京了,并不知道她已经在京城了。
而且舞阳长公主婚事将近,那煊赫的公主府,一切规制都是用的最高的,眼下才是京城里风头最盛的话题。
不过不管什么公主,池绾都觉得和她没关系,原清野的人盯了华染几日,在舞阳长公主的京郊庄子里发现了端倪。
听到那里可能有自己的弟弟,池绾便坐不住了,她得去看看。
不过不能让原清野知道她的目的,所以只能打着顾旻的旗号。顾旻对成妱如何有目共睹,既然知道成妱的弟弟还活着,不可能作壁上观。
而原清野,自然也不愿意让将军的弟弟在舞阳长公主的手底下讨生活。
三人一拍即合,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准备去京郊那个庄子里探探底。
一辆马车,坐了四个人。
琳琅漠然望天,为什么姑娘马车里要坐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