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周天顿了一下，迟疑着道，“按理说沈氏这种规模的商业集团，就算沈耀再怎么想保密，都不可能没有风声，但是现在我还真是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那就很奇怪了。”顾北司沉声道，“沈耀会把一个和沈家毫无商业合作关系，又是外地来的不知底细的年轻人介绍给他女儿？这可不符合他的作风。”
而且他刚才和陈诚喝茶聊天时，在他的套话下，陈诚也提到了慕白和沈耀的交情，还说沈耀与慕白走得比自己更近，两人之间应该是有过很多商业合作，沈耀现在都把慕白当成准女婿来看待了。
但现在周天却说什么都查不到。
这样反而更可疑。
“沈耀一直都想给他女儿找个金龟婿，他对女婿的标准有多高，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顾北司冷笑着道：
“对沈绣有兴趣的人很多，但如果对方不是能在家世上和沈家匹敌的豪门继承人，他不会允许他们接近沈绣。慕白这么快就入了他的眼，却和沈氏集团没有商业合作，必然有特别的理由。”
“您的意思是说——”
“继续盯着沈家，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沈耀行事再缜密，也迟早会泄露蛛丝马迹。”
挂断电话后，顾北司靠在车座上，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又拨通顾老爷子的号码。
“北司。”顾老爷子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疲倦，“你是要问那件事我查的怎么样了。”
既然老爷子没用疑问句，顾北司也不和他寒暄了。
“爷爷，如果你查到什么了，请不要瞒着我。”顾北司顿了顿，平静地说。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你觉得我要是查到了，会不告诉你吗？”
“我当然相信爷爷。”
顾北司的声音里带了一分笃定的笑意，那种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任由他运筹帷幄的感觉倾泻而出，“只是爷爷上次说什么都由您来查，让我不要管，我怕您累着。”
顾老爷子嗤笑了一声，“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很为我着想嘛。其实你就是觉得我人老了，不中用了，怕我把事情搞砸是吧？”
顾北司也不解释，只是平静又坚定道：
“爷爷，您总说要把顾家交给我，我是您唯一的继承人，现在遇到这种事，我如果不站出来处理，而是躲在您身后，那我有什么资格接您的班？”
顾老爷子哑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知道您是担心我，怕我受伤。可您想过没有，我执掌顾氏集团多年，现在又有了家室，我如果连这种事都应对不了，我还当什么男人？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和父亲有关的事都不会让我再受到伤害，请您相信我。”
闻言，顾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
“你向来有主见，在这件事上也一样，是我多虑了。其实我目前真没查到太多，只是找到了你父亲那个情人的表妹，从对方嘴里知道了一些事。”
顾北司声音冰冷，“那个人都说了什么？”
“她说她表姐是她舅舅和舅妈领养的孩子，不是他们亲生的。那女人被领养的时候已经五岁了，她和你父亲好上之后，和养父母就不来往了。后来两人私奔，也再没和家人联系过，养父母再也没见过她。”
说到这里，顾老爷子沉声道：
“至于他们私奔之后去了哪里，那女人的表妹一无所知。当年我找人追踪，查到他们去过东京，但他们去了那里之后就音讯全无，现在看来，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他们。”
当年他因为对这个抛家弃子的儿子彻底失望，后来干脆放弃了让儿子回家的希望，就当自己从没有过这个儿子，所以他是真的没管儿子和情妇跑去了那里。
如今猛然间听说那逆子弄出了个私生子，他是焦头烂额，只能重新捡起二十多年前的破事想一探究竟。
“现在只能确定，要是那女人真的生了孩子，一定是在国外生的。”
顾老爷子顿了顿，又困惑地说：
“不过最让我奇怪的是，他是怎么做到一走就十多年不回来，也不问我要钱的。他离家的时候是带走了一笔现金，但我把他的银行账户都冻结了，如果只有那些钱，他根本就坚持不了那么多年。”
他那个儿子是什么货色，他心里清楚，那就是个挥金如土的败家公子哥，以前在家的时候还有他管着，对方还能克制一些，但和情妇私奔到国外后，那就知道寻欢作乐的两人真能省着花钱？更别说要是还得养孩子了。
“你也知道，你爸在你十五岁那年回了顾家。当时他已经病入膏肓，那个情妇没有陪在他身边。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肯说在外面这么多年他都经历了什么，也不肯说那女人的下落。”
顾老爷子咬牙切齿道：
“所以说那女人就是个害人精，就是她害得他如此堕落，最后他病得不行时，她又把他抛下！她从一开始就是冲着钱去的，把他的钱都榨干了，她就跑了。”
顾北司听着这些话，嘴角却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老爷子说他爸是被那女人拖下的水，小三是可恨，但他觉得这事的源头还真不在那小三身上，要怪就怪他爸自己。
一个男人抛家弃子，就怪是坏女人逼的？那分明是自愿的！
自己不忠于婚姻，出轨小三还自诩为真爱，抛下原配和情妇私奔到国外，落得这个下场那是活该。
他一点都不同情他爸。
“你爸真是个拎不清的，放着好好的家庭不要，和这种女人鬼·混私奔，要是真搞出私生子来，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种。”
顾老爷子恨声道：
“退一万步来说，那孩子就算真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们顾家也不能认。他一直在他那个当小三的母亲身边长大，能是好东西吗？让他认祖归宗他早晚要把整个顾家都给祸害了！”
顾北司平静地问，“所以沈耀到底是怎么和您说的？”
顾老爷子这几天因为这烂事一直上火，嗓子都有些哑了：
“那天我是和几个老朋友去城北的茶馆聚会，然后就碰上他了。他过来和我单独聊了几句，然后就说他最近听到有人议论，说你爸他有个私生子，在国外已经长大成人了。他还提醒我，说可能有人要拿这件事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