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祺的表情顿时变的尊敬而亲近,快走几步到蓝氏面前,撩襟单膝跪地:“多日不见二婶,二婶可好?”
楚襄宁想说“挖草”。
大哥对二婶的态度居然是这样!
“我还好,快起来,一家人,还这样多礼做什么。”蓝氏喜笑颜开,双手把楚煜祺扶起来,又看向楚襄宁,“煜祺,这是你妹妹襄宁,你们可相认了?”
她并没有露出得意的表情,反而温婉可亲,一派慈祥的长辈样。
楚煜祺点头:“我已经知道了,襄宁成大姑娘了,我差点不敢认她。”
这会儿他越看楚襄宁越像母亲,不禁又想起了幼年失怙的悲伤,看蓝氏的眼神就更加尊敬。
蓝氏笑道:“襄宁可不是长大了吗?煜祺,你是不知道,如今襄宁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保准让你大吃一惊!”
楚襄宁挑眉。
这么迫不及待地向大哥编排自己的不是,二婶果然是要借大哥的手对付自己呢。
“是吗?”楚煜祺多看了楚襄宁两眼,笑道,“襄宁能变的有出息,都是二婶教导的好,二婶对我兄妹两人的恩情,我们这辈子都报答不完的。”
楚襄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她就一直在担心,大哥如果太相信二婶的为人怎么办,结果事实比她想像的严重的多。
“瞧你说的,这嘴巴是抹了蜜吗,尽说好听的哄我!”蓝氏笑的十分爽朗,仿佛什么不好的事都没发生一样。
楚煜祺正色道:“二婶,我没有说笑,这些年若不是你教导我,照顾我,我在书院读书这些年,不能为王府做什么事,都是你替我张罗着,襄宁现在这样出息,也都是你照顾的好,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故意哄你开心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都有隐约的泪光,可见是真心实意的,不是在演戏。
楚襄宁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摸着额头。
二婶给大可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然把二婶当成了恩人?
把大哥从小照顾到的是梅姨娘,二婶那时候只顾自己的女儿,抱过大哥几次,夜里哄过他几次?
大哥的事她知道的不清楚,不随便置评,可她自己的事,大哥又知道多少?
如果没有二婶,她不是活不好,而是会活的更好,大哥说这话的时候,怎么就不先问问她是不是这样?
蓝氏并不邀功,而是一脸惭愧:“煜祺,你可别说这话,我愧疚的很啊!襄宁从小被送到庄子里,我又要操持府上的事,极少去庄子里看襄宁,她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跟我说,我也无从知道,实在是没有照顾过她,我对不起襄宁!”
这唱念俱佳的,何况说的又都是事实,楚煜祺还能不更加感动?
“二婶,你别这么说,把襄宁送到庄子里,也不是你的错,是为了大家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何必自责。”楚煜祺那心痛的样子,恨不能替蓝氏难受。
楚襄宁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原来大哥是这样想的!
所以她因为“阴阳眼”会克死人,被送到庄子里放养,大哥是十分赞成的,因为自己会克死大哥?
可以可以,她刚才骤然看到大哥的欣喜和感动,都哔了狗了!
“好了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些了。”蓝氏非常聪明地打住话头,“你刚回来,说这些做什么?快进来喝茶,外面热!襄宁,你也来,你们兄妹好不容易才团聚,要好好叙叙!”
楚煜祺对楚襄宁笑着说:“襄宁,进来说话吧。”
楚襄宁点点头,随着他们进去。
现在甩手就走的话,大哥不明所以,肯定会对她心生不满甚至反感,要扭转大哥对二婶的认知,现在就别跟大哥翻脸。
蓝氏不着痕迹地瞥了楚襄宁一眼,与楚煜祺一边说话,一边进去。
三人落座,下人上了茶,退到一边侍候着。
楚煜祺像是想起什么,看着楚襄宁问:“襄宁,你怎么回到王府来了?是等我回来吗,什么时候回庄子?”
王府最近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大都是关起门来的事,外面的人知道的都不详细。
楚煜祺远在书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此时不知前因后果,也不奇怪。
楚襄宁笑了笑,没言语。
“笑什么?”楚煜祺莫名其妙,“有什么事吗?”
怎么才一会功夫,妹妹看他的眼神就一样了,让他觉得……相当不舒服。
“没事。”楚襄宁站起来,“大哥和二婶许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去看祖母。”
当着她的面,蓝氏肯定要扮演慈爱长辈的角色,她看不下去,又不想惹大哥不高兴,不如眼不见为净。
蓝氏跟着站起来,温和地说:“襄宁,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跟煜祺是亲兄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跟煜祺好好说说话,稍候你们一起去看母亲,我这个外人不打扰你们才是。”
楚煜祺的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大好:“二婶别说这话,你怎么能是外人?这么多年你操持王府,里里外外,哪一样不是你安排的妥妥当当?襄宁,你刚才说的话不对,跟二婶道歉。”
楚襄宁但觉好笑。
她说什么了就不对?
为了不在二婶面前跟大哥争吵,她说的话已经足够客气了好吗?
“快呀,愣着做什么?”楚煜祺见楚襄宁这么不懂事,动了气,“二婶对我们兄妹的恩情,我们一辈子也报答不完的。你虽然一直养在庄子里,缺少教养,可尊敬长辈这种事,不用人教吧?”
蓝氏假意相劝:“煜祺,别这样说襄宁,她这些年在庄子里过的很苦,心里有委屈,我都知道,是我对不起她。再说她刚才也没有说什么,你不要对她太过苛责。”
楚煜祺有些无奈:“二婶,你怎么能这样惯着襄宁呢?她年纪不小了,该说亲了,若不懂礼仪,将来到了夫家,还不是丢了王府的脸?”
“女儿家就是要娇养着,襄宁从小到大受的委屈已经够多,咱们自家人,宠着她些又有什么,没事。”蓝氏笑着说。
“这不行!”楚煜祺还倔起来了,“该宠的时候宠,该讲规矩的时候也要讲规矩,否则家法岂不成了摆设?襄宁,愣着干什么,给二婶道歉!”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已变的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