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云李子，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但我和你们的妈妈——”
“六年前，你肯定和我妈咪见过。”云李子斩钉截铁地说，“你再想一想，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顾北司眸光一沉。
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他很清楚。
他当时是在云熄酒店宴会厅里中了别人的暗算，当时刚好没有随从在他身边，他只能靠意志力强撑着独自回自己住的房间，结果因为他的意识太模糊，恍惚之下进了同一层的另一个房间，那房间刚好没锁门，在黑暗之中，床上早就躺着一个女人——
但那个女人，不应该是季小谣吗？
等等，季小谣和云茉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那如果说，当时躺在房间里的女人不是季小谣，而是云茉——
“你妈妈去过云熄酒店？”顾北司沉着脸，握紧拳头。
云李子摇了摇头，很诚实地说，“我不知道。妈咪不肯和我们说六年前的事。”
顾北司心里一沉，他想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季小谣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子。
“李子，我要取你一根头发。”顾北司看着云李子道，“我不是不相信你，但——”
“可以。”云李子大方地点头，微笑道，“我理解你。有些事得你亲自去做，你才放心。”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要小心，从递交材料给机构到出结果，不要让任何人做手脚。”
顾北司声音微沉，“放心，我会让最可靠的人全程盯着。”
·
顾北司把云李子送回了邱漓漓家。
云李子下车时，顾北司开口道，“你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她还不知道。”云李子看着他说，“我只告诉了我干妈。”
“你干妈？”顾北司想到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个女人，微微皱眉道，“她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
“是的。妈咪是怀我们的时候才认识干妈的。如果没有干妈帮忙，妈咪一个人生下我们后的那段时间，可能都撑不过来。”说到这里，云李子的神情有些黯然，顿了顿又道，“如果你真是我们的爸爸，请你照顾好妈咪。”
顾北司沉声道，“我会的。”
他母亲当年也是离开了他父亲，一个人生下他，虽然身边还有外公外婆陪着，但其中辛苦已经不用多说，更何况云茉当年生产的时候不仅没有男人，就连家人都不在身边。
如果六年前的女人真的是云茉，那他在找到季小谣时，她为什么要说那个人是她自己？
他眸光一暗，咬紧牙关。
“顾叔叔，我先走了，再见。”云李子对他挥了挥手，然后就跑着上楼去了。
家里。
邱漓漓和云茉站在一起，旁边站着的是云栀子和云杏子。
两个小孩像犯了天大的错一样耸拉着脑袋，两个大人则是急得一身汗。
“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你们明知道李子要一个人出门，为什么不来告诉我和干妈！”云茉是万万没想到平时乖巧懂事的云李子，居然会偷偷跑出家门，这要是在路上遇到什么坏人，把他拐走了那可怎么办？
云栀子和云杏子看到她眼眶都红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他们也很冤，大哥出门的时候又没有和他们说一声，他们也是在要找他却找不到他的时候，才看到他留下来的纸条。
邱漓漓也是急得不行了，“茉茉，我们报警吧——”
她话音落下，门从外面开了，众人望过去，就看到背着书包的云李子。
云茉看到他的那一刻，心里的大石落了地，她愣了一下然后气势汹汹地冲上去，抬起巴掌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云李子你是疯了，还是想急死你妈？”云茉拍完他脑袋，眼泪开始往下掉，她用手背抹了一把泪，恶声恶气道，“以后你再这样，我就把你锁起来！”
邱漓漓也走上前，用谴责的眼神望着云李子。
“妈咪，干妈，我错了。”云李子态度诚恳地道歉。
云茉平复了一会儿心情，然后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揪到沙发跟前，“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出门？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
云李子低着头，顿了顿道，“我的电脑坏了，我去电脑店换了配件。”
“放屁！”云茉气得又拍了他脑袋一下，“你电脑坏了要换配件，就不会告诉妈咪，让我带你去换吗？你瞒着我一个人出门，到底是为什么，今天你不说清楚，别想混过去！”
云李子仍旧不说话，只是偷偷递给邱漓漓一个眼神。
邱漓漓原本是不想帮他的，因为他这回确实是把云茉和她都吓了一大跳，但看到他那个眼神，她猛地意识到什么，震惊地瞪着他，却见他一脸无辜。
她猛吸了一口气，开始帮云李子打圆场，“茉茉，你别急，教育孩子得慢慢来。”
云茉红着眼睛看她，“慢慢来？他做出了这么吓人的事，让我怎么慢慢来？我要是慢慢来，他下一次再自己偷偷溜出去怎么办？”
邱漓漓哑然，沉默了一会儿又劝她道，“但你这么急着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我就是搞不懂他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出去。”
“他的智商比一般小孩高得多，我看科学杂志上说，高智商儿童都有一些奇怪的举动，就类似普通人青春期的精神性叛逆抽风，可能他就是这种情况吧。”邱漓漓安慰道，“没事，以后我帮你一起看着他，他不会再有机会偷偷溜出去的。”
云李子在旁边附和道，“是啊妈咪，以后你们看着我，我再也没机会偷偷跑出去的，你可以放心了。”
云茉被他气得火冒三丈，还要说他，却被邱漓漓推着回了房间，“好了好了，教育孩子不能急于一时，你先休息一会儿，让我去和他谈一谈。”
云茉想了想，觉得让邱漓漓出面也有好处。
如果云李子真是提前十年到了叛逆期，那有些话他可能不愿意和她这个亲妈说，这时候让邱漓漓帮忙和他谈心，也是好的，她一味地教训，确实不管用。
见她点了头，邱漓漓笑着把她卧室的门关上，然后马上换了表情，跑着去找云李子。